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无法结束的战斗
“快看，它们在打架。”
“嗯。”
两人隔着铁门，看着里面的骷髅士兵。它们身上穿着已经腐朽的铠甲，挥动不成样子的武器，对着敌人发起攻击。
咔啦！
被击败的士兵化成碎片散落在地，随后又有同伴上来代替它继续作战。
它们的战斗不断重复。
“它们会这样打到天亮吗？”菲尔德低声问。
加里点头，“应该是这样。”
这些骷髅士兵还是排成方阵进行一对一的战斗的。一旦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就接上去。
而那些“阵亡”的士兵没过多久就再次恢复，默默回到队伍后方排队。
它们不会发出声音，也没有交流，战斗动作也很普通。完全让人感受不到恐怖的地方，不过晚上看着这幅场景的确诡异……
换作普通人的话，可能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两腿发抖，不过对于菲尔德两人来说，这还是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
看了好一会儿，菲尔德开始感到无趣。她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加里看了看铁门，发现这上面没有锁。
嘎嘎嘎……
加里推开一边的门，菲尔德走了进来，随后他松了手走到菲尔德旁边，铁门自己慢慢关上了。
“……”他觉得不太对劲。
“加里。”
菲尔德拉着他蹲下。
在他们旁边是一棵枯树。
“我感觉到一股魔力波动。”她轻声道。
加里点头，心道：或许能让它们继续战斗的原因，就是这股魔力。
菲尔德确认了方向，小声道：“跟我来，我找到目标了。”就在她要走时，加里拉住了她，问道：“要不然我们等到天亮再调查吧？”
她想了想，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吗？”
“假如夜晚是它们的活动时间，那我们白天调查会安全。”
菲尔德笑了一下。“对我来说在你身边就是最安全的。”
“……”加里点头，“那我们走吧，去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人半蹲着前进，那些正在对战的骷髅兵没有发觉。
绕开它们的战场后，便是墓碑集中的区域。而在这里，也有骷髅兵存在，不过它们的眼眶位置发着绿光，看上去像是它们的眼球。
菲尔德带着加里，借助墓碑隐藏身形。她捡起石头，往一个骷髅兵面前丢去，砸在一块墓碑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没有反应，连转头的动作都没有。这个骷髅兵旁边和它是反方向前进的同类也没有任何反应。
它们像是在巡逻，步伐沉稳，手按着剑柄，身上的铠甲破损严重。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准确测量过，没有太大的不同。
跟之前那些骷髅兵比起来，它们更容易让人紧张，或许是因为它们在走动。
它们的视力似乎不怎么样，而且也没有听力。
菲尔德侧过脸，看了一眼加里，又牵着他小心前进。
两人刚走出没几步，菲尔德就停了下来。
在他们前方，一个骷髅兵拄着剑站立，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从那两只绿色的眼睛里，菲尔德察觉不到丝毫善意。
“等下，先不要着急。”加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骷髅兵拔出剑，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它在他们不到一米的位置停下时，两人的心跳都开始加快。
骷髅兵已经残缺的上下齿碰撞了几次，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凛冬……永恒。”
两人对视了一眼，菲尔德心想：难道这些东西都能说话吗？
“起来……跟我走。”骷髅兵说道。它的声音没有感情，只是在把字念出来。
“它在跟我们说话。”菲尔德犹豫了一下，加里已经站了起来。
他试着问道：“请问您准备带我们去哪里？”
“见将军。”
“将军是谁？”
骷髅兵不说话了，转过身就准备走。
加里苦笑了一声，见那些巡逻的骷髅兵都停了下来看他们。这时菲尔德也站了起来，问道：“我们大闹一场怎么样？”
“那不是班先生的作风吗？”加里笑了笑，道：“我们跟上去，看看这位‘将军’是谁，说不定在书上出现过。”他的脑海里，迅速搜索着帝国历史上有名的人物。
能和“将军”有关联的，都是在战争中出现的人物。这个词语意味着统帅军队，但在现在，连职位都不是。
安达墓园埋葬的是帝国内战时的战士，不论是凛冬帝国还是分裂出来的其他国家，尸体都被安置在这里，所以这个墓园的面积可以和城媲美。
