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真是假
半夜，陆地被尿憋得爬起来上厕所，才刚开房门，他差点就给吓得原地尿了…
吴子煦这家伙居然抱着枕头在他门口打起了地铺！简直太能了！陆地边拍拍胸口，边用脚踹了踹睡得正香的吴子煦：“嘿嘿，我说，你醒醒啊。”
吴子煦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寐半醒：“嗯？”
“你回你房睡去，也不怕给你冻病了。”陆地拖着吴子煦的手将他拽了起来。
“不要…会做噩梦…”吴子煦皱着小脸，死活都要赖在那。
陆地拧不过他，但也于心不忍，终于还是松了口：“行行行，今晚你跟我睡总行了吧！这都谁惯的毛病啊！”
吴子煦嗯嗯哼哼的，迷迷糊糊听见陆地说给睡后，立马抱着枕头闭着眼，熟门熟路地摸上陆地的床。
陆地看着占据了他半张床的吴子煦，可气又可笑，又突然想起自己这还憋着尿，于是急急忙忙上了厕所。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吴子煦习惯了在陆地身边才能安心睡下后，陆地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有了明显的改善，比如说，他会在给陆地记上的第十一条标注：陆地，男，具有安睡压惊的功效。
他这一习惯不打紧，反倒是陆地对他缠人的睡姿居然也高难度的适应了。
“你这睡姿都从哪学来的？！上辈子拧麻花的吧！”陆地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动手将缠在他身上的吴子煦从身上掰下来。
吴子煦先还不情愿，缓了缓后眉头才慢慢松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陆地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是要疯了，于是计划等吴子煦醒来，语重心长地跟他好好谈谈。
可没等吴子煦起床，小伙伴的电话倒先来了。
“陆地陆地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小伙伴在电话那头跟炮弹珠似的，一口气不带喘。
“好的。”
“好的就是你那天看到的那个男的是咱们秦老师的哥哥。”
陆地噌的一下，眼睛亮了起来，一想到还有一个坏消息，他屏住呼吸问道：“那坏的呢？该不会是发现这哥哥不是亲生的吧？”
“坏的是秦老师居然真有男友，据说还是校长的儿子！”
啥玩意！我也就想好好的有个梦中情人，居然还被校长那秃瓢老头给内定了！这欺男霸女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陆地你听没听你听没听？”小伙伴焦急地催促道。
“听着呢…”陆地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一大清早的，可真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两消息啊，早知道还不如不接你电话呢。”
“瞧你这话说的，早知道你不想知道，我还不浪费这二毛五话费呢！对了，今天还踢不踢球了？不踢我可要带我妹上补习班去了。”
“踢啊，老地方见。”陆地结束通话后，瞟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吴子煦，心想要不要把这小子捞起来一起带去，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吧，他这月零花钱可负担不起吴子煦这食量了，于是陆地麻利地把自己收拾后，自顾自地出门去了。
独自一个人在家的吴子煦站在阳台，边给他的小蔬菜浇水边想着吴子熙留给他的那句话，脑子里展开了大面积的思维导图，分析着其中深意。
理论上，吴子熙和他亲爸现在都在国外，而且据妈妈说，吴子熙课业很多每天很忙，应该是没有时间回来折腾他玩的。
可他写了很快会再见这几个字，这就不好说了…毕竟，吴子熙是个说到做到的家伙啊！想当年吴子煦对他的折腾可谓是言出必行，今天能折腾的绝对不会放到明天，即便放到明天，也会是那种自带利息的折腾法…一想到自己当年是如何在惨绝人寰中下忍辱偷生，吴子煦一时间百感交集，万般苦涩涌上心头。
对亲哥哥的回忆一旦开启，各种噩梦如影而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如何正确避开吴子熙，成了吴子煦当前最重要的课题。
