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军荣耀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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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拉姆勒夺还战

埃德萨的会议继续召开着,但会议的局势已经明朗了。

四个亲王集中在一侧坐着,桌子上,瓶瓶罐罐和杯子盘子不合常理地交错摆着。这是亲王们在推演战场。

“当初卡尔殿下担心我们这一路的兵力不够,做了解决拉姆勒的战事之后来支援埃德萨的打算。”布尔夏德说,“可现在,事情完全反了过来。反倒是卡尔殿下轻敌失败被俘了,哎……”

“是的,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卡尔殿下性情如此,没有提醒他小心谨慎也有我们的问题。现在,要集中兵力向南驰援的矛盾点就在于我们军队刚刚经历惨胜,士气尚未恢复。”罗贝尔接着讲。

布尔夏德补充:“还有,我们如果把士兵再集中起来,埃德萨发防御又会空虚。注意啊,突厥人的战力根本就没有损伤多少,要是他们卷土重来,我们就吃不消了。”

罗贝尔和布尔夏德对望一眼,有些无奈,几秒钟说出不话来。

“只带着短期内能集结起来的精兵极速折返,如何?”迪奥尼修斯道。

罗贝尔思索,说:“那肯定有跟不上的战士掉队。”

“那么,我们就不要再在折返的途中再等待可能掉队的士兵?”迪奥尼修斯问。

罗贝尔瞟了迪奥尼修斯一眼,把桌子上一个装满水杯子往前一划,杯子洒出不少水来,然后罗贝尔又拿来了一个装满水的杯子。

罗贝尔轻轻说:“急行军是有代价的。”

“……呃?”克劳迪娅看着罗贝尔的行为有些不解。

罗贝尔没有说话,他一手拿着洒得只有一半水了的杯子,另一手拿着装满水的杯子。

两个杯子被撞在一起,只有一半水的杯子顷刻被撞碎了。

罗贝尔叹了口气,拍拍自己衣服上的十字架标志,说:“就是这样。”

“哇……这套杯子很贵的……”克劳迪娅有些心疼地道。

罗贝尔对克劳迪娅比了个“嘘”的手势,说:“姑娘,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主不喜欢这种窥小失大的行为,下次我带一套更好的杯具就是了。”

克劳迪娅挠挠头,不好意思了,没有再讲话。

“话不能这么说,阿拉伯人和卡尔殿下还有圣殿骑士团连续交战,不可能没有损伤吧?我们还是有胜算的。”布尔夏德讲。

迪奥尼修斯叹口气道:“但愿如此吧……希望到时候东罗马那边不要想办法来给我们几位凑赎金。”

“别说这种晦气话。”布尔夏德有些勉强地笑着,“准备整队出发吧。再不快点南方的局势会进一步恶化。急行军,回援拉姆勒城!”

罗贝尔点点头,三人一同走出门去。克劳迪娅也想跟上,但被拦住了。罗贝尔道:“你就卫戍在你的领地就好。要是突厥人再度袭击来,实在撑不住就跑吧,我们解决完南边的战事会和圣墓守护者再来的。”

克劳迪娅嗯了一声,目送着三人下楼点兵,然后骑马离开在地平线上。

拉姆勒城内,卡尔依然被关押着。萨拉夫见十字军国家既没有派使者来媾和,也没有要赎回卡尔的意思,而且除了各地的民兵和驻守部队外,没有野战军再出现在视野中。他便收拢了在周边劫掠的散兵,预备拿下耶路撒冷王国在海岸线边的重要据点:雅法。

雅法比耶路撒冷更靠北,离拉姆勒也有一段距离,但耶路撒冷王国的同欧洲的许多往来是要依靠雅法的港口的。埃及军队很大一部分补给倚仗海运,如果能打下雅法,无疑可以大大增加海上补给吞吐量,也能进一步打击耶路撒冷王国的税基和对外交往能力。

萨拉夫推测是十字军国家在北部战线遭受重创,已经分身乏术了(事实恰恰相反)。他预备在围下雅法之后,班师凯旋。这次出征的各种预想目标达成之后,几个十字军国家就成了风中残烛,除非欧洲再发动十字军东征,否则收复耶路撒冷就指日可待了。

