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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荒川火狐

戚黛韵沿着临清路一路小跑,紧赶慢赶的回到了荒川,记忆中她是头一次孤身一人回家,突然有一种长大了的感觉,昔日里人尽皆知一魄尚缺的傻丫头,还是很有本事的!

她这些年一直被父王关在灵岐山修行,荒川也是许久不回来了,如今她方才修成人形,年岁也不过六百而已,换到人间,不过是十五六的少女!

犹记儿时常和二哥在一旁的山里抓蛐蛐儿,她脑子笨,灵力运转不周,是学不好任何灵术的,但好在是个火狐族的小九公主,父母亲疼惜,八个哥哥们宠溺!

灵法上是实属无奈,父亲明着是要她去灵岐山修行,暗里则是让她好好待在荒川重地,处处封锁,耗子都进不去,实则是在保护她!

从小也是放任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二哥戚凌源得空就山里海里的胡闹,捉蛐蛐,掏鸟蛋,驾驭火延鸟,不舍昼夜,每次挨训都拿她当挡箭牌!坏得很!

她抬手擦擦额头上的细汗,远远望见巍峨高大的火石门,满足一笑。

才到山门,几个精卫看见她,瞬间吓得惊慌无措!

她觉得奇怪正欲上前询问。却听其中一人惊呼:“娘娘?!”

其他守卫慌忙上去捂住他的嘴。

“小公主!”

“参见小公主!”

那涉世未深的守卫片刻后才收敛了周身张皇失措的气息,学其他精卫和颜悦色起来,装作是口误,又朝山门后方大喊:“九公主回来了,九公主回来了!快去上报狐王,王后,九公主终于回来了,彻底回来了!”

她大体打量了他这不太正常的惊喜神态,回家的欢喜占据她的脑海,根本没来得及多想,便眯眼一笑,提着裙摆激动的往前冲。

荒川还是旧样子,四面环火,岩浆滚滚,热的她兀自出了一身汗,她忙擦拭。

奇怪,这是她的家,怎么还会不适应这里的温度,火狐的体质,在这里是最舒服的!

也许?是久居他乡?

未几,她远远的瞧见荒川的百姓簇拥着出来迎接她,有几个婆婆手提藤篮走最前面,匆忙掏出几个果子就往她怀里塞,嘴里还念叨着:“小公主瘦了,我们可怜的小公主!”

“可不是!”另外一个身着鹅黄色马褂的婆婆亦是一脸的宠溺,泪眼婆娑,上前抱抱她,“我们最疼的小丫头啊!

天上那些没有人情味儿的家伙!怎会如你我这般珍爱小公主,杀千刀的!”

天上?什么天上?她讶异一会儿,问她:“好婆婆!什么天上?”

“蘑菇婆!管好你的嘴,什么天上?”

那婆婆惊觉失态,慌忙拍拍嘴,“对对对!说什么呢!这是看见我们可爱的小公主,高兴坏了!”

戚黛韵还来不及再问,便被一众热情围堵,稀里糊涂的被拉着窜到各个小巷,被寒虚问暖到离火巷,舒尔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她惊喜的探探脑袋,声音洪亮“二哥!”她从来不叫他二皇兄,二哥就是二哥!

戚凌源未语先笑,挑挑眉,朝她晃了晃手中那串紫葡萄,扬手摘下一个丢进嘴里,吧唧着嘴,复又闭眼享受的表情。

二哥知道她喜欢紫葡萄,又是这般故意引诱于她。

戚黛韵抽抽鼻子,兴奋的扑过去,兴高采烈地抱住他不松手,抬手就是抢,戚凌源故意把手举高到她探不到的位置,粗粝的手掌盖住她的脑袋,她躲了躲,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瞧他。

那双眼睛,尤其是幽黑的瞳仁,如孩童般纯真无邪,干净纯粹!

黛黛回来了!

