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故事
我一路小跑,夜间的寒风迎面扑来,刀刮般刺骨,我忍受着,高悬的路灯挥洒着昏暗无力的光线,影子在我身后徘徊。
脑海里尽是想着楚皓那句“她是我的朋友”。
心如刀绞。
我忆起跟他这段日子相处的甜蜜时刻,上个周末我们带着茉莉一起去郊外的庄园,在超市准备口粮时,小姑娘看到薯片就不要命地往购物车里扔,我自然是不肯,膨化食品吃了不健康,楚皓却又全部拿回购物车里,还数落我:“难得带她出门,你还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哪还有乐趣?”
我瞪着他:“膨化食品吃了不健康!”
他牵着茉莉的小手,对着小姑娘帅气一笑:“我们不经常吃好不好,来,跟妈妈保证,就说只吃这一次!”
小姑娘聪明地配合,看向我:“妈妈,我只吃这一次!”
我蹙眉责怪楚皓:“你这样会把她宠坏的!”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皮皮一笑:“怎么会?连你都没有被我宠坏!”
楚皓身上有大男孩特有的阳光,茉莉总是被他收服的服服帖帖的,排队买单的时候,两人也是一前一后地紧挨着说笑,我站在后面反倒有些多余了。
可想而知,超市差点被搬空,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行到半路,换我开车,楚皓便陪着小姑娘一起疯,俩人在后座把所有的零食全部拆开,一包包消灭,还不时争抢着往我嘴里塞东西。
我哭笑不得,大声嚷着让他们安静,说我在开车,他们才不听,在后座乐得哈哈大笑。
那天天气很好,微微的风,恰到好处的阳光,车里流淌着细碎轻盈的音乐声,路面也不那么拥挤,在那样的天气出游,确实是一种享受。
但长达两个小时的车程,还是让人觉得无聊,但我们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只觉时光过得飞快。
到达庄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我把车子停好,然后我们三个一起下车。
刚进庄园门口,就碰到一个卖泥人的,楚皓玩心大起,硬是让那小贩捏了我们三个的自画像,还别说,确实挺像那么回事。
付了钱,他把茉莉那个递给小姑娘,又把我们两个的摊到我跟前,笑道:“江南,看到没有,我们两个手牵着手,永远不会分开呢!”
我接过那泥人一看,还真是一对小夫妻,手牵着手咪咪笑,不禁打趣他:“这你也信?”
他搂紧我的腰,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眼神,满眼含笑:“当然信了,预言都是这么成真的!”
已经是岁末,虽然有太阳,庄园里空旷,一起风还是冷气袭人,但他搂着我,熟悉的青草香包裹着我,我全身都感觉温暖不已。
茉莉拿着小泥人跑在我们前面,不时回头冲我们咯咯笑。
由于天气好,来出游的人特别多,我们三个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路说说笑笑,俨然幸福的三口之家。
走到一处满是绿茵铺就的空地,那里正在比赛放风筝,楚皓一看,顿时来了兴致,拉过茉莉,问她要不要去玩,小姑娘当然说好,拍着小手,兴高采烈地跳动着,兴奋地仿佛已经得到了冠军一样,我在身后跟着,负责拎包跟拍照。
楚皓一看就是个中高手,说是比赛,其实是为了卖风筝,参加的人越多,那小贩就赚得越多,放眼望去,都是爸爸带着小孩子参赛的多,年纪也遍布各个年龄层,大到十五六岁的,小到茉莉这种六七岁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幸福的表情。
我戴着鸭舌帽,注视着楚皓跟茉莉,他们在小贩吹响口哨后,便拉着风筝开始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奔跑,楚皓控制的非常好,今天的风势也适合放风筝,他不断地变化着风筝飞行的姿势,在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s”。
他的风筝飞得最高最远,比赛结束时,他得到了冠军,礼品是一辆三人座的山地车,质量不见得多好,但对小贩来讲,一定是个损失,他肯定没想到,会有人能得冠军。
楚皓用赢来的那辆山地车载着我跟茉莉在庄园的公路上肆意奔驰,茉莉坐在前面,我坐在后面,小姑娘张开双臂在前面高声呼喊,我把脸貼在他的背上,手搂着他的腰,在一处下坡路时,也跟着他们一起高呼出声,跟我们并肩而行或者迎面而来的游客们,都对我们投来羡慕或惊奇的目光。
骑完车后,我们三人在庄园内的一家海鲜餐馆解决温饱问题,点了一桌子的海鲜,生蚝,龙虾,元贝,还点了个海鲜火锅,三人吃得热火朝天,他把元贝里面的粉丝挑了让我跟茉莉吃,茉莉也学他的样子,把龙虾剥了放进他跟前的餐盘里,他完全不嫌弃那剥的不成形状的龙虾,吃得心满意足,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俩人的互动,只觉岁月静好,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幸福更让人留恋与沉迷的?若是要我在那时许下什么愿望,我一定是奢望时光能够再慢点,让我多享受那一段再也无法重温的时光。
我跑得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干涩难受,我也分不清是追忆让我呼吸困难,还是跑累了。
我停下,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气。
不过是数日前的事,为何回想起来,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恍惚?胸口的闷痛,明明就是不舍跟爱的证明,如若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是?
