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轉輪妙法 獨角神鳩
一路無事,到了龍象庵前落下,入內一看,芬陀大師正在禪堂靜坐。三人上前參拜,大師命起,先對葉繽笑道:“賢姪一別多年,道力精進如此,不久功行圓滿,可喜可賀。”葉繽覺着大師話裏有因,心中一動,方欲叩問,大師已轉對楊瑾道:“為使沙咪二小成長,此事大干造物之忌,你如在側,隨侍照料,也還省事一些,偏又往元江相助巔仙取那歸化神音。”
大師再對楊瑾道:“雲鳳又已先走,庵中無人,雖只一二日的功夫,竟生了不少變故。別的魔頭尚在其次,姬繁因我日前收去他的天藍神沙,恨如切骨,竟與妖婦許飛娘合流,得西崆峒老怪之助,當我正用佛門小轉輪三乘化生妙法改造了小人成長,不能分身之際,借了老怪兩件法寶來此尋仇!”
(按:這裏一段“小轉輪三相神法”,玄之又玄,是寫沙、咪二小,在佛法之下,於極短時間度過三生經歷,等於預支三生應該做的善事,然後再來慢慢償還,就可以不必等三生之後,而是立時可變大人,情形有如“分期付款”。)
各人心知芬陀大師佛法高深,姬繁前來生事,必然自討沒趣,也想知經過。大師又道:“當時身邊只有健兒,姬繁和妖龍趕來生事,健兒已被他們擒住,恰好極樂真人路過,一現身便將姬繁驚走,此時我也正事畢開壇走出,約他進庵小坐。見我用小轉輪三相神法,以絕大願力使沙咪二小兩個福薄孽重、資稟脆弱的僬僥細民,在我佛門三相世中預積三十萬功德,移後作前,預修來世,於石火電光、彈指之間歷劫三生,自轉輪迴化生,僅僅七天功夫便即成長,變作緣福深厚生具仙根仙骨的良材美質,極口讚我佛法精微奥妙之餘,又聽說還有一個小人現被韓仙子要去收為子弟,忽然動念,再經我一勸說,他本極愛幼童,成道之後以童身遊戲人間,難得天生小人,正好異日改造成與他一樣,便將健兒看中,欲帶他往長春巖無憂洞仙府之內,費三百六十五晝夜功夫,以玄門妙法使其成長,行法比我較難,但是後來卻容易得多,不至於常虞失墜。”
雲鳳聽到沙、咪二小已經佛法改造,心中大喜,大師微笑道:“沙咪兩小仗我佛法,七日便能成長,他年成就更是極大。可是他那三相虛境內預積三十萬善功,將來俱要一一實踐,始得完成功果。三生劫內所有誓願修持,更一毫也犯誤不得,否則功果難成,甚且立墮輪迴,復歸本來!健兒仍在此等你歸來見別,就便帶了他和沙咪二小同赴峨眉,以開眼界。到李道友須往赴會,歸途再帶他同行,大約到明年下一月,便長得和李道友一般的身材相貌了。沙、咪二小,前途正多危難,你且莫替他們太高興了!”
雲鳳聞言,謹慎以應,又請問峨眉開府情形,芬陀大師又道:“那隻古神鳩經我佛法禁制,已漸馴服,到了下月望日,便是峨眉開府之期,去今只二十餘日。各正派中只我和白眉禪師等三數人因事不能親往,本來各正派中長幼三輩同道,均在期前趕到,但瑾兒得罪了妖鬼徐完,徐完自稱‘冥聖’,神通廣大,吸神斂影之法除三仙二老和乙凌諸道友十餘人,和小輩中持有異寶防身寥寥七八人外,餘者都不能當。獨有沙咪二小因在我佛法三相世中過來,三屍已斬,神鳩更是他的尅星。你們開府前五日帶了此鳥趕往嵋眉,在去飛雷洞的要路二十六天梯懸崖之上搭一茅篷,將此鳥暗藏篷內,即命沙咪二小相伴防守,足可對付。”