戚凌源嘴角微扬:“呦!我们的小公主这是从何而来!!”

“二哥!”戚黛韵故意假装生气,嘟囔道:“你要是偏不给我,看我告诉爹娘,你还有什么好果子吃!”说罢便停了手中的动作,双手叉腰开始咋呼他!

“哈哈哈!你想不想我啊!?”她又开始傻笑,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

戚凌源细细盯着她这副天真烂漫的笑容,原本面上强撑的欣喜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仿佛是失而复得后的欣慰,他目中渐渐笼上一层雾色。

戚黛韵见他这般,一股脑的冲上去扒拉他的眼睛,紧张兮兮的关心他:“二哥二哥!”一连叫了两声,“你眼睛是不是进沙子了?黛黛吹吹!”

戚凌源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你管我啊!起开!腻腻歪歪的,多大了都!”边凶她边把手里的葡萄塞给她!

戚黛韵吃痛委屈巴巴的站在原地,手指还是不老实的拈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一时之间,果香溢满唇齿。

看她站在原地不动,戚凌源又朝她脑门上拍了一下,“还不走?九姑娘?”他故意拖了长长的调子“开饭了!”

戚黛韵这回气的不行,眼睛水汪汪的,声音软糯夹杂怒气:“就是你,老拍我脑袋,才拍的黛黛稀里糊涂的!怪你!”

“切!”戚凌源闻言一笑,“你天生稀里糊涂,还怨上我了?”

戚黛韵还是一脸委屈巴巴的盯着他看!

“好好!好!九姑娘,我不拍你了还不行嘛?

天族差人来报,说......你回来了,你可还记得......怎么回来的吗?”

记忆里二哥说话从来不支支吾吾!

她正想告诉他呢!“二哥,你这回问到点上了,黛黛这次可是一个人回来的,厉不厉害,从小你们就不让黛黛一个人出行,但是黛黛可以的,你看!”她开心的转了一圈,“黛黛好好的,嘻嘻,黛黛前几日偷偷溜出灵岐山,去找云姐姐......”为什么找云姐姐,什么时候认识的云姐姐?为何?竟记不起来?

戚凌源见她低头苦苦思索,忙打断她,“行了,九姑娘,回来就好!”看样子,有些事,她是记不起来了,也好!果真记不住了,也是解脱!

“二哥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我们荒川真正的小公主回来了!”

戚黛韵思绪被他突然插话打断,凝眉歪头问他:“二哥,你今天说话奇奇怪怪的,莫不是跟往常一般,又在设法整我?”

“傻蛋!你真是天下第一傻蛋!”戚凌源揉揉她的脑袋,恢复了往日对她嗤之以鼻的神态。挑挑眉,从她怀里揪了一颗大葡萄塞在她嘴里。

“呜!”戚黛韵咬一咬葡萄,正要继续说他,不料他一个箭步飞到岩壁上,拽个邪气的笑容,消失在她视线里。

戚黛韵气的跺跺脚,“二哥!”她喊他。

“你二哥怕是见到你太激动,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冷静去了!二毛可是个幼稚家伙!”来人一身朴素的农夫装扮,身形粗犷,嘴角胡子拉碴,略有些不修边幅,除却她大皇兄还能是谁?

“大皇兄!”她笑眼盈盈,跑过去把手伸进他的臂弯里,目光打量到他刚打的野兔上,“哇!我喜欢!”

“哈哈!九丫头倒是一见吃的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了!”戚凌弋豪迈一笑!

“皇兄今晚可是要给黛黛炖兔子”她咽了一口口水,把方才的事抛于脑后,一脸欲望,“太好了,大皇兄你手艺最好,嗯,黛黛还要吃你菜院子里种的火参,配上只大母鸡,要肥的,还要砂锅小火慢炖,哦哦,要汤多一点的!”她聒噪一番,叽叽歪歪的说个不停!