陆地对秦老师的莫名失恋感，随着一场球下来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休息之余，几个小伙伴坐在一起扯犊子，不是聊起近来的球赛如何如何，就是聊起最近新出的游戏有多火。
“听说了吗，陈军要回来了。”一个小伙伴神神秘秘地说道。
“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可奇怪的。”其他小伙伴不以为然。
引起话头的小伙伴见此事为引起重视，便敲着喝空的瓶子说：“哎哎哎，跟你们说话呢，你们倒是听听啊。”
“就你屁事多，不都听着呢吗。”
“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陈军这一年在国外都怎么样了吗？”
“难不成陈军认识了比尔盖茨，也晋级福布斯富豪榜了？”此话一出，其他小伙伴纷纷笑成一团。
话头小伙伴不乐意了，大着嗓门说道：“陈军，弯了。”
“弯了？”小伙伴们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弯了是什么意思？”
话头小伙伴见终于引起了大伙的好奇心，表情略显得意：“就是同性恋了呗。”
“啊？！”
“不会吧！”
“怎么可能！”质疑的纷纷层出不穷，所有小伙伴都惊呆了。
陆地也惊呆了，好歹是从小一起尿的兄弟，怎么就取向变了呢？！
“不可能吧。”陆地不可置信，瞪大了圆滚滚的双眼，“这小子以前不还和我们一起看小电影呢吗？”
“谁说了看小电影就不能同性恋了。”话头小伙伴对陆地这一说法嗤之以鼻，“要不是在众众上有他和一外国男生的亲密合照，我也不相信啊。”
“我靠！这小子口味居然这么重！”
“就是！之前觉得他长得娘里娘气的，啧啧啧，没想到居然跟男的在一起了，这世道给变的。”
“哎呀，身边的兄弟有了女朋友还不稀奇，但有了男朋友咋就怎么变扭呢？”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上了，只有陆地默不作声，想起了陈军临走前那晚的样子…
踢完球，陆地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他和陈军从前住过，现在已变成商场的地方。
看着车辆穿梭，人群涌动，陆地闭着眼，竟还能听到从前巷子里那往来叫唤，邻里吆喝的声音。
“陆地？”一抹不确定的声音从陆地身后响起，他循声回头，居然是陈军。
陈军先是一愣，而后开心地小跑过来：“真的是你啊陆地！”
陆地不知怎么的，居然往后退了几步，笑得仓促：“好…好久不见。”
陈军的笑意随着陆地后退的脚步曳然而止，无奈地浅笑：“好久不见。”
一种心照不宣在两个少年之间流转，夹杂着尴尬、受伤和无措。
夜里，陆地双手交叠在脑后，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与陈军相遇的那一幕始终挥散不去。他觉得自己忒不人道了，事情都没弄明白就这样对陈军…
可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即使是无心，也还是在人陈军心口开了这么一枪，心里难以消散的愧疚感越发沉重，陆地长吁短叹，睁着眼直到天亮。
第二天，陆地带着两浓浓的黑眼圈，顶着一头呆毛，盘坐在餐桌上吃油条，老陆叫唤了他几次，他都没听见，吃得很是无神且忘我。
与此同时，坐在陆地对面的吴子煦黑眼圈也重得不行。
昨晚一夜，吴子煦满脑子都在寻思着他对吴子熙的作战计划，用脑过度以至于没敢合上眼，害怕一睡着就会梦见了他亲哥哥笑得惊世骇俗的样子。
老陆凑到孔月秋耳边低声问：“这两孩子这是怎么了？咋都怎么萎靡呢？”
“是啊...是不是最近课业太多了？”孔月秋也甚是担忧，近来自己工作忙，没能好好照顾两孩子，挺过意不去的。
“要不这个周末，咱们全家一起出去玩？让孩子们放松一下？”老陆提议道。
孔月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陆地，子煦，这个周末咱们全家出去玩，你们有啥想去的地吗？”老陆清清喉咙，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宣布的这个消息，可等来确实毫无回应，让他很伤心，觉得自己威严扫地了。
“大家都说说，有啥好提议。”孔月秋忙接上话，但效果依然不明显。
过了十余秒后，陆地这反射弧才跟了上来:“老陆，你刚刚是说要出去玩吗？”
“是啊。”已被伤透心的老陆正咬着油条惆怅。
“好啊。”陆地赞成道。
孔月秋给吴子煦碗里夹了块萝卜干:“子煦呢？”
吴子煦缓缓抬头，迷迷糊糊的:“去哪？”
孔月秋无奈，重复了一遍老陆的话，并再次征求吴子煦的意见，只见他眼皮抬也不抬，耷拉着脑袋，居然坐着睡着了。
