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时间不是馈赠，是牢笼
车子在镇子的小道上横冲直撞，诺亚似乎在赶时间，他钻着交通规则的灰色地带，肆无忌惮的越过一辆辆行驶缓慢的车。正前方的信号灯还有三秒就变灯了，诺亚趁着最后的时刻紧急冲了出去。那交通道口的警察见怪不怪，慢悠悠的看了一眼，随即拦下了想要跟随诺亚闯过去的后方司机。
我望着交警很失望，难道他就没有注意到我身边的危险分子吗？
“你想被抓吗？不想的话就该慢点开。”我紧紧抓住安全带，酒精作用加上车子歪七扭八的轨迹，让我下一秒就想呕吐出来。
“我没有超速，你看我死死守在限速的边缘上。”诺亚指着里程表，力证自己是卡着底线在驾驶。
“可是路上行人很多。”
“对，人人一个手机对着车拍。”诺亚烦躁的望着路人，若是法律允许，我估计他会撞向那些捧着手机的人。
“谁让你开这么拉风的车出来。”我说，“若是不想被关注，就该低调行事。”
诺亚表示无法苟同，低调一向不是他的作风，他开玩笑说：“你说他们要是在摄像头里看不到司机，会不会被吓死？”
我瞪了他一眼，他也毫不客气的回蹬我，不过是带着取笑。
很庆幸诺亚并没有搞什么吓唬路人的恶作剧，我妥协道：“我允许你开快些，但是你也要原谅我，如果我吐在你的车上。”
“千万不要。”诺亚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车子很快远离了小镇，到了上山的路段，他终于慢了下来。
“你们在这儿生活了多久。”我吞咽下恶心，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到新鲜的事物上。
“我来这儿三百多年，爱德华呆了五百年吧。”他思忖着。
“这么久，那你们都多大了？”我震惊道。
“记不清楚，要是每天纠结自己活了多久，时间就越难熬。”
“镇子上的人不会察觉到你们的不同之处吗？”
“不会，我们会催眠大法。”诺亚狡猾一笑，眼神亮晶晶，接着他又叹息道，“但是遇到你这种不能轻易被催眠忘记过往的人就麻烦了。”
我的心漏了半拍，诺亚突然将车停了下来，他没有吊儿郎当，而是严肃的问我：“朱迪，你相信我吗？”
他的翠色眼眸正常运转，没有对我使什么小伎俩，我很犹豫该怎么回答他。
诺亚撇嘴，有些失望道：“你不信任我。我真伤心，你把杰克当成了好朋友，又把爱德华视作全部。可是对我，你总是有所保留。”
“不是这样的，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很信任你。”我辩解道。
“那你就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和杰克在商量些什么？”诺亚又恢复了不正经的态度，刚刚那副受伤的表情都是伪装出来的。
不过他大可以催眠我，让我告诉他实话，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这让我稍稍心安一些。
相比于杰克，诺亚更难懂一些，我不敢确信，若是他知道我的想法，他是支持我，还是会大骂我愚蠢。没有百分之百确认，我还是骗他说：“如果你也相信我，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我。”
诺亚翻了一个白眼，也许是没有想到他的美男计没有迷惑住我。见我不搭理他，头转向车外，不知道谋划着什么。
我想想看看他到底又想整什么幺蛾子，没想到他可怜兮兮的垂下眼眸，叹着气，温柔的叫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我渐渐有些心软，可他趁我毫无防备时，一个激灵，抬头紧紧盯着我，狡猾的瞳孔开始旋转，我意识有些模糊，渐渐上了他的道。脑海里有个空灵动听的声音向我发问：“你到底在和杰克商量什么？”
我心里十分抵触，可是嘴却被脑子控制，脱口而出道：“我告诉杰克，我想死去，这样就能变成吸血鬼。”
“果然是这样。”诺亚丝毫不意外，他开心的拍了拍掌，为打探出我的秘密感到得意洋洋。
“你是个卑鄙的小人。”我为自己如此轻易被催眠感到泄气，又对诺亚的不公平偷袭十分震怒。
“你真蠢，真蠢。”诺亚不停的嘟囔着，开始恼怒起来，他发动车子，一直望着前路摇头。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站在爱德华一边的，我真想打开车门跳下去，这样就不会遂了他们的愿了。
可紧接着，诺亚又大笑起来，他嘲讽我说：“这就是你找罗素要安眠药的原因。为什么你这么傻，觉得几颗安眠药就能解决自己呢？我以为你会想个聪明的法子，没想到看错你了。”
“你不反对我的计划吗？”我喜出望外道。
“我不反对，不过你最好明白你这样做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我还真没有细细思考过这个问题，顶多就是爱德华会生气，不过我有大把时间去争取他的原谅。
诺亚扭过头，瞅我一眼，他深深叹了口气，说：“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放慢车速，打算好好的跟我探讨这个问题，他质问我说：“如果你真的成了吸血鬼，你的学业怎么办？还有你的家人朋友，你是不打算回中国了吗？”
“我......”我低着头，很痛苦，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朱迪，成为吸血鬼就意味着与世隔绝，等百年之后，你会发现所有的家人朋友都离你远去。你还会成为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你心地这么善良，若是因为无法违抗本能杀了人，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会陷入自责，还有绝望的境地。时间不会成为馈赠，反而是困住你的牢笼。”诺亚悠悠的告诉我，他的神情此刻充满了无奈。
“难道你和爱德华，还有其他人，都是这么痛苦的吗？”我怔怔的发问。
诺亚真切的回道：“是，一直都痛苦，恨不得立马结束这该死的永生。”
听完诺亚的话，我久久无法平复。夜晚来袭，前路陷入了昏天黑地，车子终于到了酒店门口，诺亚拿着新买的食材和我一起进了室内。
一进门，我便看到爱德华坐在灯下等待我，他的一个眼神，让我所有的疑惑和不安一瞬间都消失了，如果他能在黑暗世界里生存，那么我也可以陪他一起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