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终归尘土
一位炼金大师的指导很有意义，勒梅修正了埃尔文的学习计划，并提供详尽的解惑与答疑，甚至还为埃尔文提供不限量的醒脑药剂以及才华药剂。
当然结果发现这两种常用智力药水对他并没有什么作用，埃尔文估计是药物成分在进入他的血液之后就被直接破坏，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有了实打实的原始龙血脉。
“这是个好现象。”勒梅告诉他说：“这意味着你能免疫绝大部分毒素……并且绝不可能产生任何形式的药物依赖。”
九月中旬的一天，埃尔文在勒梅的指点下完成了三段不同魔文代码的联合绘制，这是个非常精细的活儿，需要长时间保持精神高度集中。
完成的很漂亮，埃尔文松了口气，站起身想伸个懒腰活动下筋骨，结果他刚一抬手，面前的书架就突然承受了一股巨力一般的四分五裂。
面对勒梅审视的目光，埃尔文有些尴尬，“我不是故意的……”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距离血脉嫁接手术有一个半月了，术后恢复期已经过去一半，原始龙血脉的特殊性正在逐渐展露，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魔力增强。
“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尼可·勒梅问道。
“没有。”埃尔文仔细确认了一下。
“没有特殊感觉才是好现象，这说明原始龙血脉与你的身躯非常契合，”勒梅微微点头。
“就是有点像入学前的小巫师那样有控制不住魔力的迹象。”埃尔文说，他尝试用动能赋予让一本书悬浮起来，结果却是让其猛地撞击在天花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这两天多练习一些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勒梅说的没错，仅仅是几天之后，埃尔文对魔力的控制就和之前一样娴熟。
不过他暂时并没有再深入去研究自己的魔力变化，一方面是因为血脉嫁接的成果还要再有一个月才能完全展现，另一方面则是他现在实在抽不出时间。
在已经对自己的研究绝望之后，勒梅将视尔文为希望的种子，他没有任何藏私地尝试将自己毕生的炼金术造诣传授给埃尔文，包含魔咒和魔药两部分。
但时间终究是太少了，埃尔文即便学习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一两个月就能直接出师。如果把勒梅全部的学识看做一本书，他只来得及读完绪论部分。
十月中旬，埃尔文看着突然出现的邓布利多有些愣神，校长大人竟然这时候来了，莫非……
“没错，我的时间快要结束了。”勒梅大师淡淡地说道。
“您不是存了半年的长生不死药吗？”埃尔文颇为惊愕，“这才过了三个多月啊！”
“确实有半年的存量，但在做血脉嫁接的时候用了一半在你身上，不然这手术的成功率会比较低。”炼金大师的语气依然淡然。
埃尔文僵住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地情感在他的心中蔓延，震惊、感动、愧疚？似乎都有。
“您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不用太激动，我本就没有再活多久的打算，少几个月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另外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
眼前的老人即将就要死去了，虽然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但埃尔文依然产生了颇为浓烈的伤感情绪。
然而勒梅并没有再搭理他，老头看向邓布利多，“临近大限之日让我对过往回想了很多，能帮我个忙吗，阿不思？我想再看一眼塞纳河。”
邓布利多郑重点了点头。
埃尔文站到两个老人之间，邓布利多的魔杖隔空在地上划出金色丝线，半分钟之后，他们出现在了法国巴黎。
塞纳河是法国的主要河流之一，流经法国首都。勒梅要求让他独自在河畔待一会儿，埃尔文便和邓布利多一同站在不远处，而勒梅则看着宽广的河面陷入沉思。
为了防止有人打扰到他，邓布利多对他们所在的区域施加了麻瓜屏蔽咒。
从上午到下午，再到傍晚，尼可·勒梅不曾动过，而邓布利多和埃尔文也没有说一句话。
等到晚霞泛红，勒梅才开口，“在五十岁之前，我习惯于一边看着塞纳河一边思考问题，现在这么来一次，让我久违地回想起了年轻的时光。”他的声音极为沙哑而削弱，再看他的身躯，仅仅只是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变得毫无生气，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进入坟墓。
埃尔文意识到这就是不再使用长生不死药的后果。
邓布利多在微微地叹气。
当他们再次回到勒梅的小屋之时，炼金大师已经连驱动轮椅都做不到了，于是便由埃尔文来推动他的轮椅，这是身为学徒该做的事情。
在勒梅的示意下，他们来到一扇紧锁的门前。