(按:冥聖徐完,在本書中是個十分奇特的邪派人物,是所有鬼魂的教主,身分怪異莫名。)
楊凌二女知道二小甘冒萬難,居然成就,竟連日期也自縮短成七日,好生忻慰,俱欲早見三小,便即拜辭出殿。葉繽本欲叩問適才大師言中深意,因欲一觀二小化生奇蹟,便隨二女一同拜謝,趕往後洞石殿觀看。
三人到了一看,沙咪二小已換了形相,變成兩個粉雕玉琢比他原身成人還大得多的八九歲幼兒,各守着那盞具有佛法妙用的長命燈,在心火神光籠罩之下,安穩端坐,合目入定,雖然看去幼小,卻也神儀內瑩,寶相外宣,仙姿慧根,迥非庸俗。
楊瑾瞥見咪咪好似聽出雲鳳和自己到來,眉宇之間隱現喜氣。知道此時正是他的成長之交,心情鬆懈不得,忙喝道:“你二人再有三四日便可功行圓滿,那時見面多麼喜歡均可,此時動心不得!速把心思寧靜,不可大意!”咪咪也自警惕,遂返莊嚴。
楊瑾因為自己三人還要言笑,恐擾二小道心,說時將手一指,將法壇四外禁制,掩去一切聲音,使二小可以專心成長,無復聽聞。隨向殿角石墩上一同落坐,健兒早等不及,把昨夜今朝所遇所聞詳為說了。楊葉凌三女聽健兒補述未盡之言,俱各驚讚不已。
原來芬陀大師早參佛門妙諦,道法高深,與本書佛教中第一等人物白眉和尚幾相伯仲。自從四小來庵參拜,便知天機微妙,將欲假手自己助其成長。在昨夜子時行法以前,大師告以行法次序及抵禦外魔苦難以及此中利害輕重,告誡道:“我那小轉輪三相神法,納大千世界於一環中,由空生色,以虛為實,佛法微妙,不可思議。說起來雖是個石火電光瞬影之間,而受我法者,一經置身其中,便忘本來。不僅不知那是幻相,凡諸情欲、生老病死、與實境無異,一切急難苦痛均須身受。幻境中的歲月久暫無定,在內轉生一次,最少也須五六十年,此一甲子歲月,更須一日一時度過,與邯鄲黃粱的夢境迷離倏忽百變,迥乎不同!”
大師說罷,令二小起立歸坐,將手一指,壇上一盞玻璃燈便飛起一朵金花,化為一團光霞將二小全身圍繞,助長元神凝固,以俟時至行法轉輪。到了子時將近,大師趺坐法壇之上,重又指示一遍,然後合掌三宣佛號,將手一指,滿殿金霞耀處,大師座前平地湧起一朵斗大青蓮,上面彩光萬道,虛托住一個同樣大小的金輪,由急而緩懸轉不休。二小早把大師幾番叮嚀牢牢緊記,知是自身成敗關頭,等金輪轉勢略緩,各把氣沉穩,隨着心念動處,不先不後在原來繞身佛火神光簇擁之下往輪上飛去。
那金輪看去大只尺許,間隔甚窄。二小因大師曾說金輪一現,便須附身其上,念動自能飛到,無須縱躍,見輪小一人都不能容,何況二人?大師又未說明依附何處格內,既難容身,想是攀附在那五根金角上面?本擬各攀一角,及至飛近,才看出每一間隔以內各有一個金字,共分生、苦、老、病、死五根。忽然省悟,應該同附生格以內。格子不過三寸,如何能容?身子似忽被甚東西吸引,剛剛覺出,身已到了輪上,地方甚大,二人各不相見,也未見輪轉動,猛然心裏一迷忽,便把本來忘去。只覺命門空虛,身子奇冷,四肢無力,身子被人抱住,正在擦洗,疼痛異常!
