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他与祂
“呵呵……”
这声嬉笑突如其来，竟在瞬间盖住了其他声音，成为凯尔希耳中的唯一。
仿佛是有人出现在身后，近在咫尺，对着自己的耳朵吹气。
“哼。”
凯尔希停下脚步，微微抬头，将目光从报告上移开，直视前方。
她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实际上凯尔希一直是这幅表情，就连阿米娅都没怎么见她笑过。
因为是中午的缘故，走廊里很冷清，她的视野里没有一个人。
回头，身后也是同样的景象。
这条以白与蓝为主题的走廊上，只有凯尔希自己。
耳畔的笑声也已消失，她隐隐约约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以及旁边病房里机器运转的细小声响。
可当她再次面朝前方时，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凯尔希！”
大概影子真的能从阴影中蹦出来，所以才叫这个代号。
一个扭头就出现在眼前，简直就是扮鬼圣体，惊吓值拉满。
还好凯尔希早已习惯，不然Mon3tr怕不是已经钻出来了。
“你听到了么？”
依旧是萝莉形态的影子高举双手，像是蚂蚱一样蹦跶着，声音还有点颤。
“那个笑声！”
“好恐怖！！”
很难相信‘恐怖’这个词会在罗德岛监察部部长的嘴里蹦出来。
“听到了。”
凯尔希拿起报告把小姑娘拨到一边，继续向前走。
不远处就是她的办公室。
“等等我！”
影子快步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
凯尔希收好报告，给自己接了杯咖啡就往办公椅上一瘫，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博士跑了，一堆干员陷入昏迷，阿米娅虽然醒着但她还小，罗德岛大大小小的事都在凯尔希肩上扛着……
让她难得地在别人面前露出疲态。
还好，影子属于是亲信中的亲信，不会让凯尔希感到不舒服。
“你该给自己放个假。”
啵——
大拇指向上一弹，金属瓶盖应声飞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影子咕噜咕噜地干掉半瓶可乐，才放下玻璃瓶关心起凯尔希。
“我不需要假期。”
凯尔希依旧闭着眼睛，嘴巴倒是很硬。
“对对对，你不需要休息，药物和Mon3tr会帮你赶走一切糟糕的东西，包括疲劳……”
剩下半瓶可乐也被影子灌进肚子里。
“但那个家伙远在海底，你可拿祂没办法。”
她说的自然是安德烈娅。
自从安德烈娅跟瓦伦丁达成共识后，这家伙就揭下了伪装，将恶意赤裸裸地展示在阿戈尔人面前，让海洋再次陷入大静谧。
与此同时，为了给这场游戏加点料，她甚至释放出一部分力量飞向泰拉各处，把许多跟瓦伦丁扯上关系的人的意识掳走，让大静谧降临在这些个体之上。
被掳走的这些人自然就成为了考验的一部分，成为瓦伦丁前进的绊脚石……
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按理来说，凯尔希和影子也在名单之上。
但她们依然清醒着……
只能说是安德烈娅的兴趣使然了。
就像刚才冷不丁冒出来的笑声一样。
“祂也只会在海底。”
凯尔希揉着眉头，说话声比平常小了一些。
“那可真是太好了。”
影子打了个嗝，拎起玻璃瓶随手往后一扔。
哐啷。
刚好砸进垃圾桶内，被塑料袋兜住，避免了四分五裂的结局。
“希望那小子能在海底把祂干死，半死不活也行。”
“反正他自己是活不了。”
影子很早以前就对瓦伦丁起了疑心，不止一次提醒凯尔希要提防他。
甚至想让凯尔希给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个借刀杀人，借助外部的力量铲除这个不稳定因素。
哪怕一直以来瓦伦丁对罗德岛充满善意，甚至自愿进来当牛马，让干啥就干啥。
但是……
未知。
就这一点，足以成为影子对他动手的理由。
不过最后影子也没把瓦伦丁怎么样，因为凯尔希不让。
“嗯。”
凯尔希很敷衍地回了一句，看起来是不相信瓦伦丁会死在海里。又懒得解释，就吐出一个音节表示我在听。
“你难道相信生机能跟那玩意对抗？”
影子一拍桌面，身体前倾。
“我不相信。”
凯尔希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睁开眼，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真女人喝咖啡不加奶不加糖，且只需要一口。
“我相信他能跟祂对抗。”
重点不是瓦伦丁的源石技艺，是瓦伦丁这个人。
“哈。”
影子笑了。
“那他是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
“泰拉能面对祂的人只有他。”
凯尔希撂下这句话，又陷进椅子里，闭着眼睛，看起来是真累了。
影子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就是不相信。
该死的，若是瓦伦丁真是那个身份，他怎么会在罗德岛这么老实？
凯尔希怎么如此相信这个臭小子？
恍惚间，影子再次看到了流动中的命运长河，并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转折点。
有关凯尔希与瓦伦丁的时间线，似乎是从前段时间，凯尔希不听劝告动用预知未来的能力开始改变的。
那时候影子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刚出门就又窜回办公室，结果就看到凯尔希望着天花板发呆，脸颊上还流过一滴金色的泪。
在那之前，凯尔希对瓦伦丁的态度模棱两可，只是让影子做一些调查工作。
之后……
“影子。”
凯尔希的声音把少女从天外拉回现实。
这个窥视命运的能力很变态，但极易被外界影响，丢掉这股玄而又玄的灵感。
“啊？”
不过影子也不生气。
哪怕隐约间看到了对方的变化，但她还是对凯尔希抱有百分百的信任。
“想跟我去阿戈尔么？”
“想……啥？”
影子下意识地就想答应，结果话说完一半就感觉到不对劲。
哪儿？
阿戈尔？
我吗？
不对！
“你又要去海底？”
影子不由得拔高了音调。
“总得把博士接回来。”
“该死，我现在又不太想让那小子死了。”
诺亚博士对罗德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不会……死的。”
凯尔希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太过劳累，快要睡着了。
一杯咖啡实在是杯水车薪。
“我只是怕他会变成祂的样子。”
这话被凯尔希藏在心底，隐入睡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