埃及大军的锋芒直插北方,萨拉夫率军一路向北,剑指雅法。

卡尔依旧被关在拉姆勒城的清真寺内,他现在可谓是度日如年。失败的不甘夹杂着被关押所带来的煎熬正在蚕食着他的精神。

他透过窗子观察到拉姆勒的守军被调走时,燃起了一丝能逃出生天的希望。可卡尔随后又反应过来,这是萨拉夫继续开始了军事行动,卡尔的王国正在被进一步入侵。

被囚禁的时间客观上只过去了几天,主观上却好像比他的一辈子都要长。

等待。

依然是漫长地等待。

然后是曙光的出现。

在萨拉夫的大军朝向雅法进发后的第三天,拉姆勒城战端再起。

在雅法重新整队的让用尽力气集结了一支起七百人的队伍,尽管这支军队中的骑兵只有几十个,但他们都是从拉姆勒的残局中撤退下来的死士。有的圣殿骑士是一路随着他们的团长突围至此,有的圣殿骑士则是在城池沦陷后逃出生天并艰难在雅法重新组织起来。

雅法的守军数量同样也处在一个危险线附近,让已经派出船只联系了克里特岛的东罗马军队,期望得到支援。之前卡尔对击退萨拉夫有十足的把握,因此没有和西欧其他贵族以及东罗马帝国联系。至于雅法能否撑到援军抵达,就要看城中十字军的造化了。

让·德·诺曼底带着他的数百名死士,在萨拉夫的大军即将攻击雅法的前夜,摸到了拉姆勒城下。

从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开始,十字军战士们都在战场上赌博,成功带来的收益和失败带来的后果都是极大的。正是因为十字军一路豪赌过来,才能从异教徒手中夺取耶路撒冷,建立十字军王国。而也正是在第二次拉姆勒战役中的以少击多,才致使卡尔兵败被俘。而这次,为了营救十字军亲王们的领主,让又要孤注一掷了。

对于几百个临时组织起来的士兵来说,强攻或者围城是很困难的。让和左右士兵简单商讨过后,决定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诱敌。让带着那十几个骑士前去挑衅,剩下的步兵们则躲在不远处,一旦拉姆勒城的守军打开城门出来,他们便直接穿插进城,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卡尔并将其带出。

待步兵们待命完毕后,让骑上他的战马,和十几个十字军笃笃地到了拉姆勒城下,守军数量不多,正午的太阳很大,城墙上的驻军甚至愣了好一会才发现有敌人来到城墙下。

守军们谨慎地一边观察着城墙下这小批十字军,一边向城内发出了敌情信号。让和他的骑士们没有进入城门下的意思,他们在城墙下游荡了几分钟,直到城墙上的守军渐渐多起来。

“好了好了,准备开始。”让打着手势,对身旁骑马晃悠着的骑士们道。

“有个问题啊,团长。阿拉伯人听不懂咱们的话啊,这挑衅能有用吗?”一名骑士对着让有些担忧地说。

让挥挥手,说:“有用有用。你要知道,骂人的精髓不在于言语本身,而在于你的神态、动作和表情。来,喷死这些异教徒!”

然后让转过头来,表情立马变得狰狞,怒目圆睁,直视着城墙上方,虽然太阳很大,但让的眼睛却瞪得格外地大。

让用上了一种极其滑稽又略带嘲讽的腔调开了口,和他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撒拉逊人!老子今个来打人,就问你们这群操羊的闸种,敢不敢下来跟你十几个爸爸较量?”

就像点燃了充满瓦斯的地道,十几个骑士们异口同声地开始叫骂,声音交错,不绝于耳:“撒旦脚趾头变的狗东西,你们就是老子拉屎沾上的一个碎屑还不如,狗屎都知道要给狗吃,你们不知道有敌人了要下来打架!”

“犹大土地上给人放羊的猪倌,带着你们那发臭的盔甲在上面杵着啥呢?真他娘的搞笑。信着老子都不稀罕烧你的狗屁异教,在这疯疯癫癫,明天就是上帝把你们扔到地狱火盆的时候,赶紧下来提早结束你们的可笑生命!”

“城墙上的玩意就是几十只嗡嗡唧唧的水苍蝇,专职负责吃了骆驼尸体和羊粪蛋的玩意。今个水苍蝇爬上了城墙,全部像吃了屎一样不敢下来了!?赶紧滚下来,老子的圣火要烧死你们这些脏畜生!”

