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月其人
初见小月,是小安在一个公司面试时。
那时小安刚从前门老火车站的画廊辞职,在建国门贡院六号的高级别墅区的一家公司面试。
面试最后,刘经理对沈姐说,“这几个女孩子,英语不错,留下。”
就这样,小安和其他几个女孩子都在那个公司任职。
小安不知为何,在这些女孩中与小月最要好。
大概是因为她是XJ女孩?或者是因为她做饭好吃?亦或是她爽朗的性格?
小月,XJ建设兵团SHZ市人,祖籍江苏。
但出生在XJ的小月长得面条修长,身材优美。
小时候,因为身体羸弱,父母从不打骂她。
这让经常挨打受骂的小安甚是羡慕。
小月人家也是因为勤奋,学习第一,班级班长是也。
家里,每天给下地干活的父母和上学的弟弟做饭,洗衣。
这点,小安想想就觉得惭愧:直到上高中,她的袜子和手绢都是妈妈洗。
有次爸爸看见暖气上扔着的裹满鼻涕的手绢替她默默洗了。
待上大学,小安不知怎么洗衣服,请教同学后,洗了整整一下午–她把一袋洗衣粉都倒到盆里,洗出满满一池子泡沫。
小月就不同了,学习努力,家务一流,绝对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有为青年。
弟弟虽经常挨打,但爸妈还是宠他的,男孩子不仅不需要做家务,还没事养点小宠物。
小月弟弟不知从哪里捉到一只小麻雀崽,天天侍弄,待养大,小麻雀天天在家里乱飞。
这小麻雀大概因为从小在家里长大,并不怕人,经常站在小月肩膀看她做饭。
一天,弟弟放学回家,找不到小麻雀,质问小月,小月说没见那小东西。
结果,可怜的小生命已经黏糊糊地沾在地上,一命呜呼。
弟弟骂小月,说她是杀手,把小麻雀杀死了。
小月生气:这小鸟,打一开始就是她负责喂食喂水,收拾小窝,现在死了,倒怪起她来了。
小月不平,想让妈妈评评理。
妈妈说,弟弟小,让着她吧。
对,弟弟小,让着他。
吃东西让;俩人吵架打架,小月要让;新衣服也是弟弟先来。
小月哭,为啥什么都要让着弟弟?就因为他是男孩?
父母沉默。
是的,就是因为他是男孩。五千年来,男尊女卑,在现代社会还是广泛存在。
虽说从未被打骂,可这心里的委屈去哪里说?
高考,小月填报了离家最远的BJ的大学。
她要走,走得远远的,不再和弟弟争,让父母放心。
她要考的好好的,走得远远的,远离那些家务,远离不公,远离那满是白茫茫的棉花田。
别了,XJ,再见,石河子。
到了BJ的小月努力学习,毕业后,留在BJ继续工作。
刚开始,工资低,小月每年回一次家,坐3天4夜的火车;后来,工资高了,石河子也通了飞机,小月坐飞机就能回家。
但是,父母也老了。
先是爸爸。
原来动不动就爱骂弟弟的爸爸现在想骂也骂不动了。
弟弟毕业后留在了伊犁,不到穷得没钱,绝对联系不上。
爸爸越来越衰弱,得了脑血栓,行动不便。
妈妈天天见不到两个娃娃,得了白癜风。
从BJ回到石河子的小月带妈妈看病,她在前面急急地走,妈妈在后头慢慢跟。
有那么一会儿,小月突然恍惚了:好像她是妈妈,领着那个自己曾经叫妈妈的小孩来医院看病。
回头,妈妈蹒跚着,紧追慢赶。
小月赶紧回过身,生怕自己落下的泪被妈妈看到。
是哦,爸妈已老,还有什么童年恩怨不能了了呢?
小安没回头,只是把手向后伸给妈妈,老太太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捉住她的手不撒开。
边走还边说:“哎呀,这以前的县医院没有这么大呀,自己来真的会丢,找不到呢。”
小月听着,泪水一直往外涌,灼伤了她的脸。
妈妈的手,不再年轻,已经全是老茧,手指间还有好多干裂的裂纹。
如果不看这手的主人,很难想到,它属于一个女人。
小安拉着妈妈看好病,打车回家。
妈妈兴奋地跟个孩子似的指着窗外的景色说个不停。
小月很少搭话,只是嗯啊地随身应和。
就让时光停在这一刻吧,就让我们不再长大吧,就让妈妈永远这样像个孩子吧,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