(按:這一段寫佛經中輪迴之說,如曾經歷,其妙不可言。)
睜眼一看,身在一家茅屋以內,面前立着兩個中年貧婦。土炕上面圍坐着一個貧婦,室中霉濕薰蒸,臭氣觸鼻,再加上一種熱醋與血腥和成的臭味,中人欲嘔。想到外面透風,身早被人裝入一個中貯熱沙的破舊布袋內,臥倒牀上,用盡力量,休想掙起。只聽產母與炕前二貧婦悲泣怨尤之聲,淒斷欲絕。一會又聽屋外幼童三五,啼飢號寒,與一老婦勸哄之聲,室內是昏燈如豆,土炕無溫,愈顯得光景淒涼,處境愁慘。自覺身有自來,以前彷彿與人有什麼約會,記得只要立志積修外功便可成仙,所遇都是仙人,不是這等貧苦所在。照這情境,分明已轉一世,投生到這家做了嬰兒,又好似經歷甚多,怎都想他不起?愈想愈急,愈急愈想不起,再見滿室愁苦悲戚之狀,不禁傷心,放聲大哭起來。
哭了多時,也無人理,只隔些時由一老婦將自己抱起,將那半袋土略為轉動,仍放炕上,先前兩貧婦更不再見。
自覺皮膚甚細,老婦每一翻轉,膚如針刺,又痛又癢,難受已極。生母到了次日,好似憐愛嬰兒,渴欲一見,竟不顧病體,強忍痛苦,口中不住吟,緩緩將身側轉向裏,顫巍巍伸出一隻血色已失、乾枯見骨的瘦手來摸自己的臉。二小雖不在一處,幻相皆同,見那產母年雖少女,想因飽經憂患,平日愁思勞作,人已失去青春,面容枯瘦,更無一絲血色,這時兩眼紅腫,淚猶未乾,卻向着自己微笑撫愛,低喚乖兒,好似平日所受貧苦磨折以及十月懷胎帶孕勞作所受的累贅,和產時的千般苦痛,都在這目注自己一聲乖兒之中消失!
自此起,二小在佛法之下,預歷來生,這一生之中,連遭水火刀兵與瘟疫之厄,無日不在顛沛流離出死入生之中,再沒享受過一天。但仍記住修積,中間落在乞討之中,仍以濟人為務,也不知歷盡多少艱難困苦,有時遇到危難,人謂度日如年,他比如年更甚。似這樣從初生起,一日有一日的疾苦悲愁,直到六十歲因為一件極煩冤愁苦之事而死。
(按:如此一生,雖屬幻相,而與真實無異。真實人生,也與幻相一般,不過數十年生、老、病、苦、死的經歷耳!)
二小真靈不昧,始終持以至性毅力,堅忍不拔,從無一句怨尤,也沒做過一件錯事。此乃初次轉劫之相,如非本身天性純厚,善根不固,稍失一墜,立墮前功,看去容易,實則艱難。及至一劫轉罷,還了本來,方覺元神重入轉輪,身已化生,此番仍由嬰兒起,中間所受痛苦又是一種滋味,比起上劫抵禦愈是艱難。
似這樣一生一生,連歷三生,二小已由小轉輪中煉就元胎,肉身又經大師賜服自煉靈丹,元嬰一歸竅便自緩緩成長。等楊凌葉三人進來一晝夜的功夫,已然長有八九歲大的幼童。體格面容更是珠輝玉映,神光煥發,仙骨仙根,迥與前次不同了。
芬陀大師並還留下兩件法寶,乃是兩柄月牙形的戒刀和兩粒念珠。楊瑾知此二寶一名毗那神刀、一名伽藍珠,均是大師昔年初次成道所用防身之寶,威力靈效雖比本山法華金輪等四寶稍遜,也非尋常法寶飛刀所能比擬,尤其是專制魔鬼妖魂,另具一種妙用,便和葉凌二人說了,俱都嘆為異數,各代二小忻幸不置。
