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独白
楚皓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冷静，决然，一旦下定决心，就永远不会后悔，这就是江南，楚皓注视着那个毫不犹豫冲上楼的纤细背影，伸手抚上左心房，一阵闷痛流遍全身。
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在飞机上遇见她的情形，她声音柔柔的，询问着晕得不省人事的他，忙前忙后地照顾他。
后来才知道，她原来是名护士，怪不得这么亲切，江南笑的时候很温暖，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过道对面那两个年轻女孩的注视，但他不想理会，从江南对着他笑的那一秒开始，他就沦陷在那温暖的笑里面了。
他留了名片给她，却一直没有电话打过来，这让他很是挫败，他以为她只是欲擒故纵。
后来居然又偶遇了，这让他兴奋地一整晚都没睡着。
可是现在，她走得那么决然，像个男人一样。
他很想追上去，把她抓回车里锁住，永远不离开自己，可是他不能，现实不容他任性。
婚事是早就定好了的，他必须服从，即便抵触，也无济于事。
远在日本的堂哥受父亲的嘱咐亲自把惠子送回中国，交到他的手上。
惠子年轻，温婉，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跟他想象中完全一样。
她有份稳定的工作，在日本一家公司里当个小职员，朝九晚五，公司里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世。
但家里通知她婚事已经敲定后，她立马辞职了，跟他一样，他们都是没得选择的孩子。
他要娶的女人，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家里的女长辈，包括母亲，都是这种类型的女人，温婉贤淑，一辈子相夫教子。
如果没有遇见江南，他想惠子是个合适的妻子人选，家里所有人都接受，都喜欢，他也没有理由排斥。
从高中开始，他就一直独自在日本念书，寄住在舅舅家里，对于他来讲，这样的生活非常惬意，他终于得到了自由。
进入大学后，他也开始追求女孩，而且一定得是学校里最有人气的那个。
年轻气盛时，男人都有这样的虚荣心。
跑车里面坐着的女孩，是全校男生心里的女神，这让他很有成就感，男人天生就有征服欲。
楚皓不是花心的男子，若是觉得对方合适，就会继续相处下去，他对那女孩感觉良好，想找机会介绍给家里人认识。
但不等到他说，家里已经先他一步出面，解决掉了那个女孩。
女孩说要分手，他说原因是什么？女孩只说不合适，便决然离去。
他为此苦恼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朋友告诉他，在哪里看见了那个女孩，她转到了其它学校，不再住学生宿舍，上学都开着跑车。
他终于明白了，她都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还跟不跟他见面，已经是没什么所谓的事了。
他的车子停在不远处，看见女孩从跑车里下来，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他顿时明白过来，所谓爱情，不过如此而已。
他不伤心，也不愤怒，只是恨自己太傻，别人爱的是你的人，还是你的钱，你这个笨蛋，都看不出来吗？
自那之后，他深刻明白，他的婚事，注定是由家里说了算的，他也不再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专心投入学习跟工作。
是的，如果没有遇见江南的话，他调转车头，无意识地朝前开着。
江南是个慢条斯理的女孩，他最喜欢他笑的时候，眼睛眯成月牙状，像只猫咪。
他还记得那一次，她说要去打球，而且是网球，他当时听了，以为那是个借口，少有女孩网球能打的好的，所以也说要一起。
但是去了之后，他发现是自己想当然了，无论是发球还是接球，她的技术都完美的无懈可击，他当时想，她没进国家队，真是可惜了，他看得出来，在发球时，她没有刻意讨好他，生平第一次，他被个女生杀得片甲不留。
她总是小心翼翼，外表坚强冷淡，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其实他知道，这不过是她用来包裹她纤细身体的手段罢了。
她腰身柔软，四肢修长，第一次跟她身体重叠的时候，他都不敢太过用力，深怕折断了她。
