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女巫和井
次日天刚蒙蒙亮，雪花终于停止，只是大风还依然不歇，夹杂着刮起的雪粒子，照样打的人脸生疼，但能见度好了许多。
是个好兆头。
大门口一早，就有女人开始给路障化冻。
男人们穿上足够暖和的皮毛外衣，吃过早饭，挎上装了姜水的水囊，背起了装着食物的背篓，好多根绳子，将大家连在一起。
多数的人一脸的激动和狂热，个别人明显对即将开始的出行感到一些担忧，还有的人对心爱的女人恋恋不舍。
这个人比较明显，就是那个瘦嘎嘎的寻，一直拿眼睛溜着小草。
他最敬爱的的女巫大人云清，已经靠边站了。男人，果然容易见色忘义。
女人们的脸上没有兴奋和狂热，只有不舍和担忧。这些都不能说出口，只能帮忙准备好行囊。
云清又递给族长一个小皮包，她特意用简陋的缝制手艺，缝了一个布包，里面装有斤把左右已经磨好的小米。
“如果顺利取得了黑彘部落，里面要是有特别小的孩子，这个就给孩子当食物吧，尽量都活着吧。”
云清到底不忍心，饥饿、寒冷和杀戮下，最无辜的就是幼儿。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一想到此次去黑彘部落，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同情孩子。
权当是一次烂好心，反正斤把小米也不值当什么。
族长甸打开包裹一看，脸上有些复杂，在这种严酷的环境下，带孩子回来？他根本没想过。
“放心，这不是族里的粟米。”
“啊？呵呵，巫清误会了。好，会尽量让更多的人活着回来的。”甸一看巫清误会了，忙解释一下。
心中想的是，巫清，虽然同情的是敌方部落，但却是个仁慈的巫，是鹿部落之福。
在得到巫满和巫清的祷祝后，族长甸带领着三十八个部落青壮，雄赳赳气昂昂踏上了征程。
是真正的征程。
望着渐行渐远，逐渐消逝在风中的背影。
云清琢磨，一走二十天，部落里只剩下所有女人，三个老男人，还有两个小男人。
这两个小男人一个是即将成年，另一个就是小卡卡。
部落仅剩三十四人，是真正的弱势群体。
女人们又开始给门口路障加固，甚至用积雪将路障填埋，又形成一堵墙，把部落整个围在了雪窝子里。
如果部落内没有炊烟升起，没有两个猪仔嚎叫，很难发觉，这里面住着一个部落。
族人们很闲，每天的任务就是煮食物，吃食物。太无聊了，闲着也是闲着，云清决定帮他们找点事情做。
翻开小本本，开春种红果子、积肥、做月事带、收集草木灰、盖茅房、打井、制陶。
艾玛，这都写的啥玩意，要是这些事情都马上搞，会不会步子迈的太大，最后扯着蛋。
此次部落大获全胜，会有很多人加入，人多屎尿多，是个很好的粪肥来源，问题是这个茅房怎么做？云清真没概念。
另外，喝水也是问题。湖水不是活水，难喝不说，还不卫生。云清用着很有负担，一直想凿口井。
之前听老妈唠过一个嗑，话说姥爷，曾经自己一个人，花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在自家的院子里，挖了一口井。
为啥冬天挖呢？说是夏天地下出水不行挖，挖了也会坍塌，人也危险。
冬天挖到地下出水可以等，等它结冻再挖，挖到水再等结冻。
这样就可以很好的处理井基、井壁，不会有坍塌的问题。
就打个井吧，居住地虽然只剩下三个年龄大些的老男人，有女人帮助，也不是不能做。
选水井位置有讲究。茅草丰盛的位置，或者雨后不容易干的位置，多是水源离地表比较近的。
云清还有印象，刚到这个居住地时，因为大雨天刚过没多久，有些地方还没有完全干透。
云清在其中选了一处，在右排房子后面，也就是云清所住这个房子后面。
挖井这种力气活，女人也能干，但她不能找女人，为什么？因为凉。
女人怕凉，一旦坐下病来，一辈子的事儿。身为女人，必须不能伤害女人。
挖井不用女人，女人可以先收集材料。
所以一堆女人很积极的配合，也不管云清要做什么，反正很闲。
做什么呢？收集石块儿，磨石板和编绳子。
小石子大大小小收集一堆，这个最容易，鹿部落这个最多，小石子是放在井底，做过滤层用的，防止井水浑浊。
还有就是大些的石块，大石块有要求，尽量方。越方越好，不够方还得打磨。
