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唯一的使魔
杀人魔事件结束以后，海飒回到了往日的生活当中。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双手捧着课本，将书上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念出来，尽管老师的声音精神抖擞，但是海飒——
“啊哈～上课真是无聊。”
他早就受够了照本宣科的课。
一个上午连续上了四个小时的课，海飒开始顶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午休的时间，结果出去吃了个午饭回来，下午又要接受四节课的洗脑。
等夕阳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时候，放学的铃声才终于打响。
被夕阳染成红色的教室，开始喧嚷起来，同学们都急着收拾书包，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只有海飒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怎么啦，海飒？”
同桌司空炎琪凑过来，关心地问：
“见你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哦吼～我知道了，你一定在想念红樱对吧！你这家伙该不会喜欢上人家？”
“才不是！你赶紧闭嘴吧！”
“不是吗？要不我们兄弟俩久违地出去耍耍？”炎琪用手肘顶了顶海飒。
“不了，我还要打工，你自己去玩吧！”
“打工？怎么又是打工？总感觉你最近很忙耶，整天都在工作，就这么缺钱吗？你家里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炎琪担忧地看着海飒。
海飒却故作轻松：“哪有什么事，只是想找份活干而已。”
海飒将书包挂在肩上，他走出教室，炎琪的声音从背后追来：
“要是……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嗯。”
海飒背对着炎琪，朝他挥了挥手，便走下了楼梯。
没多久，海飒在学校门口发现了一道醒目的身影。
凌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像在等待着谁，双瞳正不安地注视着过往的人。
“海飒。”
海飒刚从她身边走过，凌就追了上来，看样子凌是在等他。
“怎么了？”
“就是……那个……”
“干嘛？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感觉好恶心……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去死。”
凌瞪起冰冷的视线，但她并没有把脚踹过来，而是叹了口气。
“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要探望红樱对吧？”
“武馆那边没问题吗？”
“只是一天不去没关系的，而且……该怎么说呢，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我，你和红樱也不会卷入到危险中……”
“别自作多情了，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那只是我和红樱作出的选择而已。”
“可是……”
凌的声音停顿下来。
即使背对着凌，海飒也依然感受到了她的动摇。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海飒？”
“管理局说的都是真的吗？夏紫嫣是杀人魔，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是的。”海飒用冰冷的声音回答。
“紫嫣，她死了吗？”
“不知道。管理局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她可能死了，也可能还活着，但不管是哪一个结果，社会都不会容许她继续存在下去。”
“是吗……”凌低下头，她的表情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难道凌……
“凌，”海飒站住了，并且回头瞪向凌，“你难道不恨她吗？夏紫嫣利用了你！”
“海飒……”
她抬起头，双瞳注视着海飒，但凌心中仿佛早已有了答案一般，露出了微笑：
“不恨。我知道的，夏紫嫣利用了我，甚至伤害了许多人，可我就是恨不起来，这样的我很奇怪吧……”
“该怎么说你才好呢，只能说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傻瓜！”
“是呢，我是个傻瓜，然后你也是！”
“或许吧。”
两人不禁笑出了声音。
来到医院，海飒和凌走上楼梯，最后双脚伫立在一间单人病房前。
在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海飒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入房间，凌就被惊到了。
红樱，那个海飒和凌所熟知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红樱？”
凌颤抖的嘴唇发出声音，也不知她是不是在向红樱搭话。
但是，红樱已经无法回答她。
红樱闭着眼睛，躺在白皙的床上，静静昏睡的她就像睡美人一样美丽。
目睹到红樱的身姿，一瞬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海飒默默地坐在床上，静静观望着红樱，凌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还是凌。
“红樱的状况如何？”
“手术是成功了，使魔的再生能力也已经恢复了运作，但不知道为什么红樱一直醒不过来。”
海飒本以为手术成功以后，她很快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不知怎么，红樱一直醒不过来，就连管理局也查不出原因。
“她能醒来吧？”凌用力握紧了双手。
“按照管理局的说法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要过多久。在红樱昏睡期间，就先把红樱安置在表世界的医院里，这样我也方便探望她。”
