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生而为人，无须抱歉

“你能不能别说了。”张隽赫明显的很是烦躁。

“你爸现在是有些焦躁症的前兆。”沈凌肖打趣到。

火锅上来了，沈凌肖出去取调料。

她回来后，跟张婧好说，“你跟爸爸去取调料吧，这里我看着。”

张婧好拉着张隽赫走向调料台。

“爸，你能不能别总对我妈那种态度，她生病也不是自己找的，你生气是为什么呀。”

“我就是难受，火大，不行吗？”

“我觉得我妈已经够能忍的了，您没看到她因为吃药，皮肤都已经裂的不成样子了吗？脱皮严重。头发也掉了好多。

心疼心疼她吧，别再发那种莫名的火了。”

“行了，你别管了。我做什么，你妈都可以理解。我不是不想疼她，我就是觉得，不想让她离开我们时，有太多牵挂与不舍。我这副鬼样子，她走就走了，可以没有对我不起或留下遗憾。

对她太温柔，她会舍不得。”

“那，你这是在刺激她，让她不仅身体上，精神上都让她觉得日子过够了？”

“不想让她有什么负担，这世上，谁也不欠谁。我和你妈的想法应该一样。”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似乎气氛融洽了一些。

沈凌肖已经开始往锅里下了不怕多煮的牛肉和鸭血。

“谁也别多说废话了啊，要吃火锅就好好吃。”张隽赫黑着脸来了一句。

张婧好终究还是吃不下去，“妈，你刚才说的，我都懂，但我就是会不开心，怎么办呢？你要是离开我了，我就更不开心了，怎么办呢？”

“你只要记住，在这个世上，不用一定要怎么样。妈妈不要你那么坚强的活着。我要的，是你的开心，你的专注，你的热忱。我多希望你可以找到你在世上可以发现的，你喜欢做的事情。

但退一步讲，如果你患了病，在经历过生死抉择之后，依然怀疑和迷惑，我也是希望你能靠你的自己意志选择活，就像我现在，我为什么不怕死亡，是因为我的选择是生，是病让我无法活。

太宰治那么有文采，他给后人留下过遗作，为什么还会选择死，而且是在自杀了那么多次，最后自杀成功了。是因为他那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这个意志，已经深深地控制了他的主要意识，无法自拔。如果他已经实实在在地感到了这生的痛苦不如死的解脱更让他自由和开心，那么自杀也是他的选择之一，后人不该惋惜，而应该为他庆幸。庆幸他找到了他自由和开心之所。

所以，每个人的归宿是哪里，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一定不要认为是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评价，而是生而为人，无须抱歉的自我认知。

妈妈平凡了一生，姥姥也平凡了一生，你的太姥姥，我的姥姥也平凡了一生。

但是看似你最平凡的太姥姥，不认字，裹小脚。可在我眼里，她是那么的不平凡。她生了六个孩子，包括你的姥姥，后来姥姥有了我，而我有了你。太姥姥对社会的最大贡献，是繁衍了后代，这些后代里，没有危害者，便是贡献者。创造这些贡献者的，你的太姥姥，就是不平凡的女人。”

张婧好迟疑地问沈凌肖，“刚才，你说到的这些，若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是说，如果自杀，可以给自己带来意志上的自由和某种意义上的开心，是可以选择的？”

“我记得我在哪里读到过一句话，人生如狱，这世上本没有什么绝对的自由，但是假如我们不能选择被生下来，当你活得痛苦和不耐烦时，至少还可以选择自杀，一想到这点，就让人觉得好轻松。我的意思就是这句话的意思。你可理解？”

“嗯，理解了。”张婧好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对于自己，对于母亲，都好像一下子，就卸下了包袱。

张隽赫和沈凌肖的手机同时嗡嗡地响了起来。

是八聚头的游玩小团队发来了照片。

沈凌肖乐呵呵地翻看了起来。

张婧好一边吃着火锅，一边恢复了正常的情绪，“你们俩手机里是啥？”

“是我们那八个人的小团体，本来要一起去泰安的。你妈不是病了吗，他们六个先去了，发来的一堆照片。”张隽赫告诉女儿。

“爸爸地理好，你让爸爸给你讲讲泰安。”

张隽赫来了精神，“婧好你还真的是应该也去了解一下中国的人文地理，多走走。

泰安地区是一个很有历史的地方，早在五万年前就有人类生息繁衍。五千年前的大汶口文化也是在泰安一带。

TA市，是SD省的地级市，SD省会是济南你是知道的吧。”

张婧好点点头，“那我还是知道的，中学都学过。”

“泰安的南边是济宁，东边是LY，西濒黄河，南至三孔圣地曲阜市。

三孔知道吧，孔府，孔庙，孔林。

你看发来的照片，他们果然去了曲阜。住的这个地界就是孔府附近呢。

泰安是因泰山而得名，泰山安则四海皆安，寓国泰民安之意。有五岳之首，天下第一山的美誉。”

张隽赫越说越觉得有趣，问沈凌肖，“要不等你好一些，愿意动活了，咱们三个去看看可好？真的特有文化的一个地方。”

“好啊，我愿意去。等过些日子，我感觉不是很乏了，咱们就去！”沈凌肖一下子觉得特别开心，觉着这火锅也特别好吃呢。

BJ的春天，白玉兰满树盛开，丁香也绽放枝头。

“胜日寻芳泗水滨，

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

沈凌肖最爱坐在有阳光的窗前，回忆年轻貌美的的当年，身边的朋友们是如何一直不远不近地守护着自己。

善良一生，终会被温柔以待，不是吗？

曾有说法，说人的幸福指数，或许会和财富有一点点关系，但和友谊相关度，却是最高的。那些在自己生命里留过足迹的友谊，弥足珍贵，让沈凌肖一辈子都忘不了。

“最近有好点吗？”看到手机里舒灿来的微信，沈凌肖不禁微笑加深。

“正在想我人生中的朋友，你就来微信了，那些友谊的片断，正在像演电影般地在我脑海里重现。谢谢你们。”

“没有告诉我，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看来，我患肺癌之事，乔真真告诉你们了。

有件事情，想问问，记得很多年前，你曾告诉我，我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曾是茶花女。

那么，我能不能拜托，帮我一次，如果还有转世之说，让我还能获得你们的守护？”

“如果真的会有一份巧合，我想告诉你，刚刚从泰安回来，发现蒋辉怀孕了。我希望我们可以有一个女儿，我希望你能在生命替换之时，可以转世为我的女儿，让我继续守护着你，所以，别怕。还有，关于来世的安排，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