楊瑾見建兒滿面羨妒之色,笑道:“自來大器晚成,李真人法寶最多,自成道以來輕易不見他用。你異日好自修為,還怕得少了嗎?”葉繽笑道:“話雖如此,我看他終覺可憐可惜。我的法寶他多不能使用,謝道友近四甲子以來煉了好些法寶,被他仙都山中兩孿生義女討去不少,大約身邊還有,等到峨眉相見,我慷他人之慨要了來轉贈健兒做見面禮吧。”健兒聞言喜出望外,忙上前叩謝不迭。楊瑾奉命代師行法,陪着葉、凌談了一陣,自去法壇上施為,行時笑向雲鳳道:“你這兩個高足三四天內即可成就,你是要高要矮、要胖要瘦?說出來我好照辦。”雲鳳還未開口,葉繽笑道:“謝道友在百十年前收了兩個義女,因他素喜幼童,二女仍是十二、三歲少女形貌,十分天真美秀,實是引人疼愛。聽說峨眉門下盡多仙童,既然其權在你,何不把他變得乖巧好看一些。仙家不比凡人,要那魁梧奇偉形貌何用?”雲鳳也覺身是後輩,未入師門先自收徒,已屬不合,再帶兩個比自己還要高大徒弟前往參謁師尊,未免不稱,易為同門所笑,聽余英男說李英瓊齊霞兒的徒弟也是矮子,便在旁附和,最好長到十幾歲的幼童,太高大了倒不好看。楊瑾含笑答允了,隨令雲鳳陪伴葉繽,自去壇上主持行法。葉凌二女本是一見傾心,這時晤言一室,促膝談心,一個見對方道法高深,備極傾慕;一個見對方慧根夙具,吐屬嫻雅,意志高超,雙方又都容華美秀,清麗入骨,由不得互相愛重,她們愈談愈投機,頃刻之間便成密友。
光陰易過,不覺滿了七日期限,忽見金霞飛起,一閃不見,同時現出整座法壇。楊瑾手搯法訣,面向裏立,口中梵唱之聲剛住,再看沙咪二小,低眉合眼端坐原處,人已長成十五六歲幼童形相,面前卻各多了一身道童裝束。隨聽楊瑾道:“現在佛法已然圓滿,等我三人走開,速速換好衣服相見。”說罷便向葉凌二人同往前生居處的小石室內相待。
沙咪二小從元神歸竅,便照大師所傳運用玄功靜俟成長,一毫都不曾鬆懈,楊瑾再施展佛法相助,長到預擬身形方始停歇。聞言大喜,連忙開眼,欲先謝恩時,三人已回身走去。喜氣洋洋縱下座來,拿起新衣匆匆穿好,健兒在旁見二小七日內居然成了大人,雖然不免妒羨,也代二小歡喜不已,一面忙着詢問經歷,一面幫着二小穿戴。二小見他仍是貌躬小弱,同來四人只他所遇最落後,相形之下好生不安。健兒見二小喜容遽斂,對己關切,也頗心感,便把日前遇合略為告知,二小聞言大慰,重又喜氣洋洋,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勸勉問詢,亂了一陣。跟着穿着停當,忙同趕往隔室,見了三人納頭便拜,伏地不起。因是感恩太過,二小俱都涕笑相連,淚流滿面,話反一句說不出來,連帶健兒也不禁淚下。
楊瑾見狀笑道:“你們志誠心意,我已知道,不消說了。日內便帶你們同往峨眉,師祖還賜你二人各有兩件法寶,少時便須傳授,且和健兒到外面談一會再來吧。”二小愈發大喜,又叩了一陣頭方始起立,轉身欲行。楊瑾看出二小想要出洞,便問往哪裏去?二小顫聲答道:“還沒有向太師祖謝恩呢!”楊瑾笑道:“師祖轉輪妙法大干造物魔鬼之忌,除法壇外全洞均經佛法封鎖,我還未撤,你們怎走得出?並且師祖此時已應人約出山未歸,佛緣只此,就能見上一面,也須將來,在去峨眉以前是見不着了。健兒已蒙極樂真人收錄,他此時正把你二人當着識途老馬,急欲一問幻相中的情景,向道堅切,可愛可憐,故此好多話未說,你們到外面暢談,莫辜負他盼望,我們也有話談,快些去吧!喚你再來好了!”
三小領命走出,雲鳳見二小肩披鵝黃色荷葉雲肩,頭挽抓髻,短髮拂額,甚是疏秀。身穿短袖衫,下穿短褲,腰圍湖色緞戰裙,足穿芒履。一個劍眉星眼,英姿韶秀,一個靈秀異常,精悍現於眉宇,俱就原形放大,只多了一身仙道氣。本來貌相英俊,加上這身裝束一陪襯,直和想像中的天府金童相似,好生喜歡,直向楊瑾稱謝,葉繽也是讚不絕口。楊瑾便問:“比仙都二女如何?”
