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夜思

入夜时分，海伦娜终于摆脱了那个令她避之不及的老太婆，或者说她的祖母，自己其中一把匕首的原持有者，女佣团的建立者与实际领导者，年龄不详来历不详，身份不详，与之相关的一切都被埋藏在帝国阴影之中的“切莉娜夫人”。

虽然自己与她在之前那小屋之中也曾有过数面之缘，并从母亲口中知晓了这个“伟大的人”确实就是自己的祖母，而根据周遭人的评价，自己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继承了她的所有优良血统，与那个“废物女儿”完全不同，被她本人誉为女佣团的未来就在自己的手中，但...

她依旧对这个并不算太过陌生的祖母没有任何的好感，光凭她在发现回到这里的蜜与自己交往颇深之后就以秘密任务为由，将蜜以最快的速度从自己身旁调离，并撤走了原本被分配过来服侍自己的仆人们，悉数换成了自己的心腹，以及...莫名的对自己保持着奇怪的热忱这几件事情来说，随便拿出一件，都足够摧毁海伦娜本就对她那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感了。

“哎...”再三确认没有人从窗外或是房门的缝隙，书架里的暗门偷窥之后，海伦娜长叹了一口气，虽然唉声叹气这件事情其实完全不符合她正常情况下“小恶魔少女”的人设，但来到了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环境之中孤军奋战了这么多天，还是难免会感到些许的疲惫啊。

摸索了许久后，海伦娜从枕下抽出了一个粗糙的布包裹，黄褐色的布料之下包裹着的是某些坚硬而光滑的东西。再次确认了周遭环境并不存在多于的“眼睛”和“耳朵”之后，海伦娜才放下心来将包裹打了开来。那精美的袖剑和仅剩下的匕首完好无损的躺在里面，袖剑上那硕大宝石之中的光芒已经消散了大半，在这漆黑的房间之中仅在海伦娜怀里维持着如同萤火虫一般微弱的光芒，而上面那繁杂的花纹，不知是由于什么缘故已经被刻意磨损了大半，只能顺着上面的纹路勉强分辨出原本的花纹。

同样的磨损也同样存在于一旁的匕首上，只是与袖剑上细致的磨损相比，这小匕首上的磨损看起来更为简单粗暴，似乎是用某种钝器反复在同一个地方多次击打之后强行销毁了上面的某些东西的样子，与那依旧精美异常的手柄相比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即便如此，海伦娜依旧没有为此感到任何的放心，只要这对东西还在自己的手里一日，她就不会有“放心”的时候。于自己而言只是稀松平常的武器的东西，对于这里的某些人来说，却是他们穷尽心血也依旧遍寻不得的至宝，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包括外面的这块破烂黄布，全部都来自于那个自己生活了许久的“螺旋竞技场”。

那里的一切对于这个世界的研究者们来说，都是充满了未知性的不可思议的宝藏，如果不是考虑到海伦娜的身份问题的话，他们应该并不会介意用各种奇怪的手段把海伦娜“借去”参与他们的某些奇怪的实验。

事实上...在来到这里的三天之内，海伦娜已经不下四次遇到疑似想要执行这些事情的“友好人士”了。当然，在这里自然也不需要海伦娜亲自动手，女佣团的人自然会想办法帮自己处理掉这些不长眼的家伙。

但...这并不意味着，女佣团就可以让海伦娜当做靠山了。恰恰相反的，现在让海伦娜产生最大压力的元凶，就是这个处处都为自己着想，处处让自己感到无比贴心舒适的女佣团本身。

在蜜由于某些自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缘故被强制从自己身边调离，派遣去她在典籍中翻阅许久都没有找到详细资料的不知名区域出任务之后，自己身边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存在了，虽然这群人的隐蔽工作做的非常出色，但依旧无法逃过海伦娜那双锐利无比的眼睛。

他们那堪称无孔不入的“关怀”方式被海伦娜用各种“巧合”一一化解，直到最后身为祖母的切莉娜夫人亲自出面，直白的告诉了海伦娜“这些人只是为了确保你的生活质量而已，你无需在意他们的存在。”之后，海伦娜也向这位祖母画下了“仅在这个房间之中，保留她的秘密”的规矩。

当然，这也最多只能称得上是缓兵之计而已，海伦娜依旧记得，自己自下船的那一刻起，这个看起来明明已经形如枯槁的老妇人在看到自己手上闪着异样光芒的袖剑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所爆射出来的令人不敢直视的锐利精光。

那是等候许久的猎物终于在自己面前显露真身之时的猎人眼里，所会产生的眼神，冰冷，锐利，直至人心，另被注视者不寒而栗的可怖眼神。

所以海伦娜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绝对不可以让这个女人得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即便自己已经粗略的将对方可能想要得到的东西毁坏的差不多了，但只要这东西还存在于这里的话，自己就绝对不能对这个猎鹰一般的女人有半分的松懈。

“海伦娜，你睡了吗？”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海伦娜知道，是梅莎夫人每晚的例行公事，为自己还做睡前的“清洁”了。

“进来吧”。海伦娜将包裹塞回了枕头下，再三确认房间四周没有多余的眼线之后，坐起了身来，示意对方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老妇人的脸庞，虽然已经是入夜时分，她却依旧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睡袍，头发高高的盘了起来，用一根粉色发簪绕成了一个巨大的髻，看起来异常的滑稽可笑。但是无论是她身后跟着的仆从们，还是在床上一脸睡意看着她出神的海伦娜，都没有丝毫想笑的感觉。

“关于那件事，我觉得果然还是应该和你谈谈，毕竟...我们大家都并不希望看到您和切莉娜夫人祖孙俩之间一直存在着那么巨大的....隔阂。”不等海伦娜发话，梅莎夫人已经自顾自的走上前来，一把握住了海伦娜的手，柔声的劝解了起来。

语气温柔异常，但就如同“祖母”一样，不容他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