这是用来垒在井底周围，防止底下井壁坍塌。打磨石块不容易，架不住人多。
绳子当前没有很好的材料，只能先用结实的皮革代替。
另一边，云清找了老人葛，还有另外留下来的两个年龄大的。在自己选好的地方画了一个大圈，直径近两米。
就这里，挖吧。
好残忍有没有？虐待老人有没有？
不要以为他们七老八十啦，在这里，他们的年龄不会超过五十岁，就这样，还是云清多估了。像族长看起来中年人的模样，去掉胡子，也就三十岁左右。
开始挖井前，每人先灌上一碗姜汤。
天寒地冻，就算是男人也不能使劲造。姜汤要每天供应，直到土井挖完。
铲掉上面的积雪，拿了茅草木柴把地面冻土烧化喽，就开挖。
挖到冻土继续烧，直到挖了大约一米深，才没有了冻土。
这个过程说的简单，实际以他们的工具来说，效率是非常低的，何况坑内渐深，只容一人作业，光冻土层就挖了三天。
当天挖完，还得用茅草盖住保暖。没有冻土，效率有所提高些，只是并不多。
在坑里作业多有不便，只能一人在坑内挖土，挖够一筐土得抬上来，另一人要在地上伸手接住筐，把筐里的土倒掉，三个人轮流休息。
挖井不能只看深度，要一边挖，一边尽量把井壁铲平，不能光要深度，不要质量。当挖到二米左右的时候，已经开始有水溢出，这时候就不能挖了。
等，等溢出的水以及周围的泥土冻上。自然，也不能用茅草保暖了。
次日，坑底冻结实了，这时就不能化冻了，只能用石锤配合石锥来开凿井坑。
及时清理泥土冰块，凿着凿着又有水溢出了，只能再等，周而复始，直到井深三米多些。
这时打凿下来的冰泥渣得用吊筐运，人也得用绳子拽出去。太深。
这回碎石块用上了，中等石块垫下去，垫上厚厚的一层。
在其上沿着井壁，将大方石块砌在井底周边，有空隙的地方尽量用合适的石块堵上。
石砌体高度要达到井体一半的高度。
也就是，地下再溢出水，必须要保证液面与石砌体上边缘相差一段才行。
这是为了防止井壁塌方。
这还不算完。
云清拿出自己早就洗好的一个蒲草席，卷成桶状。直径大小卷成刚好扩充到石砌体井壁内侧，连接处再以线绳系紧。这是为了防止泥土被水浸泡后溢出，最后污染井水。
接下去，对当前的技术要求就有些大，就是在石砌体上方要做一些遮挡。
实际用木板或木头搭接就行，只要围起来就成，只是就这种简单的安装技术也没有。
柳条筐子也成，可问题是寒冬腊月的，你上哪找去。
最后，还是用了万能的蒲草席，再卷了一个桶，略大些，附在石砌体上方，泥土井壁表面。
接下来，继续往井底垫小碎石，这主要就是为了过滤了。如果有活性炭，水质干净速度会更快些。
正规如何做土井，云清不知道。反正，以她现在的理解，当前的工具，也只能做成这样。
她又不是专业的，她靠着点记忆，瞎琢磨出来的。
最后一步，做井口，做了最简陋的那种。
直接在井周围铺上石板，井口一圈则是石板垒的略高一些。而且还盖住一些井口，原本井口直径有近两米，现在也只剩下一米二三左右。实际也不小了。
如此，一口最简陋的土井，基本算是完成了。
就这么一个东西，花费有十几天的时间。
到现在为止，族人做了那么多，还不太清楚是做的什么，只有巫满带着小草问过云清。
只是没有使用过，总好象隔了一层面纱。
找来桶粗的木桩，敦实的埋在底下，上面露出一截。将做好的皮革绳索一头系在这个木桩上，绳索一端系一个木桶，木桶身上还坠着两个石块。这是为了让木桶不至于飘在水上，打不着水。
烧了一些热水，倒到井里，估摸着井底的冰慢慢化开了。云清就指派一个健壮的女人，按着她的要求开始试着打水。
那必须成功啊。谁让暂时猪脚呢。
只是打上来的水特别浑浊。
这没关系，正常的，能打上来水就好。
族人们一看，太神奇了，这是什么操作啊？竟然从地底打水上来。
这已经惊讶好几波了，从葛他们几个第一次凿出水来，就开始惊讶不止了。
他们不多问，因为坚信巫清又要创造神迹啦！
好啦，就这样，安排几个人先用石板，将井口盖住。
一来水需要沉淀，二来井口露天也不卫生，三来也为了安全，必须先遮挡住。
望着这个土井，云清暗道，总算又做了一件事情。细节问题，等确认井能打出干净的水再说吧。
估摸着井水沉淀好了，那些出征黑彘部落的家伙们应该也要回来了。
不知道他们能带回怎样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