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404的母女

这些天，没有听到404的吵闹声。这个楼是小区里的14号楼，4单元，而404最是吵闹。

因为这个房子里住着三个女人，不，确切的说大部分时间是两个女人，偶尔三个女人。原本，这个家庭和很多家庭一样，父母加一对可爱的女儿。但父母偏爱大女儿，给她最多的爱，让她学各种特长，给她买最美的衣服，让她读重点学校，而二女儿像捡来的孩子，穿姐姐的旧衣服，没有特长，更没去重点学校。

到了上大学的年纪，姐姐如愿以偿，考上了医学院，并做了几年研究员，但因为从小只爱学习，没法和同事沟通，便又要到国外念书，妈妈不惜血本，供大女儿到美国，而二女儿虽然也很聪明，但父母的钱都给了大女儿，她只能屈尊，考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师范学校，还好，她热爱英语，如愿当了某学校的英语老师。

本来这一家应该是风风光光，可这404的阿姨天天骂二女儿和老公，嫌他们烦，嫌女儿没出息，嫌老公邋遢。老公吃了早饭刷了锅却忘记盖锅盖她要骂，二女儿出门看了看门口坐着的老太太她也要骂，这骂天骂地的可怕吼声经常响彻整个大院。

看见这对父女偶尔搀扶着出门，小安不会觉得有什么温暖和幸福的感觉，只觉得两个人又出去避难了。问起404的阿姨为什么总是这样暴躁，她总会说：“我更年期啊！”据说，她这样爱骂人从40岁开始，一直到60多岁还是如此。为此，她的亲戚颇有微词：“我心情不好就去逛公园，哪能没事就骂老公和孩子？心情不好需要调整，要和朋友们聊天，骂了人自己心情不好，别人心情更糟。”

据说，404的阿姨小时候很苦，虽然生在富贵人家，怎奈是最不待见的老二，妈妈当时因为已经有了一男一女，便想吃堕胎药打掉她，但八付中药始终没能结果了这个坚强小生命，出生后，爸爸本来打算把她送人，但看到襁褓中熟睡的孩子，又不忍心扔掉，就又把阿姨抱了回来。

小时候就没得到母亲的疼爱，父亲虽疼，但也早早去世。可怜的404阿姨好不容易找了老公，婚后也越发暴躁起来，老公本想要一男一女，但第一个女孩已经让他很不高兴，结果，老二又是女孩，这样，404叔叔更加不愿回家，家里就只剩下咆哮的母亲和一对可怜的姐妹。不过大姐在幼时还是得到很多疼爱，老二从出生便得到的是嫌弃，所以活得战战兢兢，畏首畏尾。

404叔叔在退休后经常在家，这就又成了夫妻俩吵架的导火索，每天早上或者晚上，听不到他俩的吵闹，这大院里就好像缺点什么似的。但有一天，404叔叔在去香山的公交车上突发疾病，扔下母女仨人，那几年，经常看见满头白发的404阿姨孤独寂寞地拿着个布包，步履蹒跚地出门，又拎着几棵蔫头耷脑的菜回来。

原来的相互咒骂与厮打突然沉寂，原来的每日得见变成阴阳相隔，这种失落其实外人无法真正理解，但看着404阿姨那孤单的背影，小安都不敢在阳台久留，浇过花就赶紧关好纱窗，回到屋里。

有时，看到404的二女儿，因为两人都是英语专业，所以话很投机，有时也讲讲英语教学的事情。知道404老大现在不仅在专修生物工程，更念了包括基因工程的高级科技专业的博士，说到这儿，老二非常骄傲和自豪，据说大姐以后还会和外国男友结婚并定居在美国。

正说着，404阿姨从外头回来，“干什么，瞎唠扯，赶紧回家！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家帮我干活，要么出去找个对象，就知道看英语电影，看电影能找到对象吗？”二姐对小安吐了吐舌头，缩缩脖子，赶紧应了一声，跑到了楼洞里。404阿姨路过小安的窗户，冷冷瞪了她一眼，也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