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推波助澜
看着一众跪在地上的书生，李奉茂也是觉得事情大了，读书人好面子，跪天跪地跪父母，轻易不下跪，见官可不跪秀才生员就有得特例，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举人。
而还有不少年少的考生却无畏强权的看着他们，不少人还怒视着围住他们的士兵，张万宁赶紧走了过来，“诸位大人可还安好？本官一听到贡院出事了，立马就赶了过来！”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王景跃带着几个副指挥使和属下也走了过来，“下官听闻也立马赶了过来！”
“老夫没事，不过是一些意气用事的书生罢了，两位不必如此紧张，先让人退了出去，老夫先跟他们谈谈！”李奉茂知道事情大发了，瞒肯定瞒不住了，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主持礼部春闱也不是第一次了，竟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恐怕素宁卫的人也早已知晓，现在他头疼的考虑该怎么向皇上朝廷做交代呢。
“下官尊令！”王景跃挥手让围住一众书生的士兵们退了出去，不过却守住了门口，张万宁见此，也让人先回去，毕竟是考生，还没有轮到他去处理的规矩，带人来只是怕这些书生不受控制，让这些考官受到伤害，到时候自己也难脱罪责，又看着雪鬓霜鬟的礼部尚书李奉茂，觉得他此时也是难以处理了，不管最后怎么样，这李老大人恐怕得提前离开朝堂了，而接手他位置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的顺天府府君张万宁，平庆帝私下里和他交谈过了，所以张万宁此时也是冷眼相看。
“诸位，尔等都明白大道理，多的话老夫就不多说了，有什么证据呈上来，一观便知！”此时的李奉茂知道这些书生已经不怎么信任这里面的考官了。
果然听了他的话，书生人群中就有人说道“这可不行，就算是大考官需要，也得交给皇上才行，在没弄清楚事情前，你们这些考官都有嫌疑！”这人说的有理有据，一众书生也觉得如是，大声称赞和支持。
李奉茂只能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们，没有办法，此时他也觉得颜面扫地，要知道六部尚书可是朝廷的九卿，而礼部尚书又是九卿之首，这些人竟然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让李奉茂愤怒的同时也觉得心酸不已，自己在民间如此没有声望了吗？
却是他不知道此时的书生哪管你是谁，只要你是这次春闱的考官，他们就觉得你有嫌疑了，所以才会如此不信任，“诸位，这位可是当朝的礼部尚书李大人，尔等怎可如此言语冒犯，而且你们手上的罪证恐怕也不是一份吧，拿一份出来给李大人看看，不就知道了，还等到皇上的发落，尔等一个都跑不掉！”却是张万宁看不下去了，开口解围道，有书生却也怕了他所说的，递了一份考题给李奉茂。
“大考官大人，这是本次会试的考题，在会试前几日，这试题便已泄露出来，并且被人以高价售卖，还请大考官大人明查，为我等士子做主！”李奉茂是一边看一边听，也是大惊失色，科举取士的试题泄露，可真的就是大案了，一旁的考官也好还是张万宁也好，听了这话，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些书生可以不管不顾的冲进贡院里。
“老夫有罪！老夫即可进宫请罪，诸位你们可以先行退出，如果真如你等所言，一定要揪出这泄露考题之人，老夫就算豁出去也会查个水落石出，这次会试榜单让人即刻撤回来，榜单一并作废，待皇上处置！还有诸位考官大人，一同进宫吧！”李奉茂声情并茂的说着，最后转头看向了背后的一众考官，李奉茂自认为自己是没有接触过外人，那么这些考官里肯定就有人接触过其他人，并且将考题传了出去，这是多么大的事情，自科举以来，考题泄露是最严重的事情，李奉茂心想自己怕是也要折进去了。
“大人，冤枉啊，下官一直在家从没有接触外人，还请大人明查……”胆子小的同考官已经有人吓的跪了下来，李奉茂哼了一声说道“无论如何，一起进宫面圣吧，事情查明白，老夫觉得怎么也不会冤枉好人的！走……”
……
而远在皇宫里的平庆帝接到消息也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起初有点觉得不可思议，待听的越多，平庆皇帝此时也是怒不可遏，“放肆！大安朝的抡才大典他们也敢！”也许是觉得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一生自诩明君的平庆皇帝怎么也不会觉得自己在世期间会出现这种丑事，如果被传扬后世，将是他的一个污点，他才觉得如此的愤怒吧。
