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多事之秋
“不会的!”他突然狠力将我搂进怀里,声音焦虑而低沉:“我不是跟你保证过,我会处理好一切吗?你别逼我好不好?”
我一把推开他,淌着泪大喊:“我逼你?楚皓,你不明白,你到现在也不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我爱的人能天天回家吃我做的饭,我不想跟任何一个女人分享他,钱对我来讲,一点不重要,你明白吗?”
“江南,你别这么消极好不好,我说过,不会永远这样的,眼前形势让我无法选择,我必须配合家里,只要挺过这一阵,我就会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淌着泪,死死咬住嘴唇,心里有个小人在尖叫:江南,你不要这么没底线,你这样是做人家婚姻里的小三,是可耻的!
可他拥抱着我,怀抱温暖而宽阔,我也知道该就此打住,可就是舍不得,要怎样,才能说出分手那两个字?我说不出!
我无力地垂下头,双手掩面,泪水自指缝间溢出。
下一秒,他抬起我的脸,用力地亲吻着我,抵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感情,我放弃挣扎,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与他唇齿相依。
他在我耳边喘息,声音痛苦而焦灼:“江南,不要离开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留在我身边,你不准走,听到没?”
从来没有见他如此过,焦灼而痛苦,对一切都没有把握,却又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大男孩!
我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里,感受着他的心跳跟体温,默默地问自己,是我让你这么焦虑跟痛苦吗?如果是,你的声音为何会颤抖?
若你一直这样,我又怎狠的下心潇洒地送走你?
我们在黑暗中依偎,没有开灯,我的脸貼在他的胸膛上,心脏像是被人拿着针在上面扎一样,只剩绝望的痛楚。
良久,我终是狠心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打开床头的灯,我坐直身子:“楚皓,我答应你,在你结婚之前,还可以跟你继续见面,但也只到那之前,若你不接受,我们不如……”
“不如怎样?”他也豁地坐直身子,气鼓鼓地瞪着我。
“一别两寬,各生欢笑!”我平静地看住他。
他凝视了我好一会儿,最后无力地叹息一声:“你总是那么果断,就像我们第一次打球那样,把我杀得片甲不留,面如死灰!”
我凄然一笑:“楚皓,我们都别想太多好不好?至少在你结婚之前,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我们在一起一天,就开心一天,好吗?”
“为什么我有种要被你休掉的感受?”
我笑:“是啊,这些话,该是你来说才对,是不是?”
“江南,我们拭目以待,我会用我的方法把你留在我身边的!”
“嗯,我拭目以待!”我点头。
“不准再躲起来不见我!”
“好,每次都被你找到,我太失败了。”
“当然,因为你每次都躲在同一个地方,我找不到才怪!”
我苦笑。
“不准不接我电话!”
“好!”
他伸手摸我的头,我道:“我倦了,想睡觉,你不倦吗?”
他拥我入怀,声音轻柔:“我不倦,我要看着你睡着了我再睡!”
我抿唇不语,双目刺痛,差点再次淌下泪来,随手关了台灯,跟他一起偎在床上。
感受着他的体温跟气息,想到我们之间面临的困难,想到我们会因此而分开,心脏就不由自主地紧缩,光是想想,都觉得呼吸困难。
我想到我的十八岁,那时候刚认识余成,他待我如珍宝,即便我不看他,我也能感受到他时刻停留在我身上的注视,那样热烈而又直接,那时候的我也如楚皓一般,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觉得我们能携手走完一生。
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我见证了爱情阳光可爱的一面,也领略了它残酷现实的一面,这使得我余生在任何一段感情里都如履薄冰。
楚皓,我是不会跟你说这些的,因为现在的你,不会相信这些。
屋子里一片漆黑,但因为有他在我身边,即使明天是暗无天日的一天,起码此刻有他的怀抱温暖我。
我贪婪地享受着,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朦朦胧胧中,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我知道他在看我。
搂紧了他的腰,不知何时坠入梦乡?
第二天是早班,我赶到家里时,妈妈已经带着茉莉起床了,她只看了我一眼,没问我彻夜未归的原因,她不问,也知道我昨晚去了哪里。
我想起那个蛋糕,还放在小公寓,不禁一阵愧疚,把江女士的生日完全忘记了。
“快去吃早餐,不是还要上班么?茉莉,跟妈妈说再见,外婆送你去学校!”