我停下脚步,开始往家走,胸口的失落,让我分外想念楚皓,特别想见到他,那种空虚,是任何山珍海味,金银财宝,也填补不了的。
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钟,我失魂落魄地去浴室冲了个凉出来,妈妈刚好起床喝水,把手机递给我:“我路过你房间,它一直响,就替你拿了,快看看,好像是那个叫楚皓的找你,大晚上的,出去跑什么步?没看新闻吗?”
妈妈的眼神仍旧波澜不惊,她说过,不再过问我跟楚皓之间的事,便是真的不会过问,但从她一成不变的脸上,以及指东打西的责问声里,我还是感觉到了她担忧的心绪。
我接过手机,果然是楚皓打来的,数通未接电话。
我叹息一声,回到床上坐着,给他拨了过去,电话几乎是立马被接起:
“江南,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忘了你答应过我,再也不会不接我电话吗?”
他的声音焦急而委屈,像个被大人失信的孩子。
“我刚才出门跑步,没带手机,抱歉!”我如实解释,心里却隐隐作痛。
他的语气顿时软下来:“江南,今天在餐厅那里……”
“哦,没什么,我都懂!”我忙截断他,双目刺痛。
“江南,我有话跟你说,等下去找你好吗?”他急切道。
“不用了,这都多晚了,再说,你也不见得方便!”
我心里泛酸,嘴巴却不饶人,话一出口,却又为这吃醋的行为看不起自己,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管了,我已是心力交瘁。
“江南,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难受!”
他无奈的声音响起。
我一阵烦躁:“楚皓,就这样吧,我明天还要早起,挂了!”
实在不知道,再说下去,自己会不会说出什么软弱的话,我果断结束通话。
刚挂断电话,便对上妈妈欲言又止的眼神,我正想解释两句,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望着空旷的门口出神,问自己,这段感情,真的值得吗?
妈妈刚才的眼神,是对我失望了吧?
正出神间,手机又响了,我以为是楚皓,看也没看,就接起,语气不悦道:“不是说了么,今天我要休息了,让你别来了!”
“江南,谁那么没眼力见,居然一直骚扰你!”
我一惊,把手机稍微移开耳朵,看了看上面的号码,居然是贺成,老脸一红,直骂自己鲁莽。
“江南,茉莉的手套落在车上了,要我送过来么?”他问。
我这才想起,刚才进门时,确实没看到茉莉的手套,原来是落在他车上了。
“不用麻烦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改天我们去拿好了!”
嗳,要是我之前的脾气,肯定直接怼他:一双手套而已,又不值钱,落了就落了吧,再买就是。
但是今天,这个人好心地送我们回家,若我还像他欠了我几百万似地回他,未免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那行,有时间我给你送过去!”
他这会倒是干脆,“嘭”地挂断电话,我松了口气,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跟他讲话,我都有种如芒在背的紧张。
挂断手机,我全身无力,妈妈已经回了房间,我颓然地躺回床上,把壁灯也关了,心想,这会能好好睡一觉了吧?
可是刚闭上眼睛,手机突然响了,是明惠发来的信息,我点开一看:江南,我知道你今天见到我后,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可我生下这个孩子,只是因为我寂寞,我想有人陪伴我,哪怕那个人不能跟我结婚!
我木然地看着那条信息,一阵难受,是啊,孤独使人疯狂,明惠这些年怎么挨过来的,只有她自己清楚,我不能责备她。
翻到回复框,我打下寥寥数语:相识三载有余,只愿你每一个决定,都能让你得到幸福,如此,足矣,无论你何时回首,我都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