今天路上被上班上学高峰期堵得不可开交，陆地几乎是百米冲刺踩着点进的教室，他急匆匆地将书包胡乱塞进抽屉，气喘吁吁地问周围的小伙伴：“第一节不是要测验吗？”
坐前排的小伙伴特意回身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第一节测验来着，明明是第二节。”
陆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缓了缓心情：“那就好那就好。”
“我听说今天有转学生要来咱们班。”
“男的女的？”话头小伙伴的话刚落，他的四周立马此起彼伏发出声音。
话头小伙伴啧啧几声，嫌弃地扫了这些别有居心的小伙伴们一眼，语气不耻：“败类！”
“我们怎么就败类了，问问是男是女也是人之常情嘛。”
“就是啊就是啊，要知道咱们理科班僧多粥少，好不容易有朵小红花就得好好保护起来。”
小伙伴们纷纷露出了猥琐的笑意，相互交换了眼神，表示大家都是汉子都懂的。
陆地也笑了，推了推话头小伙伴，催促道：“你倒是说呀，是男是女？”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班主任上厕所时跟教导主任说的。”话头小伙伴撇开陆地的手，话锋一转，故作玄虚小声说：“你们猜教导主任今天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
“深蓝色？”
“黑色！绝对黑色！就他那闷骚样！”
“我说是红色。”
小伙伴们来了兴致，众说纷纭，一时间，话题居然从转学生变成了猜教导主任内裤颜色，听闻于此，陆地不由感叹这群小伙伴们的思维还真活跃啊。
不管是男是女，随着班主任踏入教室的那一刻，教室里陷入了一片静谧，而门外站的那个人，更是让陆地和他的小伙伴们都瞪大了眼。
陈军。
班主任简单地介绍了陈军的情况，可每个字，陆地都没听见去，他直勾勾地看着笑得勉强的陈军，心里五味杂陈。
按理说，包括陆地在内的一部分小伙伴，陈军都是认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陈军在进入班级的那一刻，看向他们的眼光却像是一群陌生人，这让小伙伴们很是郁闷。
“陈军这小子怎么了？”放了学，陆地正在收拾书包，几个小伙伴围了过来，小声议论，“怎么像不认识我们似的？”
陆地没说话，顺着小伙伴们的讨论看向陈军，只见他也利落地收拾了书包，招呼也不打就转身离开，这一系列连贯动作，看在陆地眼里却是格外刺眼。
小伙伴们因为陈军的行为都纷纷对他发出强烈指责，指责他的不厚道，才出了趟国就不把和他一起玩过的小伙伴们放在眼里了，简直就是典型的白眼狼。
“他才不是这种人！”久久不语的陆地突然一下大声嚷道，怒目看向正说着陈军坏话的那个小伙伴。
那个小伙伴先是一愣，而后回过神，红着脸将话锋转向陆地：“你你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火啊！靠！”
陆地将书包往肩上一甩，大步从小伙伴们的包围中离开。
大家很纳闷，陆地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发这么大脾气？！
陆地追出校门，还是没赶上陈军，他叹了口气，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却意外撞见吴子煦正在鬼鬼祟祟地趴在书店的玻璃窗上，朝里面东张西望。
他走过去拍了下吴子煦，只见那小子难得吓白了脸，瞪大了眼见鬼似的看着他。
“你在干嘛？”陆地问道。
吴子煦大踹气地拍拍胸口：“你来干嘛？”
陆地看着吴子煦左右言他，立马乐了，搂着吴子煦的肩一同趴在玻璃窗上朝里面看：“是不是里面有你喜欢的女生？快快快，指给哥看看。”
吴子煦默默翻了一记白眼，将陆地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陆地追了过去，笑嘻嘻地说：“哟，还害羞了。”
吴子煦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陆地，想把他从自己身边耍掉，可那家伙却阴魂不散，硬是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
“陆地你能不能闭嘴。”吴子煦冷着脸，停下了脚步。
吴子煦这话刚落，眼睛随着陆地身后正移动的身影看去，他没等陆地回过神，拔腿跑了。
陆地一下就懵了，吴子煦这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遇到喜欢的女生了？
带着这样的强烈好奇心，陆地也紧随其后地跟在了吴子煦身后。