葉繽笑道:“這個難說,二女乃是孿生,我自出世以來就沒見過這樣生具仙骨仙根、美秀靈慧的少女,異日一見自知。除這二女外只見到這兩小人,所以讚美。聽說峨眉頗有幾位年輕的道友,不知如何?前見三英中的余英男,根骨自是上品,如論容貌尚似少遜。即便能有比她更還強的,要像二女的天真可愛卻恐未必呢!”楊凌二人聞言好生驚異,便都記在心裏。然後喚進二小傳授法寶,撤禁出洞,去到前殿一看,芬陀大師尚未歸來,只剩那隻惡骨已化的獨角神鳩守在殿裏。
此鳥本已通靈,自經大師連日佛法渡化,業已悟徹前因,知道楊瑾是牠主人,見面即長鳴示意,甚是親暱,只有周身仍被牟尼珠所化金光彩虹圍繞未退,似耐不住法寶威力尅制,以前凶焰盡斂,楊瑾過去一撫弄牠,便現乞憐之色。
楊瑾笑道:“我師父因你夙孽太重,意欲挽回,本定為你代去惡骨之後再用十日苦功玉汝於成,不料你孽重難挽,適有要事出門,不能如願。今藉此寶之力助你脫離,你無此寶防身,眼前一場大劫便躲不過。為此使你暫受磨煉,再有兩三日便能以你自身元丹與此寶相合運用,恐你惡骨未化,野性猶存,難於忍受,一有反覆,不堪造就,因此不曾明說。今我見你果能心念純一,不生惡念,實堪嘉許。現時忍受,關係目前大劫與他年成敗,難道還不明白麼?”神鳩聞言好似省悟,又歡鳴了幾聲,大小六人便在殿中落坐。
守候了幾天,神鳩忽由金虹中脫身飛出,楊瑾知牠到了火候,便照大師手示,命牠吐出元丹,一面指揮金虹,教以臨敵運用之法。次早兩童一鳩俱都訓練純熟,雲鳳嫌二小名字不雅,沙沙賜名沙佘,咪咪賜名米佘,二名均係“二小人”三字合成,以示出身僬僥,不敢忘本,兼寓二人合力同心,不可分拆之意。楊瑾本想多訓練兩日再走,葉凌二女心切觀光,俱欲早往,略為商定,便將賀禮帶好,連同神鳩一齊上路。飛行迅速,不消多時便抵峨眉後山。那二十六天梯在凝碧仙府的東南,算計快到,便把遁光降落,正在查看沿途地形,忽見右側相去里許有一簇淡煙飛揚。
其時葉繽也自看出,對楊凌二人道:“那煙霧明是異教中散睛迷蹤藏形之法,能做到這等似煙非煙的輕靈地步,必非尋常人物。開府盛會在即,峨眉諸位長老怎會容他在此賣弄玄虛?我們既然路過發現,何不上前查明來路,少效微勞,將他除去,免在仙府左近惹厭!”楊瑾略一沉吟,忽然省悟道:“我想起來了,那有煙的所在正是二十六天梯那座危崖。姊姊請再細看,此煙雖是旁門法術,但是正而不邪,聞得峨眉門下盡多出身異派之士,也許奉命來此有什麼佈置也未可知,否則此崖原為應付妖鬼徐完之地,怎會容異派中人在此逗留作怪?我們近前一問,自知究底。如真是個異派妖邪,以我們三人之力除他也非難事。”說罷各將遁光一偏,連人帶神鳩往那有煙之處飛去。
三人飛近,忽見煙中飛射出幾道光華,對面迎來,三人一見知是峨眉門下,忙把遁光降落相待,來人也自然飛落,互相引見。禮敍之後,來者共是五人,除余英男曾在元江見過外,餘下一是三英中的李英瓊、一是元元大師弟子紅娘子余瑩姑、一是墨鳳凰申若蘭、一是女神嬰易靜,同奉師命率了齊霞兒的弟子米明孃、李英瓊的弟子米鼉、劉遇安來此修建茅篷,為古神鳩和沙咪二小藏伏之所。並在二十六天梯下面烏龍嶺脊上分五方八面設下禁制,以備誅戮徐完帶來的三千妖魂。申若蘭在紅花姥姥門下多年,深知各異派妖邪虛實禁忌,知道徐完所經之處,一切兇魂厲魄無不俯首皈依,與仇敵交手事前常命門下妖鬼四出窺探,來去飄倏,瞬息千里,防不勝防,是以在此佈置演習卻敵之法。
此時各人迎來會合,便由易靜領路指說妖鬼來的途徑與應付機宜,往煙中步行走去。雙方多半初見,均互致傾慕,一會行近,易靜申若蘭各自行法將手一指,楊葉凌諸人便由嶺脊上移向淡煙之中。葉繽這才看出裏面還有一層禁制,如非易靜用縮地移形之法進去,自己和楊瑾雖然不怕,雲鳳等不知誤入便吃不住,外人更是休想闖進!再一細看這五人個個仙根深厚,尤以二英易靜為最,峨眉弟子才見數人已是如此,無怪門戶光大冠冕群倫了!
劉、米兄妹見三人到來,知是尊長,慌忙一齊拜倒,又與沙咪健兒分別禮敍。英瓊若蘭都是天真爛漫、稚氣未除,一見健兒小得稀罕,又見了古神鳩形態比起神鵰鋼羽還要威猛得多,俱讚賞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