“把红樱留在管理局好点吧？毕竟管理局有很多异能者可以帮忙……”
“这个你不用担心，基本的治疗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普通的医院也可以做。而且你可别小看这家医院，这家医院有管理局的人在，有什么事情他们会帮忙的。”
探望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海飒和凌便离开了病房。两人在医院门口分别，各自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红樱，或许再也不能醒来了。海飒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这个拼命保护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孩，海飒无法放着她不管。
红樱住院开销，一点都不小。
虽然楚剑想要帮海飒垫付，但是海飒拒绝了。
所以他现在除了在老板的店里打工以外，还靠自己写小说来赚钱，只为了支付那笔高昂的医药费，害得海飒现在连三餐都成了问题。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
海飒已经决定了，就算红樱这辈子都无法醒来，他都会一直照顾下去，哪怕是一万年以后，海飒也愿意等待——
等待着那个可爱的女孩，能够再次喊他一声主人。
走出医院以后，是一条环绕着珠江笔直延伸的道路，沉落的夕阳，不仅染红了云层的面颊，也染红了脚下的青石。
海飒眺望着远处红日，迎着风缓缓地走去，就在这时——
“你是？”
海飒不禁伫立下脚步。
眼前，有一名女孩面对着江水而立，挡住了海飒前进的道路。
海飒认得那个女孩——
她是曾经想要杀死海飒和凌的使魔。
月汐回过头，她看到海飒，似乎比海飒还要吃惊。
“你不逃吗？”她问。
“那你想要杀我吗？”
“不想。”
“那不就没问题了嘛。”
没有理会对方诧异的目光，海飒走到月汐旁边，和她一起面对着江水。
而月汐依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愣愣地望着海飒，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真是奇怪的人。”
居然和想要杀掉自己的杀手站在一起，月汐甚至怀疑海飒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海飒说的也没错，杀死海飒和凌的任务，早就以失败而告终，就算现在杀了海飒，也不会得到主人的夸奖。
想到这里，月汐手里原本握紧的刀刃也放松下来。
“听说你的使魔倒下了？”月汐问。
“你知道呀。”
“从主人那里听到的。”
“是吗。”
“而你却还在照顾她？”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月汐说到这里，转过身面对着海飒，她的脑袋正好可以够到海飒的肩膀：
“你的使魔已经醒不过来了。你这么想要使魔，随便找一个不就好了吗？反正使魔对于异能者而言，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而已。”
“我知道的。”海飒平静地说：“但是，我并不需要使魔，我只需要红樱，她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特别的？”
月汐一时没有理解海飒的意思，她反而生气起来，就连声音也变得激动了：
“你还没有理解状况吗？那个使魔已经没有用了！就算她能够醒来，如果她丧失了战斗力，甚至连你是谁都不记得，那你还会要她吗？”
“当然。”
海飒毫不犹豫地回答，甚至连想都不需要想。
被海飒这不加掩饰的回答给震撼到，月汐不知为何低下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感情。
“如果……如果我的主人是你那该多好呀……”
“嗯？”
没等海飒反应过来，月汐便转身离开了。她走到半路，突然停下了脚步：
“再见了，哥哥。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够再见面吧！”
月汐背对着海飒，挥了挥小手，消失在夕阳下。
在月汐消失之前，海飒清楚地看见，她的手臂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打工直深夜，海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推开房门，这个曾经有她的房间，已经沉浸在深邃的黑暗中。
胸口有股被勒紧的痛楚，炽热的感情像火焰般灼烧着海飒。
自从红樱出事以后，海飒一直都混混沌沌。
为什么会这样呢？海飒自己也不明白。
虽然他关心红樱，但再怎么说红樱只是一个才认识半个月的女孩，海飒对她的感情应该没有这么深才对，那究竟是什么动摇了自己？
思考间，一个画面快速地从脑海中闪过——
在金鼓连天的战场中，少年保护着少女，独自一人面对着千军万马。
没错，就是这个景象。
在和恶魔决战的时候，这些画面突然从大脑深处被挖掘出来，被挖掘的不只有画面，还有无穷的力量，正是这份力量让海飒一击就杀死了恶魔。
从此开始，海飒的大脑就变得很奇怪。
脑内不时闪过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这些画面全是关于他和红樱的。
对于这些画面，海飒并没有任何记忆，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却感到异常熟悉，仿佛真的经历过一样。
红樱，真的在四十年前认识自己吗？
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在四十年前和红樱是什么关系？
四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各种各样的疑问从脑内抛了出来。
海飒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内心的空洞被懊悔、被愤怒，还有各种各样的感情所填满。
海飒连衣服也不脱，就躺在了床上。
今晚，又是睡不着的一天。
（第一卷•杀人魔事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