而死了之后，生前的辉煌也没能让自己摆脱成为骷髅的命运。这的确是件悲哀的事情。
在跟着骷髅兵的路上，它没再说话。而周围路过的骷髅兵也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就继续巡逻。
这些家伙还保持着生前的习惯吗？菲尔德想。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它们是值得敬佩的。
路上出现最多的是枯树和墓碑。
“将军。”
骷髅兵停了下来，对着前方单膝跪下。
菲尔德两人看着那在两列树中间位置的“将军”，它屹立在树下，两只眼睛发出绿色的光。
它的骨架和长相跟其他骷髅兵比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它的铠甲还连着一件破烂的黑色披风，在风中微微飘动。
“你们……是谁？”
将军的声音和带两人来到这里的骷髅兵比起来，多了一份苍老感。
它刚说完，那些树下就传出“咔啦啦啦”的声响。一个又一个骷髅兵出现，随后拔出佩剑，插在身前。
加里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们是凛冬帝国的冒险者。”
“凛冬帝国？”将军沉默了一下，又道：“走过来。”
带他们来的骷髅兵默默离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在将军的注视下迈出了步伐。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菲尔德回答道：“对这里有兴趣，所以过来探险。”
“冒险者，一向奇怪。”
“不过这里的危险，先前那些离开的家伙没有说吗？”
两人停了下来，加里问：“您记得还有哪些人来过这里吗？”
将军沉吟道：“有贵族，农夫，冒险家，士兵……”它又补充了几个，不过没有“家人”。
或许，就是这些人将安达墓园的情报带出去的。
“您还记得上一次有人来是什么时候吗？”加里问。
“昨天。”
看到两人惊愕的表情，它又补充道：“对我来说，已经过去的都是昨天。”
“我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夜晚，已经不清楚了。只记得那些家伙还在战斗，永远也分不出胜负。”
“我也开始厌倦了。”
说完，它坐在地上。
假如它还活着的话，菲尔德想看看它脸上是什么表情。
“这个墓园很大，但不是遍地都是和我一样厌倦打架的家伙，也有很厉害又暴躁的存在，一不小心会丢掉性命的。”
加里猜测道：“这就是您把我们带来的原因吗？”
被已经死掉的人关心安全，这真是一件诡异中透着感动的事情。
“在这个墓园内，骷髅是死不了的，就算被打得粉碎，也会在一段时间后重新爬起来。”
“最长的恢复期限，也不过就是一个白天的事情，到了晚上，一切又都变得熟悉。”
将军看着两人，“我很羡慕你们，起码你们还有‘死亡’的权利。我们是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操纵着，只会在夜晚不断重复的怪物。”它说完，仰起了头颅。
这样的生活，的确是让人心生恐惧，甚至是厌烦。
菲尔德问：“您试过走出墓园吗？”
将军沉默了。
“办不到的，墓园……我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也没有必要那么做。已经死掉的人，待在原地就好了。”
“可是，换一种方式，也许能结束不断重复的现在。”加里道：“您能被称作‘将军’，也不是因为一直留在故乡吧？”
咔咔咔。
将军的上下齿碰撞着，似乎在笑。
“您就没有打算跨出和往常不同的一步吗？”
“够了，年轻人。”将军道：“我已经死了，没有了那颗心。”
加里不说话了。
“我们走吧。”菲尔德道。
加里对着将军鞠躬，和菲尔德走了。
两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换了个方向。
“它们会一直留在这里战斗，在我们来之前是这样，在我们离开之后也是这样。”菲尔德轻声道，觉得它们有点可怜。
加里笑了笑，“那本日记上也有类似的话，不过我认为你说的比较好。”
“那当然。”
咔咔咔咔……
地上散落的骨头开始凝聚，变成了骷髅兵。它们站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出武器，向着两人发起攻击。
菲尔德用魔力汇聚成长棍，对着它们横扫，离得近的骷髅兵便再次散架。
“这也太脆弱了。”她失望的道。
“要是碰到很厉害的话就麻烦了。”加里忍不住笑道。
一阵寒风吹拂。
整齐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听起来，是一支规模将近十人的队伍。
队伍最前方的骷髅兵手持长矛，它也有着披风，不过是棕色的。
“活人。”
骷髅首领指着他们，下了命令——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