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分别
这个夜晚没有星星，黑漆漆的天空，正如库里的心情。自从变成了瘸子，他就很少活动了，基本上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现在，他坐在门口旁边，看着那些睡在地上的难民，觉得自己并没有比他们好，因为他们大部分人还是四肢健全的。
而这，应该就是他拿到魔法水晶付出的代价。
只不过这个代价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以至于连辛苦得来的魔法水晶都全部交给了格洛丽亚。
有人坐在库里旁边，他侧过脸。
是肯特。
“你也要走？”库里问。
两人同样都是在魔法塔里变成了残疾，平常的交集也就多了起来。
“嗯。黛比也要跟上的话，我也得去，况且在这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魔兽，重建，这些都没有人能保证会出现，可也无法保证不会出现。”
“只要大家还在一起，管他什么样的困难，都能解决。”库里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明白肯特说的有道理。
是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领主还愿意回来吗？重建的时候再被魔兽袭击怎么办？帝国会资助吗？这些都是问题。
“库里，一起走吧，你也跟上的话，大家都会同意的。”
库里笑了一下，道：“可是对于这块土地的眷恋，我不会输给在这里长大的居民，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我不舍得放弃。要问我觉得魔兽和重建哪个先来的话，我会认为是重建。”
“天真。”肯特嘴角一扯，道。
“无所谓吧，谁没有天真过？谁不是从孩子一步步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是这幅样子，再遇到魔兽我也不会退缩。既然不是全部人都走，就说明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傻瓜。肯特，我佩服你们，但是我不会加入。”
“好吧。”肯特点头，他和库里的关系没有好到一定要共同行动。
“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库里问。
“还没有，我现在去。”
肯特走了之后，库里仍然坐在原地，望着天空。
第二天早上。
“以后记得来看我，不然我会很孤独的。”多莉丝抱住菲尔德，轻声道。
菲尔德没有问她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库里坐在房间里，心情阴郁。他拿起一瓶酒，喝了起来。
昨晚吃完饭后，他没有再和班见面。
大部分团员都出来了，只不过是送班他们的。这一次，跟着班的只有六十多人。
“从今天开始，库里就是你们的首领。”
“你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们都是自由的。但是绝对的自由不是没人约束，所以要有首领带领大家。”
“我给你们推荐的首领，就是库里。”
他的话对于这些佣兵来说，显然是有说服力的；只不过在听到“库里”的名字时，又多少有点想法。
毕竟班能当团长这么久，除了靠自己的努力，还有武力。
“大家再见。”班挥了一下手，抱着黛比上马。
菲尔德两人跟着班的队伍。
肯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挥手的佣兵，皱眉道：“你为什么选库里？我认为现在的他没有那个资格。”
“资格是自己争取的，不是我来定的。如果他没资格，那就让他们自己选吧，只要不全是只会抱怨的废物，就有活路。”班摸了摸黛比的头，她道：“班说的……都对。”
菲尔德之前只知道黛比听肯特的话，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感到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大胡子说的是对的？”
班没好气的道：“我是胡乱说话的人吗？”
“我相信班。”黛比想了想，肯定的说道。
菲尔德笑了笑，后仰靠在加里的胸口上，心想：以后还能和多莉丝一起喝酒吗？
肯特眼角余光注意到黛比也靠着班的胸口，别过头去。
在班他们走远后。
库里拄着拐杖走出来，靠在门口，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后悔了？”姬玛走过来，问了一句。
“该后悔的是叛徒，我是遵守承诺的那个人。”库里“哼”了一声，“就算那混蛋回来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他。”
“你也知道他不会那样做的。”姬玛随口道。
“……”面对她的打击，库里选择沉默。他看了里面那些人，叹了口气。
“团长这次连老母亲都丢下了。”
库里摇了摇头，“老母亲自己不想走的，而且还同意班离开了。”他不明白，格洛丽亚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让班留下来？
