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一切科学命题都是结构命题

从上述关于结构性限定摹状的考察可以看到，在一个科学命题中出现的每个对象的名字原则上（即如果已具备必要的知识）都可代之以一个对象的结构性限定摹状以及对其所涉及的对象领域的陈述。这不仅适用于个别对象的名字，而且适用于一般对象的名字，即概念、类、关系（如我们在第14节关于街道网络之类的关系中所看到的）的名字。因此，每一科学命题原则上都可转换为一个只包含结构特性和一个或更多对象领域的报道。我们在下面的研究要予以证明的构造理论的一个基本论点（参阅第4节）说明，归根到底只有一个对象领域，每一科学命题所讨论的都是这个领域的对象。因而，在每一命题中都指出对象领域就是不必要的了，其结果则是每一科学命题原则上都可做这样的转换，使它仅仅是一个结构命题。但是这种转换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需的。因为科学要谈论的是客观的东西，而所有属于质料而不属于结构的东西，所有可以具体显示的东西，归根结底都是主观的。在物理学中，我们不难看到这种对主观性的消除（Entsubjektivierung），它几乎把一切物理概念都已转换为纯结构概念了。

首先，一切数学概念都可还原为关系理论的概念；四维的张量或向量域是结构性的图式；以重合与原时关系织成的世界线网也是一个结构性的图式，其中只有一两种关系还具有名称，但即使这一两种关系也是通过图解的方式被明确规定的。

按照构造理论的考察方法，这一事实是以下面的方式来表述的。对每个主体而言，各有不同的经验系列。尽管如此，对于根据经验构造出来的东西，如果在命名上要取得一致，那么这是不可能诉诸全然相异的质料而实现的，而只能通过对这些东西的结构的形式摹状来达到。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即如何通过应用相同的形式构造规则，从极其纷繁多样的经验系列得出具有一种对所有主体一般无二的结构的存在物，这就是主体间的实在问题。我们在后面还要讨论这个问题。首先我们要牢记，使科学限定于结构命题是可能的，同时也是必要的。这就是我们的论题所主张的东西。从前面的考察（第10节）可见，尽管如此，科学命题还是可以语言的形式表达一种实质的关系描述乃至特性描述（第10节）。

参考文献　人们从类似上述的考虑出发，有时持这样一种观点，即认为所予本身，例如感觉，决不可能具有客观的价值，“只有感觉间的关系才可能具有客观的价值”（彭加勒：《科学的价值》，德译本，1910年第2版，第198页）。这个观点的方向显然是正确的，不过还只是迈出了最初的一步。如果我们要达到完全形式化的东西，就必须从关系进到关系结构；关系本身，就其质的特性而言，还不是主体间可传达的。只是到了罗素（《数理哲学导论》，第62页及下页）才指出了结构在取得客观性上的重要性。

(1)　德文原文为Kennzeichnung，英译者译为Definite description，即限定摹状词。从书中所述内容来看，这样译是恰当的，我们在这里也采取这个译法，但在后面更多地方我们将译为特征描述。——译者

(2)　homotope（同伦的），拓扑学术语。两个点集，如果其中的任何一个可以通过连续变形变到另一个，即被称为同伦的。——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