“陛下息怒，毕竟事情好没弄明白，这些不过是这些考生的一面之词！”戴忠此时也只能安慰的劝说道，他当时就觉得这几个考官有点靠不住，果然出事了。
“放屁，如果不是拿到了什么证据，朕相信他们也不会如此枉顾律法，哼，这群混蛋，朕倒要看看他们做何解释！”平庆皇帝此时觉得这些考官都是有负圣望，置他颜面扫地，罢官可太简单了，平庆皇帝心想着，这些人通通都得发配到九边去做劳役才能消他心头只恨，至于作俑者一定是抄家灭族的，而还在来皇宫的路上，一众考官的命运就瞬间被决定了，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而已，不过此时也只能惴惴不安的跟着众人进了这辰乾宫。
要说以往他们这些臣子是没有机会单独来到这御书房的，一进来众人俱是跪倒在地，领头的礼部尚书李奉茂大声说自己罪责难逃，只想还诸位考生一个交代，这李大人也是以退为进啊，如此不仅将自己拎了出来，还告诉平庆帝自己是为了诸位考生着想。
平庆帝自然知道李奉茂不会做这种蠢事，他没必要，自己马上就要乞骸骨退位了，这是他最后一次主持朝廷大事，没有这个需求再来弄这等大事，而且他的嫡孙女是太子妃，也就是他自己的儿子是未来的国舅，家族也是享用许久的荣华而不衰退了，他没有做案的动机。
可是平庆帝还是申饬了一大番，不过明白皇帝性格的李奉茂却长舒一口气，看看皇上是明白自己不会参与的，却还是听到了平庆帝最后的指示“朕会着素宁卫暗查此事，明日朝议，尔等全部去金銮殿领罪，让百官们审视，今日就在皇宫内委屈诸位考官大人了！”
听到了平庆皇帝的申饬，一众考官都是心凉到底了，不过最后听到了让百官审视，这是给他们留下了最后的遮羞布，没有直接关入诏狱里已经是幸运的了，对比起诏狱，如果是刑部大理寺他们还得感谢平庆帝的一番好意，由此也能看出，封建王朝的帝皇是怎样的存在！
……
而钱举名和俞涣此时却很是精明的来到了楚王府，并没有跟着一众考生冲进贡院里，他们早就思量清楚了，不管如何，冲击贡院本身就是触犯了大安律法，他们觉得只要将事情弄大，弄到无法收拾，才能解气，同时也是有私心就是为了他们自己能不能上榜了。
“王爷，看样子一众考官都进宫而去了！”此时钱俞二人正在禀报着事情的经过，蓝承羡听了点了点头，“既如此，本王即刻上折，一定不能放过那个泄露考题的人！”蓝承羡此时也是大言不惭地说道，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上奏折，蓝承羡同时也自嘲的想到，自己是越来越虚伪狡诈了。
只是他没想到，二人放出来的消息冲击力如此之大，直接就捅破了天，直达平庆皇帝那里了，看来他和陶炎生，以及同太子密信的内容是毫无作用了，根本用不着御史出手，也不需要上书弹劾了，直接冷眼旁观即可，最多再多加一把火了。
“你二人做的不错，如果本王猜的不错，被查出却是有人泄露了考题，不管如何，前面的榜单一定是作废了，那么不管是补考还是顺延，你二位的机会就来了啊！”蓝承羡笑着说道，这科举舞弊大案也是无从考究，就算是前几朝有过前例，也很难做为参考，不过蓝承羡觉得无非就这两种选择。
“多谢王爷的吉言和援手，我二人俱是感恩戴德不知如何回报王爷，如王爷不嫌弃，日后用的着我们的地方，一定扑汤蹈火在所不辞！”钱俞二人相视而跪，蓝承羡赶忙让二人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何须如此，他们相识也是一种缘分，君子之交，何必追求如此功利，二人挺了蓝承羡的话语就更加舒坦了，又交谈了一会，蓝承羡让他们等着朝廷消息即可，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静候佳音即可，二人听了也是还礼就走了。
钱举名倒是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大街上认识了一个宗室王爷，本以为只是泛泛之交，却没想到还有这等事故，也让他对于这个比他们年纪还小的王爷好感度很高，而俞涣则慢慢地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不过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不过见好友高兴自己感恩的样子，也就不好说什么话来扫他的兴致了，又回头看了看这高大的楚王府牌匾，俞涣内心也是觉得更加戚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