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同类人
奇落城外,一处阴暗的海沟之中,这里堆积着各种鱼类的枯骨,珊瑚的腐殖,还有地人自制木船的残骸,这是死亡与腐败的国度,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在这一堆黑腐之中,一道白影分外显眼。
雪白的衣袍就放在漆黑的石头上,那个人的旁边,脱了上衣的他露出白皙不算健壮却精瘦的上身,那是一种纯白的美感,只可惜一道道还在渗血,因为那人的动作而分裂蠕动的伤痕破坏了这种感觉,却又给人一种毁灭的美感。
他漠然地伸手按在伤痕之上,随后指尖突出利爪,将本就严重的伤口划开更大的口气,鲜血四溅,引来微小的生物偷偷饮食,痛苦未曾让他蹙眉,让人惊异的是在这样近乎于自残的动作之下,那道伤痕愈合了,完美得像是那雪肌上从来都没有过那道伤痕一样。
他又照样处理了身上其他的伤痕,直到最后一道。
那是一道在背上,自左肩划到后腰的巨大伤口,奇落的城主是位修为高深的城主,虽然从未在其他地方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凭他是这么多年以来,这么多被他屠灭的城池之中唯一一个能够在他身上留下如斯伤痕的人,他便足矣让青年记住。
青年起身,化作原形,长尾在伤口上重重一扫。
“吼!”
一声惊天兽吼,白龙坠地,化作青年模样,他倒在一堆腐殖之上,不知趴了多久才缓过劲来,起身时,身上却半点不沾,圣洁得没有什么能够污秽能够染上他的身躯。
青年一步一步回到衣物旁边,身上的伤竟已好全,他将一件一件套了回来,最后穿上斗篷,只是素来人前盖在头顶的斗篷却放了下来,露出雪一样的长发,与足够令人惊艳的一对角。
是龙角。
“出来吧。”青年淡淡的说道。
但此地分明只有他一个生灵,青年就那么站着,不知过来多久,才有一团水流凝聚起来,直到人形完全,才啵的一声化为一个身着水蓝长衫的男人,男人就那么看着青年并不说话。
“你不是海域之人。”白天歌看向他,男人身上传来的气息与海域并不相容,所以他不是海神创造的生命,“但你跟了我一路,有什么目的,说!”
“奇落的鲛人城主是海神殿上一任大祭司的得力助手,负责追捕海神殿各大头号通缉对象。”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白天歌的问题,而是看着他道:“他的出手都仅能让你受到这般的伤害,你果然是雪衣白龙一族自天地初开起天资最高的天才!”
男人的语气中不乏赞颂,白天歌却并不在乎这个,他只是看着男人,“你的目的。”
“吾主是个爱才之人。”男人的意思很明显,但他知道白天歌的性格,便很快道:“你也不需要急着拒绝,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你应该不能不在乎你的妹妹。”
提到‘妹妹’二字,白天歌眼中闪过一道利芒,冷冷地看着男人,“你们抓了她!”
看样子是下一刻就能打起来,男人摆摆手,道:“城里有人救了她,而我不过恰好知道她在哪儿罢了。”
“说实话,白天歌,我们是同类人。”男人抬掌,水流如自己的身体一样,在手中流动,但是……男人的双眼黯了下,“我们为这个世界排斥,抛弃,打压,是但凡生灵见了都能踩上一脚,说上两句的人,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一类人。”
“吾主垂怜,收留了我们。”那是一段不愿回想的过往,男人晃了晃神,看向白天歌,阴沉沉的他头一次笑了,道:“吾主并不知晓你的存在,不过是我见不忍,想将你受到吾主麾下,你的天资也确是世间数一数二的难得,你可愿……”
“不必了。”白天歌打断了男人说的话,他冷漠地坐了回去,道:“我很好,也能守好阿雪,我们两个人很好,不想纠缠进任何纷乱的事物里,请回吧,多谢你告知我这个消息,日后我会回报的。”
青年好似是个固执的孩子坐在那里,在男人的眼中,他摇摇头,还是太年轻了,在心中倏忽叹了一口,他转过身,离开之前,他又留下了一句话。
“你妹妹被城中一个好心人救下,但是你的父亲为了保护你妹妹逃离,丧命在尖枪下了,挫骨扬灰。”
这一句话在寂静的空间里消散了好久,好久好久才听到青年一声嗤笑,“挫骨扬灰又算什么,他早该死了。”
“如今赎了罪,不知道该有多欢喜吧,解脱了,呵呵……”
齐七又在床上懒洋洋地躺了一天,早上勾搭窗台上的海草,饭后看着睡着的冰美人,中午在凤启的床上睡懒觉,醒来吃个午饭继续睡,一直睡到晚上……
“句,芒!”
“嗯?”执子之人闻言,不慎落了一枚棋子,却恰让对弈之人抓到了机会,一子定输赢,句芒看着高兴得完全没有高人风范的凤启,摇摇头,看向侧卧着的齐七,问道:“小姑娘怎么了?”
齐七鼓了鼓腮帮子,虽然不如小时候那么可爱,却也自有一份娇憨,宠着她之人看着自然觉得可爱,她气呼呼地坐起来,道:“我不想睡觉了,太无聊了!”
句芒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却原来是这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句芒提议道:“听店家说,今晚有个灯会,是奇落特有的,可要去看看?”
“灯会?”齐七疑惑道:“什么是灯会?”
“就是……”句芒组织了下语言,道:“便是各种各样的花灯,啊也就是小姑娘在猼訑那里看到的那些精巧的灯笼一般,每到此时,城中总是异常热闹,老人小孩都会出来,青年才俊也会想要一遇自己的梦中仙人,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比试,猜灯谜啊,比武什么的,听店家说去的话他们可以为我们提供面具,小姑娘可要去看看?”
“还有面具?”齐七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兴奋起来,“要去要去,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