戚凌弋身为长子,对政事却没有兴趣,反倒是练的一手好厨艺,碰上他这个九妹除了会吃,什么都不擅长,俩人也经常聚在一起研究菜品,黛黛可了不得,凡是吃的,没有一样她尝不出来,戚凌弋自然是对这个九丫头疼爱有加!

戚黛韵目光里闪着点点欲望,馋的又吞了一口口水,两根纤白玉指轻轻绕着他袖口耷拉下的布条,撒着娇。

戚凌弋顿时心情大好,哈哈一笑,宠溺道:“你这个小丫头,一回来,就想着吃,父王母后见过了吗?”

“对!”黛黛眼前一亮,急忙附和着:“正要去正殿看望父王母后呢!”

她半晌努努嘴,尴尬一笑:“只是正殿高悬于火岩之上,黛黛可是个法术不精的主,以前都是二哥把我拎上去,这回二哥也不管我,只得爬烈藤上去,想想就头大了!”

她视线偏向不远处的烈藤,那粗壮高大,蜿蜒向上的藤蔓直耸入天,枯木般的条纹,拴着一个个有次序的小小踏板!

戚凌弋上前摸摸她的脑袋,豪爽一笑:“无妨!大哥背你上去!来!”他说着背对她压低身体,示意她上来!

戚黛韵也不客气,面上浮着欣喜的笑容,“啊?真哒?”她笑眯眯地趴在他背上,一只手攀上她另外一只细滑的手腕,轻轻环住戚凌弋的脖子,“大皇兄你真好!二哥每次就只会拎我上去,他就老是死死扣住我的后脖颈,疼死了,讨厌!勒得我出不上气来!还又疼又害怕!”

“哈哈哈!”戚凌弋又是一阵大笑,背起她来,“你二哥也是,三千岁的老狐狸了,成天还跟个孩子一样,改天我帮你教训他!”

“咦!?”戚黛韵疑惑:“几千岁?哪里有那么大?二哥不是才比黛黛大七百年,算起来也才一千多岁!大哥糊涂啦!哈哈!”

戚凌弋脊背一僵,脚下的步子瞬间顿住,停顿片刻,眉头紧皱,声音里是细碎的颤抖:“对,大......大......皇兄......糊涂了!”

粗犷的汉子,瞬间额头蒙上汗!他低头不易察觉的叹息一声,眼里满是心疼!

“还有呀!”戚黛韵自顾自地地说道:“不要教训二哥,二哥疼我,只是平日里的方法不对,黛黛记得有一次,二哥还因为黛黛哭了!”

“他......为什么哭?”戚凌弋隐隐觉得她还记得什么!试探得问。

“就是因为......”戚黛韵脑子里闷闷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因为......什么呢?那天下了雨,好大的雨,全是红的!二哥跪着,在哭呢!”

她手不由自主攥的牢牢的,“我......害怕!”许是岩浆温度太高,烤的她的脸绯红无比,好看的大眼睛也眯起来!

“瞎想!”戚凌弋打断她,面上表情开始不自然,“你这个丫头天天胡思乱想,是不是做什么奇怪的梦了,你二哥那人,哪里会哭?他让别人哭还差不多!”

“嘿嘿!”戚黛韵闻言觉得有道理,不好意思的笑笑,“黛黛也觉得像梦一样,断断续续的,可就是很真实!”她趴在戚凌弋背上,头自然耷拉在他厚实的膀子!

未几,竟睡了过去,梦里迷迷糊糊见一白衣少年,不知是呓语还是真言:“皇兄......我看到一位白衣少年,手执玉扇,嘻嘻,风流倜傥......他太孤单了......黛黛......好想好想他!好.......爱他!”

这句!

好想好想他!

似是万钧雷霆之力击在戚凌弋心里,疼的他直发汗!

若不是他们当年所犯下的错,这句话,或许早就不是这个火狐族的九公主,只有梦里才敢说出的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