埃尔文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竟然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里有一扇从未开启的门，而在进入之后，他看到这扇门后面只有一座水晶棺。
是一个面色红润的老妇人，她看起来还活着，只不过像是陷入了沉睡。
“我的妻子佩雷纳尔。”尼可·勒梅用沙哑而虚弱的声音说着，看着水晶棺中的老妇人，他昏花的眼中闪过一丝爱的光芒。
“我们曾约好了一起共度年华，但在第三百个结婚纪念日时，她彻底厌倦了这种衰老无力的生活，而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只能维持住她的最后一丝生机，希望能等到我找到真正意义上永生的办法的那一天。
可惜，我失败了。”
埃尔文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勒梅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邓布利多，“关于我的身后事，我需要委托阿不思你帮忙处理一下。我所有的财产，包括存储在英法两国古灵阁的那些，分为两部分无条件捐赠给霍格沃茨和布斯巴顿。”
“请放心。”邓布利多郑重说。
“还有你，我最后一位学徒。”勒梅目光灼灼地看向埃尔文，“我把爱斯梅拉达和这个居所留给你。”
可以说是无比丰厚的遗产，这座居所里有大量藏书和魔法材料，以及完善的魔文室、炼金室、配药室。
但埃尔文无法高兴起来，因为这些遗产都必然抵不上一位炼金大师的亲自教导，更何况他即将要亲眼见证一位认可自己的长辈的离世，一场无可避免的死亡。
“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他只能说。
交代完一切的尼可·勒梅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爱斯梅拉达，中断佩雷纳尔的维生程序。”
没有回应。
“爱斯梅拉达！”勒梅有些生气了。
没有面孔的金色少女虚像出现，静静地看着她的主人。
她拒绝了这个命令，埃尔文之前对她的提问有了答案，她不会遵循命令去伤害她的女主人。
尼可·勒梅看着爱斯梅拉达半晌，叹了口气，“将最高权限移交给埃尔文·弗罗斯特。”
这个命令人工智能少女无法拒绝。
勒梅看向埃尔文的目光带着一丝恳求。
少年只迟疑了一秒钟，然后重复了勒梅之前的话，“中断佩雷纳尔的维生程序。”
勒梅大师的妻子应该是处于类似于脑死亡的状态，并且这么多年必然也是依靠长生不死药维持身体机能，而现在长生不死药已经没有了，即便不中断维生程序，她也不可能支撑多久。
爱斯梅拉达迟疑了数秒钟，然后不得不执行了命令。
她终究只是个人工智能管家。
水晶棺上出现了一丝丝裂纹，老妇人红润的皮肤飞速干瘪下去，生机流逝。
尼可·勒梅注视着她的面孔，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然后头就这么慢慢低了下去，像是要吻一吻她。
接着就是长久的沉寂。
“一个伟大的头脑安息了。”过了许久邓布利多才说道。
又过了许久埃尔文才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我们应该把勒梅导师和他的妻子安葬在何处？”
尼可·勒梅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连提都没有提。
“交给我来办吧，勒梅先生是法国人，曾就读于布斯巴顿，我会联系法国魔法部和布斯巴顿的马克西姆校长，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邓布利多说。
他们又找到了另一座水晶棺，装下了尼可·勒梅的遗体。
一老一少走出了勒梅的小屋，埃尔文突然面露惊愕之色，因为爱斯梅拉达告诉他了一个非常神奇的讯息，是关于这座小屋的。
站在外边，埃尔文一手平摊开，一手拿着魔杖对着小屋一指。
这间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内部却有着巨大空间的小屋突然就好像用纸做成的一样，由内向外地坍缩、折叠，最后形成一个方块落在埃尔文的手掌中。
而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是空间折叠！比无痕伸展更加高级的空间折叠！并且还是在无痕伸展的基础上进行的空间折叠！
这么一间小屋竟然是便携式的，本身就是一件了不得的炼金产物！
不愧是勒梅大师！
看着埃尔文按捺不住雀跃的样子，邓布利多笑而不语。
虽然已经有成年人的身高，果然还是个可爱的孩子啊。
半分钟之后埃尔文平复了情绪，这毕竟是继承的遗产，“邓布利多教授，既然人有灵魂，有些巫师死后还能变成幽灵，那是不是有可能存在一个死者世界？”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有这么一个说法，死亡是一场崭新的冒险。不过你还是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再来考虑死亡。”
他即将使用区域性的幻影移形，“你是先回家休息几天，还是直接去霍格沃茨？”他问道。
“直接回霍格沃茨吧。”埃尔文毫不犹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