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性的考验（二）
代亦还没回过神来，只看见老板肚子上的肉抖了两下。
“小玲，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好的，忙完就来~”
小玲软软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就扭着水蛇腰经过代亦身边。
同事们都凑了过来，同情的目光包围着她，令人无法喘息，代亦木讷的收拾着桌面上零碎的物件，只觉得耳根子嗡嗡响。
“呼！”又是个梦。
到了这个时候，代亦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梦了，却无能为力。
周身都使不上劲，眼帘像被千斤重石狠狠压住，无法挣脱。
她被“鬼压床”的次数不少，每次都是憋气硬扛着醒过来，如果梦魇程度不深，此法称得上是有奇效。
但显然，这次她失败了。
短暂的清醒后，本以为是逃离，却没想到陷入更深层的梦境里。
这里是自家楼下的花圃，有几个小孩儿正在那里拍着皮球，代亦心中惊奇，这片花圃不是早就拆掉了吗？
那群小孩儿很是活泼，口中大声念着童谣：“小皮球，圆溜溜.......”
伴随着“砰砰砰”富有节奏的声音，皮球在几个小孩儿手中不断翻滚落地......
代亦向前走近，那群小孩儿却都背对着她，如同一群机械般的生物，不停地拍打着手中的皮球，口中哼唱着洗脑童谣。
树枝被风压弯了腰，地上的小石子儿无助地四处滚动，代亦抬头看天，只觉得这是山雨欲来的架势。
那群小孩儿却全然不觉，竟也没有大人们前来制止，乌压压的云层压抑得人喘不上气，代亦只觉得这个场景越来越熟悉。
心中却想不起要发生什么，只能瞪着眼睛站在原地发愣，脸上有一丝凉意，抬头看上去，漫天飞舞的细雨，冰冷，刺骨。
刚才还在眼前的几个小孩也凭空消失了，只有一个小身影蹲在花圃旁拨弄草叶，他穿着一件大红色连帽袄子，被雨点淋湿，在背上留下一块块斑迹，他用帽子把自己的头包裹住，看不出男女。
雨水汇聚，从他白色皮鞋的边缘流淌而去，像极了一一条条泥鳅。
代亦心中纳闷得很，这么大的雨这孩子在楼下干嘛，难道家里人都不着急吗？
刚才还响在耳边的童谣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代亦被这刺耳的声音猛然惊醒。
是的，没错了！她想起来了，那人很快就要来了！
代亦拔腿狂奔，慌不择路，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奔跑，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快逃！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了下来，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如同是一张被禁锢的白纸。
大片斑斓的色彩在她眼前剥落，露出里头灰黑色的本来面目，让人觉得腐烂，恐惧。
代亦气喘吁吁，变得有些慌不择路，她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虽仍奋力蹬着腿，却感觉永远到不了前方。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存在于几堵高高的围墙之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石砖见散发出草根腐烂的气息，代亦停在原地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了。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代亦猛地回头，一张嘴因惊恐而微微张开，眼前站着的是先前见过的红衣小孩，长长的头发拢在帽檐下，是个女孩。
“钻进去。”
那红衣女孩指了指她背后的洞，声音稚嫩，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毋庸置疑的意味。
代亦不解，更多的是抗拒，她本能的抗拒眼前的这个洞，她绝不愿再进去一次。
再？代亦感觉后背一瞬发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用“再”这个字。
“钻进去！”
小孩儿的喉咙总是尖利，一提高音调发出的声音十分渗人，代亦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可她没有时间再考虑其间因果，因为身后又传来“喀嚓”一声，是铁链断裂的声音。
那女孩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好像有点生气，伸出细细的胳膊，焦急地推嚷着面前的代亦。
“快进去！”
比起这个洞，她更害怕身后的人。
代亦匍匐着身体，双手已经伸进了洞里，她回过头一看，那小女孩儿的面容总算清晰了些，让她觉得熟悉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愠怒与焦急，拼了命般地大声嘶吼。
从女孩的背后探出一双手，那手粗糙，厚实，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是个男人。
小女孩儿被死死捂住了嘴，发出微弱的呼叫，她因恐惧而面目扭曲，瘦弱的身躯发出徒劳的挣扎。
代亦睁大了眼，她因为害怕而全身颤抖，双腿拼命往后缩，却像被牢牢定在了原地，只能发出无助的抽泣，那女孩朝她拼命地挥舞着手。
代亦心中嘶吼着——快跑！
喉咙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热泪流过脸颊，只觉得呼吸都被遏制住了，一头栽进洞里，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在那黑暗里她看见了很多人，也许是路边的一个小贩，也许是公车上的一个大妈，但每个人从她身旁经过，都让她笃定的觉得——肯定见过。
待到眼前的画面消失之时，她又站在了自家熟悉的楼梯口。
还是一样的黑，一样的雨夜，一样闪烁着的白炽灯。
.......
红绡一脸惊慌，看向一旁的三位太师。
“她怎么会这样？”
白胡子脸色不似先前淡定，手中的拂尘微微晃动，他猛地睁开了眼，朝着沉睡中的代亦走去。
只见地上的人嘴角挂满了鲜血，眉头早已皱成死结，周身像被在水里泡过一样，整个脸浮肿得发紫。
白胡子伸出手把她眼皮往上一掀，脚下已经有了动作。
他身形极快，只能看见一袭白衣闪过，地上已有六枚晶石落下，拿起手中的拂尘朝着代亦一扫，以晶石为界，在她的四周升起六芒星光。
白胡子把红绡一把拉开，示意她不要乱动。
“我唤不醒她。”
美艳女人起身走来，白皙光洁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
“有聚灵阵加持，想必不会有事。”
先前的健硕壮汉此时开口，他的声音浑圆有力，有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红绡有些着急，无助地看向舒华，却见他只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丫头，心魔竟这样深。”
白胡子捋了捋胡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