事实上,守军们唯一听清楚而且听得懂的词语是“撒旦”。但正如让所说的,城墙上的每一个士兵都已经知道了下面的敌人在羞辱他们。

一个十字军富有创造力地比了一个生殖器的手势,并且很明显地给守军看到了。那个十字军把佩剑拔出,指了一下城墙上的守军,然后装作削起他用手比出的生殖器了。意图十分明显。于是城墙下的骑士们又纷纷开始打起了各种侮辱性手势,还手舞足蹈的,嘲讽度和喜剧性都十分强。

让和他的骑士们骑着马上演了大概十分钟的“精彩话剧”后,城门打开了。三个守军骑着骆驼叫骂着冲了出来,其中一个守军张弓搭箭,一发刮过了让的头皮,把让惊得大叫一声。

城门后面还有一大队守军朝外奔来。

让随即反应过来,大吼:“好,好,计划成功!边打边走!可别死了!”同骑士们一拍战马,狂奔离开。

潜伏在不远处的步兵门观察到让已经带着不少敌人奔向远方,便赶紧冒出,冲进大开的城门,参与进了混乱的战场。

拉姆勒城像加热过度的浆糊一般,沸腾、炸裂了起来。另一边,追着让和他的骑士们的那批守军,发现城池被攻击,方才意识到中计。守军军官迟疑不定是否要回去救援,转眼间就被勒马回攻的让一枪刺了个透心凉。城外,一百来号人也大战起来,场面好不热闹。

尽管出城追击的阿拉伯人数量很多,但让凭着丰富的个人实战经验手刃十余人,最后和骑士们一同大败了敌军,几乎全歼敌方。让没有时间欢庆这种小胜利了,他立马带着幸存的骑兵,再度迂回到拉姆勒城内,加入战斗。

一个时辰的激战过后,拉姆勒再度回归十字军的手中。可清点战场时,却没有发现卡尔的身影。

让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卡尔殿下到底救出来没有?是不是被敌人秘密杀害了?”

七嘴八舌地回答之后,远处赶来一小队十字军,他们气喘吁吁地告诉让:“刚发现……卡尔……殿下……在混乱中……自己……跑了!”

让大惊:“什么!卡尔殿下自己跑了?这什么鬼!快找!”

圣殿骑士们在拉姆勒城内外搜寻了一夜,没有发现卡尔踪迹。而卡尔到底到哪去了呢?让更没有想到的是,卡尔已经徒步走出拉姆勒几公里远了。

卡尔在城池陷入战争之时认为这是城内居民暴动,而这是他逃跑的一个天赐良机。在此情形下,把守门口的士兵火急火燎地出去参加了战斗,最不可思议的是守门士兵忘了锁上关押卡尔的清真寺的门。

卡尔观察一会后,就偷偷摸了出去。他趁乱摸了一件阿拉伯长袍,把自己裹得比木乃伊还要严实,低着头摸着墙壁,如窸窣的老鼠一样出了拉姆勒。卡尔没有仔细观察交战的双方,他一心想着逃命,这让他错过了和圣殿骑士汇合的机会。然后卡尔便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袍,光着脚在沙漠狂奔而走。卡尔跑得很快,太阳落山也很快。晚上的沙漠很冷,没多久,卡尔就被冻得只能靠在一株仙人掌旁边瑟瑟发抖了。

一天一夜后,心态几乎都要崩溃了的让收到骑士报告,他们在距离拉姆勒几公里的地方发现了卡尔。卡尔把衣服都脱在一边,光着膀子躺在沙地上。这是将要冻死之人的大脑无法控制住体温的表现。

发现卡尔的骑士们急忙捞起卡尔,所幸,卡尔还存留有一丝意识,骑士们把卡尔裹成了个粽子,又灌了一大口烈酒,好歹把卡尔从垂死中救了回来。卡尔被救到拉姆勒后很快恢复正常,一天就能下地走路了。不过,这次快要冻死的经历着实又给了卡尔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在拉姆勒休整三天后,卡尔和让接到了来自北方的捷报:罗贝尔、迪奥尼修斯和布尔夏德在雅法城下大败了萨拉夫的军队,萨拉夫带着残军乘船逃走,耶路撒冷王国挺过了这次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