分裂后的铁爪佣兵团，又会如何发展呢？
“加里，你们去平原之后都经历了什么？”
听班突然问起这个，加里愣了一下，苦笑道：“经历了被狼群、雇佣兵全灭最后靠着魔法水晶的力量逃到平原另一边。然后返回我的故乡，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出来之后，遇到魔族袭击，跟着求救的队伍穿过平原。”
“接着就是去怒风城，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听说石城被袭击了。”
“平原守卫那么没用？”肯特皱眉，“我听说他们算是佣兵中的顶尖力量。”
“可是人数有限，而且运气不好，碰到被包围的情况，就算不是新手队伍也很难办啊。”加里摇头。
“你们以为都和自己一样那么强吗？”菲尔德笑着问。
“说的也是。”班得意的道：“像我这么睿智又强大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哪里都有的。”
肯特给了他一个白眼。
“说假话脸都不会红。”菲尔德道。
“哈哈哈，说得对。”
“加里，你说谁‘说得没错’？”班疑惑道。
加里却不说话了。
“说起来，平原后面居然有人居住？是什么时候搬过去的？”肯特问。
加里挠了挠头，“听说是在帝国内战的时候。”
“是为了躲避战争吧？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能说是懦弱，毕竟是卡里斯平原，那里狼群的历史，可以说比凛冬帝国更加漫长。它们凶狠的程度，却没有改变过。”
肯特说完，众人默默点头。
“应该也就那一次冒险了，现在我家乡的人，连现在的国王叫什么都不知道。”加里笑了笑。
“要是真有这样的地方，我也考虑搬过去住。”班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菲尔德问：“你们要去哪里？”
“东部那么多地方，有的是时间挑选。”班哈哈一笑，问道：“你们一起吗？”他的眼里带着期盼，假如他们能一起的话，无聊的日子也会有趣。
“我们还想继续旅行。”加里笑了笑，道：“先从安达墓园开始吧。”
“行，你们这两个家伙，别轻易死在那些危险的地方了。要知道，‘六大凶险之地’可不是雾森林能比的。”班说完，才想起这两人已经去了不少地方了，而且，前不久才和他们从废弃矿井出来。
菲尔德伸出手掌对着班道：“现在只有五个地方了。”她想趁魔族彻底占领人界前把剩下的凶险之地都去一遍。
“祝你们好运。”肯特说了一句。
他们往不同的方向走。
这次分别，可能要很久才能见面了。
加里对着班他们道：“你们要努力让全国都能知道你们住在哪！不然写信都不知道送去哪里！”
班回过头，笑道：“比起写信，我更希望你们直接过来！”
“那就这样说好了！大胡子！”菲尔德喊道。
“好了！赶紧走吧！我可不想看你们哭的样子！”肯特不耐烦的道。
这时，黛比也喊了起来：“哥哥流眼泪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却难免鼻子发酸。
“加里，你说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和班先生他们再见吗？我觉得有难度，而且下次见面，恐怕也不会是值得高兴的好地方吧？”加里笑了笑，在树荫下停了下来。他想，要不了多久，魔族就会派更多人来，到时候整个凛冬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不过……有菲尔德帮助的话……他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件事。
“不知道国王有没有派人去支援平原守卫，我认为他们支持不了多久。只要那里被占领的话，魔界有的是时间准备，因为那里地方宽阔，作为据点是不错的选择。”菲尔德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卡里斯平原的面积，甚至比凛冬帝国主城的面积都要大。
“而且我在从后方营地出来的时候，就能模糊的感觉到，平原中部的位置有微弱的魔力存在。我想，这可能是我恢复魔力的理由，也是魔王在那里安排先锋队的原因。”
加里听完，心中一惊。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卡里斯平原，会不会是‘三族之战’里战斗过的地方？有许多魔族的尸体？或者是魔族曾经居住的地方？”
菲尔德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魔王和同族长老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情，而魔界也没有书籍说过这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恢复魔力，和红色天空。”
卡里斯平原，在许久以前，的确和魔族关系亲密，以至于魔王创造魔界的时候，要把天空染成血红。
只不过这些，已经是遥远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