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戏中人
不知不觉中，小姑娘长到了八万岁，还是那般的大小，仿佛千万年都没有长大过，但是虽是如此，性格却从不曾改过，她一直都那般天真，被保护得很好。
“及云。”沉着得深不可测的青年看了眼身边着浅绿色衣袍的人，望着不远处躺在树梢上晒太阳的小姑娘，道：“小七多少岁了？”
及云看了一眼，第一感觉是他怎么知道，但是冷静想了想，还是明白了木祖的意思，“吾祖，整整八万岁了。”
建木闻言，点点头，时间真快啊，这般的小七都八万岁了，只是想起从前那人的嘱咐，建木忽然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方才在及云的眼神中问道：“小七办过生辰吗？”
“回禀吾祖，没有。”及云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寻常木族中人自有家中长辈为着举办生辰宴，但也因木族寿命过长而百年、千年、万年的办，唯独小七，顶天了可以说是木族的小公主，却从未办过生辰，小姑娘也没少为此伤心难过，只是白日里又恢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叫人心疼得很。
“今年，办一个吧。”建木这样道，望向远方，“外族不需多请，将小七要好的请来便是。”
“是。”
小姑娘很高兴，因为木国上下都在为她的生辰做着准备，没有太多的外族人，只有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想春神句芒，凤凰一族，以及海域的鲛人一族，他们来陆上一趟并不容易，是以木国也特地引了四方海水来，避免让他们觉得太多不适应。
这一天，小姑娘起得很早很早，天蒙蒙亮，便坐在小木屋里梳洗了，打扮到没有特别的，只是日常地将两个小揪拢上去，然后眨眨眼，看着水中的童子，笑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
“小七！”
是凤凰的声音。小姑娘眼珠子一转，慢悠悠地换了身粉白衣裙，然后才悠悠走到门前，拉开木栓，将门打开，就看到门口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直直地站立在那里。
齐七眨眨眼，青年目不转睛。
两人就这样对视许久，直到小姑娘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弯的眉眼望着青年，道：“凤凰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呆啊，走吧，我正要出门呢。”
“噢……哦。”青年反应了很久，点头，再点头，顺着齐七出门的动作跟她一同，带小姑娘回身关门，他才微不可闻地喘了口气，似是有些不能呼吸了。
齐七关了好一会儿的门，转过来时，青年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她仰着头看比自己高出很多的青梅竹马，笑着问他道：“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可给我带什么礼物了？”
青年一直看着小姑娘，似是出神，听到这话时愣了愣，手忙脚乱地在衣袖里掏着，连连拿出了好几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才满头大汗地取出了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
齐七动了动鼻翼，那是凤凰沉木的味道。
青年两手捧着递给齐七，神情紧张地看着她。
齐七没有再逗弄青年的意思，小凤凰这般羞怯呆滞虽然好玩，却不能太过，她看向木盒，上面雕刻着的是她的原形，十分逼真，坠了一二片叶子的梧桐树旁边的天空上有一道影子，仔细看去那是一只凤凰，盘旋在高空，狭长凤目之中却是那小梧桐的影子。
“很精美的礼物。”齐七由衷地赞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仰着头望向青年，“谢谢凤凰。”
凤君不知为什么，忽然不紧张了，他看着小姑娘微笑，声音温和而又轻柔道：“小七喜欢就好。”
海天之际的无名处，是春神句芒的居所，句芒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只是令他惊异的是有一股力量将他困在了原地，但这不算什么，真正令他惊异的是，这是他自己的力量，并且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莫要白费力气了。”一道声音淡淡的传来，神明缓缓地走到光牢前，看着光牢内如同照镜子一般的脸，道：“在这个世界中，法则只承认一个春神，那便是我。”
句芒望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从前从未注意过的事情，此时却是如此明显，他瞳孔微微放缩，纵是再冷静的神明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忍不住会惊愕，怎么会？
神明比句芒知道的恰好要多那么一点，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是如此地全知全能。
“这里是小姑娘的梦。”神明为句芒解惑，道：“小姑娘的梦里，有你，便有我，但是法则只承认一个春神的存在，我在这里方是真实，所以你便是现在的处境。”
句芒神情复杂地望着神明，他不过是一个梦的产物，却是小姑娘幻想中的他，龙王的金色海洋汇聚着各种各样对人的诱惑，他代表着的，是对人的贪婪，谁能不贪呢，只是有没有付诸实践的区别罢了。
但他竟不知，小姑娘贪的……
“小姑娘贪的很多。”神明这样说，但他又低了眼，“她贪的也很少，吾本来还在愁苦如何将她拉出幻境，毕竟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美好，但是现在有了你，我就放心了。”
“为什么？”句芒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他不明白。
神明却微笑了下，坦白道：“我只是希望她好。”不是因为小姑娘对情感的需求与贪婪的想法，而是因为作为戏中人的他有了自己的心，那便是对她好。
句芒明白神明的潜台词，他点头，道：“我会将她带走。”
“但不是现在。”神明却忽然拒绝了他，在句芒不解的眼神中，神明解释道：“小姑娘盼望这场生辰宴很久了，甚至可以说这梦中大多的由来都在这儿，所以你必须让她过完，这样你们才有可能离开。”
“梦的主导者是小姑娘，若她不自己醒来，你怎么做，都不可能让这个世界解开。”
句芒表示明白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好……”神明这般说着，身形却忽然化作一团暖光，融入句芒的身体之中时，句芒却恍惚听到了这样的心音。
吾也想陪伴你，抵不过吾只是……戏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