他确实没料到，她会是个单亲妈妈，不管怎么看，她都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他为此失眠了一整晚，但是一闭上眼，眼前便是她在飞机上对着自己盈盈一笑的脸庞，再么就是她在网球场矫健而英姿飒爽奔跑的身影。
他彻底沦陷了，他被这样的她深深吸引，决定接受她的一切。
最开始交往，她总是有所保留，对他不会太热情，也不会太疏远，会跟他说笑，但笑不是自心底发出的。
有次他们去看电影，他买好票出来，她居然坐在大厅外面的长椅上蹙眉，眼神忧伤，每当这时候，他都想伸手把她眉间的褶皱给抹平。
从来没有如此迷恋过一个人，哪怕她有一丝坏情绪，他都会跟着担忧。
他想照顾她，给她最好的生活，他知道医院的工作辛苦，不想让她去受那份罪，但他不敢开口让她辞职，江南自尊心十分强，她是不允许任何人贬低她的职业的。
可他只是想她过得安稳一点，他有工作，有能力，即便没有家里的背景，凭着他的本事，让江南过上好生活，也不是难事，他能包揽她的衣食住行。
可江南不会接受，他知道，从她打网球时散发出的那股狠劲，他就看出来了，江南的眼睛里看不到软弱，她不想依附任何人。
可是，她想要的，他又不能给！
车子突然发出尖锐的刹车声，身后叫骂声一片。
胸口的闷痛依旧在，他脑海里闪现江南下车时那张惨白的脸，他知道，这是爱他的表现，若是爱一个人，只要他存在，她便欢欣，只要他离去，她便落寞。
江南有她的性格，对于陌生人，她是高冷的，不予理睬的，但是对于爱的人，她无时无刻散发着柔软而温暖的注视跟关心，比如茉莉，比如他。
一路走来，他都是这样的患得患失，所以才一直瞒着她即将结婚的事，他认为自己能在那之前解决好，不想她担忧。
可是，她还是知道了，这让他越发的不安。
每个男人一生都会遇到一个让他不顾一切去得到的女人，越想得到，就越怕失去，这种恐惧让他寝食难安，让他变得软弱，这在从小就一帆风顺的楚少爷人生里，是头一遭。
他不能失去她，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恐惧。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不理会身后的叫骂声，他调转车头，往江南家的方向疾驰奔去。
贺成
惠子是个安静的女孩，从小都是，贺成虽然是她的堂哥，两人却未曾如此亲昵过，她今天拉着他说了好多小时候的趣事。
贺成看得出，对于这幢婚事，惠子并不排斥，毕竟，楚皓在各方面，除去年轻气盛，是个十分理想的对象。
与其说是听天由命，还不如说惠子是清醒聪慧，她懂得怎样做，才能让家长开心，懂得讨好他们。
她不愿意跟家里作对，如果顺应潮流能让自己过的一生荣耀，是不是跟爱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重要？
贺成走到窗前，手中是血红色的威士忌，他咧嘴一笑，紧绷的侧脸，柔和了许多，心想，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听起来让人不爽，却是一种清醒的认知，也就他自己，居然还曾为爱不顾一切，惠子比他清醒多了。
还有那个江南，就是活生生地不识时务，倔强的有点愚蠢。
好一个江南！
他再次笑了笑，窗外是万家灯火的流景，他立于酒店的顶层，能俯瞰整个城市的概貌，夜褪去了白日的浮躁，显得宁静许多，江面上出航的帆船从夜色中归来，站在这个角度，有一览众山小的优越感，世间万物都在他脚下，他可以睨睥众生。
脑海里闪现江南那张温暖白皙的脸，以及她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状的眉眼，那天在体育馆的顶层，她也是那样笑得眉眼弯弯，好像一切都不存在。
此时此刻，他很希望，她能与自己并肩而立，享受这睨睥众生的优越感，他想看到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第一次见她，是在婷的婚礼上，他与她撞了个满怀，她淡淡地道歉，却是一脸真诚，他后来想，或许那时，他就被她吸引了，她身上的那种恬淡的气质能让人下意识放松身心。
同一天，他巧合地躺在她旁边看日落，听到她痛快地把她前夫怼得面如死灰，在心里暗暗叹息，这个女人也是个小辣椒啊，虽然表面上看去柔柔弱弱的。
再后来，他费尽心思见她一面，跟她打了一次网球，必须承认，这个女人，在她柔弱纤细的身体里，有一颗坚定刚硬的心，还有一股狠劲，要知道，他的网球技术也是不差啊，那天居然被她杀得片甲不留。
从那次起，他就对她刮目相看了，她身上有一种刚柔并济的英气跟豁达，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