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生不知归处

前一晚大院里闹了很久才把想要轻生的女孩劝回家。小安和小月真正睡下时天都快亮了。

所以俩人索性睡了个懒觉。吃过午饭，小安才带着小月下楼遛弯。楼口拐弯处，看见一位花白头发的大爷，呆坐在那里，眼里空无一物。

小安走上前去，发现原来是小时玩伴娜娜的爸爸，便上前打招呼。“王叔叔好，现在娜娜还好吧？听说她现在也在BJ啊？有空联络？”娜娜爸爸并不曾回话，只是抬起浑浊的双眼仔细大量着小安，确定是小安，嘴角才慢慢上扬，渐渐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地说：“哦，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看着老人的状态并不是太好，小安就没有再问老人的情况，快速离开，还没走远，便看见娜娜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看见小安，娜娜紧跑几步，上前握住小安的手，“小安，是你，你怎么回来了？听说，你，不太好……”

“还好还好，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小安说着苦笑道。“叔叔怎么样？感觉好像不算太好。”是呀，我妈去世的早，爸爸的后老伴也没能和他过到老，我这把父亲扔在老家一个人去国外念书，又回BJ工作。本想努力赚钱把奶奶和我爸接到BJ享福。可自从奶奶去世后，爸爸也开始有点神智不清，有时明白，有时糊涂，现在连我也不大认得。有次我给他打电话，他已经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了。保姆照顾爸爸我不大放心，还是回来照顾他几天，在BJ找好养老院把他接过去。“

听娜娜一番讲话，看着白发苍苍的叔叔，想起小时候每次放学都到娜娜家蹭电视看。家庭困难的娜娜竟然有时还要请小安吃冰棍，这时，小安总是拒绝，然后跑回家跟妈妈要钱，买两根冰棍分给娜娜一支。

现如今，那个曾经挂着两条大鼻涕的女孩不仅长大，出落得美丽挺拔，还出国留学，浑身散发着优雅女人的气质，只是眉眼中满是对爸爸的担忧和自责。

看着娜娜焦急的申请，小安不好再打扰，就赶紧告辞，拉着小月出了大院。

到了商场，虽然没什么可逛，但因为在BJ，小安小月从不逛街，现在突然闲下来，索性只逛不买。在一个卖小饰品的摊位前，小月停住脚步，仔细翻看那些精美的小头饰。不知何时，来了一位阿姨，这阿姨似乎是在为小女孩找的小头饰，都是卡通的，粉色或嫩黄的小动物之类。

小安看着如此可爱的头饰，不禁觉得喜欢，也过去看看，抬眼一看，原来是小时候玩伴小红的妈妈。“阿姨，是您？最近挺好的吧？还经常去锦江山锻炼吗？”

“挺好，挺好，听说你在BJ？还好吗？一切都顺利吗？工作顺利，婚姻稳定就好，就好。”阿姨说着，呵呵笑着，白皙的脸庞有一点点皱纹。

大概阿姨不清楚小安最近的状况，而小安也不好再提什么，就又拉起小安，匆匆向阿姨告辞。

小安走了很久，向小月提起阿姨家的事。小红之比小安小三岁，大学毕业后就结婚生女。本来幸福的小家庭突然被恶魔缠绕：可爱美丽的小女儿竟然得了重病——肺动脉瘤。这犹如晴天霹雳彻底打垮了这美满的一家。原本降临的小天使被病魔困扰，小红不再是那个因顺产努力而感觉眼珠都要爆出来的坚强女性，她每天以泪洗面，向老天质问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地要带走自己的孩子。可孩子却还是在两岁生日之前离开了这个人世，只是，世间曾有这么个小天使存在。姥姥笃信耶稣基督，教会的朋友们为她在追悼会唱赞美诗，每个到场的人都舍不得这个降落人间的天使。看着她白皙的面庞，长长的睫毛，好似睡着一般，每个人都静悄悄，怕打扰了小天使的美梦。

而现在，距离孩子去世已经过去三年，不知小红夫妇和阿姨是否真的走出悲痛，而那可爱的头饰到底是给谁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