“妈妈,再见!”
茉莉已经换好校服,笑着朝我挥手,我亲亲她的脸颊,欲跟妈妈说两句抱歉的话,她只轻轻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个了然的眼神。
我在心里感激江女士,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包容我,所以我才变得这么任性。
到了医院后,又是忙碌的一天,全世界最忙碌的职业,一定是在医院里,我每天到医院,都会有一个新的生命降临,又会有一个行将就木的生命离去,春去秋来,周而复始。
十点钟的时候,我到护士的休息室换口罩,护士长突然拍拍我的肩膀,一脸揶揄:“江南,昨晚去偷东西了么?眼袋比熊猫的还深!”
我摸摸脸颊,笑道:“哪有那本事?我还有病人要照,先去忙了!”
说完,出了休息室。
跟余成七年的感情,若要说我从中受到的最大启迪,一定不是如何费劲心思去挽留一个心已经不在你身上的男人,而是任何时候,你都要有勇气离开那个心已经不在你身上的男人。
而这个勇气来源于经济的支撑,现在的我即便天塌下来,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工作。
进了嘈杂的急诊室,看着满如火车站候车室一样拥挤的人潮,我不禁又感觉到了生命的生生不息。
看吧,江南,这世界上多的是比你可怜的人,即便这样,他们也挣扎着想活下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坐在角落抱着小女孩打点滴的那个中年女人,已经是第七天来这里了,孩子一直没见好,在我当班的这几天,从未见过孩子的父亲。
是忙?还是因为女人生的是女孩?
我甩甩头,不去胡思乱,自己都一团乱了,还有心思去扫别人家门前的雪么?
挨个给人检查输液的情况,给各类病人注射,找到他们的静脉,一针扎下去,多则几天,少则一两天,这些人都会康复。
一整天在忙碌中渡过,七点半,晚班的人来换班,我准时下班。
这几天降温,岁末的街头寒风刺骨,我换上大衣,顶着寒风往自己的车子旁冲,浑浊了一天的大脑,被这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人也精神了心,只是心里仍旧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丢弃在了哪里,忘记拣回来一样。
过关斩将,好不容易回到家,车子刚在小区楼下停稳,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冲来,我眯眼看着,居然是余成,心下疑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我有时间想完,他已经走到了我车子旁,敲了敲我的车窗。
我蹙眉,摇下车窗,他一脸焦虑,手中还拿着份报纸,我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何贵干?”
“我有事跟你说,你先下车!”
我没好气:“就在这里说吧,我才下班,要回家吃饭了!”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我叹息,从里面给他把车门打开,冷冷道:“上来吧,但是请你长话短说!”
他坐上车子,把那份报纸摊到我跟前:“是这个人吧?我那天在机场见到的是他吧?”
我睨了一眼报纸,瞳孔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愣愣地睁着,因为上面写着:楚氏药业的公子将在年底迎娶惠氏珠宝的千金,商业联姻,万众瞩目,旁边还配了一张照片,女孩穿着汉服,右边站着一个男人,再熟悉不过,那是楚皓,尽管拍的模糊,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他。
收回视线,我茫然地看着前方,回答余成:“没错,是他!”
“江南,他要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他情绪激动,好像结婚的人是他一样,我冷冷道:“知道了,前两天听说了!”
“你打算怎么办?”
他看住我,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我只觉好笑,本来就一团乱麻了,还要面对这个人,这一天真是混乱的可以,我不客气地怼他:“我打算怎么办,你管得着吗?”
他脸一僵,看住我,继续道:“你别告诉我,你知道了这个公子哥的真面目,还要继续跟他牵扯不清?”
我一阵厌恶,对他的耐心没有半点,直接道:“余成,如果你今天是来跟我说这些,我感激你,但你担心的过头了,这是我的私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我们之间,除了孩子,不再有适合交流的话题,我要回家吃饭了,你请便!”
“他要结婚了,他欺骗了你,你在感情上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次你要犯糊涂吗?”
我火大,大吼一声:“他还没有结婚!”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在告诉自己,心里却没有一点底气。
我的抵触跟厌恶全都表现在脸上,余成也莫可耐何,气氛地瞪视了我一眼,推开车门,“嘭”的下了车。
报纸被他扔在了座位上,我头痛地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