突然，吴子煦跑到商城门口时一下停住了脚步，紧随在他身后的陆地没刹住脚步，往吴子煦狠狠撞了过去，差点把他那小身板撞飞了出去。
吴子煦恶狠狠地回过头瞪了陆地一眼，眼神里饱含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谴责。
陆地假装没看见，趴在吴子煦肩膀上低声问：“你到底在跟踪谁呀？”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事了，你是我弟弟我有义务保护你嘛。”
吴子煦翻了翻白眼，着实佩服陆地这不要脸的胡扯能力。
“那人是欠你钱了还是怎么了？”陆地顺着吴子煦的眼神看了过去，指着一位身着灰色西装，很有气质的中年男子问道，“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啊…”
“陆地你吵死了！”吴子煦撇下陆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眼看着那人又要离开了，他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喂喂！”陆地急促地挥动的手臂叫唤，哪知吴子煦根本不搭理他，一溜烟便不见了。
陆地很是郁闷，不知道吴子煦这小子到底再搞什么鬼，现在人也不见了，他也懒得再去深究吴子煦跟踪的那个男人是谁，他腿麻地站起身，转回头时竟遇上刚没追上的陈军。
“陈…”陆地才开口，对方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陆地慌忙跑过去拉住陈军，却不想陈军竟把他的手甩开了。
“你不是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变态吗？”陈军冷漠地开口，眼神里透着嘲讽。
“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陆地急忙解释，“那天我…”
陈军止住了陆地的话头，表情不屑：“行了，我知道了，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陆地怔了怔，想说的想解释的都像有人掐着他喉咙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看着陈军挺直腰杆离开的背影，他鼻子一酸。
“陈军你个王八蛋！”陆地将书包发狠地朝陈军的背脊砸去。
陈军捂着背，皱着眉，气呼呼地转过身，刚想回嘴却看见陆地红着眼地看着他，怒气汹汹的，他一下就愣了：“你…”
陆地觉得刚丢书包还不解气，干脆地把鞋也脱下来，一只两只地朝陈军砸去，陈军躲不及躲，大喊道：“陆地你神经病吧！”
“我就神经病怎么了！”说着陆地摸出手机刚想砸过去，突然记起手机新换还挺贵的这才收了手，大着嗓门朝陈军喊，“给老子把东西都捡回来！”
陈军从双臂中探出头，见陆地光着脚站在原地，迟疑地看着他。
陆地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看什么看，给老子把东西都捡回来！”
陈军心里哔了整个动物园，也不清楚陆地到底是发的什么疯，但还是依言把陆地刚扔的东西都给他捡了回去。
“喏，你的书包，你的鞋。”陈军将东西一把塞进陆地怀里，眼睛没敢和他对上。
陆地抬抬眼皮：“怎么，你是嫌我神经病不愿搭理我吗？”
陈军哭笑不得，这才看向陆地：“陆地你吃错药了吧？”
“你才吃错药！你全家都吃错药！回来就跟我们装不熟，你特么脑子有病是不是？”陆地跳着脚把鞋穿好，陈军见他单脚困难，刚想扶着他又突然收回手，结果陆地却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
陈军看着陆地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话。
“不管是传闻也好，真相也罢，你喜欢谁不喜欢谁那都是你的自由，反正你都是我兄弟。”待陆地穿好鞋，背好书包，运动运动筋骨后给了陈军胸口来了一记手肘攻击，“先前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
“咳咳…陆地你们家都这么道歉的啊！”陈军揉着胸口狠狠推了陆地一把。
“这是让你跟我们装不熟的惩罚。”
“靠！”陈军瞥了陆地一眼，嘴角也随之扬起。
“今晚曼联比赛你看不看？”陆地一手勾着陈军脖子，恢复了以往的乐呵。
“看啊，必须看，能上你家看吗？”
“来呗，自带酒水啊，老子家穷没吃的！”陆地懒懒地说道。
陈军闻言一下笑了，也勾着陆地的肩膀，眼里满是说不出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