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不洁亦洁
戚虹影虽然不知道霍春沿所说的那桩难以启齿的错误到底是什么，不过他仍旧说道“人的确难以犯错，可犯了错误，是要挽回的。”
霍春沿苦涩的笑了一下，又起身给戚虹影添了茶，温炉上的热水浸泡着茶叶，霍春沿想了想对戚虹影说道“很多年前，我犯了一件不可饶恕的罪过。”
戚虹影接过那盏茶，而霍春沿走向了门口，将茶室的门锁了起来道“十年前，我杀了一个人。”
十年前，戚虹影的思绪飘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霍春沿还不是丝弦馆的主人，毛头小子的他是武林大会上风头正盛的少年郎。
而那次武林大会之后，没有多久，他便选择了退隐江湖的生活，甚至与霍家都很少再联系。而戚虹影虽然不解，但也很是支持他如此，毕竟他对于这个武林，也是从来都没报什么希望的，倒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至于百年之后叫人败了名声。
但眼前，霍春沿说的话，却是让戚虹影的心紧张了起来，霍春沿对戚虹影说道“我从未想到，我这一辈子也会杀人，我杀错了人。”
戚虹影问道“那个人是谁。”
霍春沿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春琴，是罗霄殿的一位琴师。”
戚虹影说道“曾经侍奉在罗欲天身边的春琴？”
霍春沿点了点头。
戚虹影忽然想起当年罗欲天死的不明不白，他虽知道这件事是李凌峰暗中动的手，但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何动的手，而在此之后罗霄殿便落入了罗欲天的妻子，迟絮的手上。但是不过两年，罗霄殿便以黯然而亡，在武林之上销声匿迹，至于曾今的弟子，因着武林之上树敌实在是太多，惨死之人不计其数。
曾经叱咤风云的罗霄殿也黯然消逝。
春琴这个女人，在罗欲天死后，几乎就没了消息，更不消说她是罗欲天许多的情人之一，单就迟絮那里，就不会叫她好好的活下去。
霍春沿此时又道“当初，春琴以琴引我入彀，却是希望用我来引霍家上船，当时罗霄殿以临陌路，那个可怜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女儿不被迟絮虐待致死，只得遵从迟絮的计划，将我囚禁在罗霄殿之中。”
戚虹影说道“以好友做筹码逼霍家屈服？他们还是将铁血沙场的霍家想的太懦弱了。”
霍春沿点头说道“我已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迟絮眼见得不到霍家的支持，便动了杀心想要杀我。但却未曾想，春琴她于心不忍，一丝善念，将我放出，可我们刚逃出牢笼，迟絮的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硬拼，可，可是……”
霍春沿想要说出口，却发觉一切都哽咽在喉咙之中，他发现，人其实真的很脆弱，他以为过了十年，他能够忘记这一切，但却未曾想到，这一切，如此清晰的展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后知后觉，这一切原来根本就没有忘记。
梦魇一样的困住了自己。
戚虹影走上前，轻轻的抚了抚霍春沿的后背，霍春沿轻声说道“我想杀的人是迟絮，但是，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挡在了他的面前，那一刀，就插在她的胸口处，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真是个傻子……”
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长刀刺入她的胸膛，原来这种感觉竟然是这样，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为什么要学武功，为什么要来江湖。
那个人刚刚还救了自己，而下一刻就倒在了自己的刀下。
他被霍家的救兵带了回去，而那个女人早就已经魂归西天。而之后，他费劲心思打听着她女儿的下落，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戚虹影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应该清楚，她与你终究非是一个立场上的人。”
霍春沿痛苦的说道“可她不过是一个母亲而已，迟絮控制了她的孩子，让她做了许多违心的事情，那些都不是她的错，若非是救我，她不会死的。”
戚虹影说道“可你会死，你若是死了，霍家绝对不会继续保持中立，或者说，迟絮或者是她背后的主使所希望的就是霍家能够来蹚这浑水，至于那个春琴，都只不过是博弈的一枚棋子罢了。”
霍春沿说道“没有谁生下来就要心甘情愿做别人的棋子的，她的人生不该被别人所摆布。”
戚虹影瞧着他说道“可是你的人生也不该被人所摆布。”
霍春沿有些惊愕，戚虹影对着他说道“所以你就选择了因此退出武林？”
霍春沿点了点头。
戚虹影说道“这江湖里面不光只有快意，更有许多的仇恨，许多的尔虞我诈。有你霍春沿这样纤尘不染的人，更有许多弄权者。”
戚虹影又问道“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霍春沿点了点头说道“丝弦馆有人来打扰过。”
戚虹影说道“是谁？”
霍春沿说道“我没见过那个人，但是竹林之中的印记，我记得很熟悉，那是罗霄殿的招式，你知道，罗霄殿早就已经不在江湖了。”
戚虹影想起了自己路途之中所遇见的那具尸体，上面的招式的确是罗霄殿的招式。
霍春沿又说道“发现之后，我心思难安，终是破了先人大忌，为自己卜算了一卦。”
戚虹影问道“如何？”
霍春沿答道“蹇卦。推完之后，我也就明白了，卦象早就已经说了明白，我这一切早就已经是命中注定，不论如何，是我杀了人，就算我躲了这么久，该要偿还的，我还是要偿还。”
戚虹影说道“好友不必迷信，卦象不过占卜之言语，好友早生忏悔之心，一切也都未必会发生，何况还尚有变卦，至少我们都不知道事情究竟会发展到何处。”
霍春沿说道“我找你前来，是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吗，有些身后事，别人我总归是不放心，那几个丫头还小，他们都算是我当做女儿一样疼的，若是我遭遇了什么，请好友务必善待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