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出发
“咚。”
不知是谁在敲打窗棂。
屋里的人睡得深沉,窝在枕边的红鸟却是睁开了眼睛,扑腾着翅膀飞了过去,用鸟喙“咚咚”地敲了两下窗,长长的尾羽似是带起了一圈火焰。
“咚咚咚。”
屋外传来回音,红鸟蹦跶了两下,很是欢喜,然后,竟用鸟喙帮忙开了窗。
一袭红衣翩然落地,伸手……红鸟停在他指间,轻轻啄了两下……红衣无声的笑了,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形——
两张床,左边的女子规规矩矩的平躺着,微微蹙着眉,似是睡得不大安慰,右边的小丫头翻了个身,脑袋对着自家姑娘,喃喃的说了句“姑娘……”什么的。
红衣上前,抬手点了小丫头的睡穴,再转眼,看向左边的女子,却正对上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
红衣人的脸皮也是厚,只微微愣了下,便绽出一个笑容,“数日不见,青离似是消瘦了些许,可是思念本公子以致成疾?”
青离起身,靠坐在床头,道:“燕公子有何事?”
燕无意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眼睛,道:“本公子要走了,青离可愿跟本公子一起,远走高飞?”
青离自动忽略了他后面半句,道:“窗边的桌子上有个红瓶子,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燕无意眨了下眼,然后笑了,起身,将那红瓶子拿了过来,打开闻了闻,“这是什么药?”
青离道:“小红吃的,每日两颗,早饭前一颗,睡前一颗,三个月之后,体内的毒就能清除了。”
神鸟似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在她周围飞了一圈,停在了她的手指上,似是在感谢。青离伸手给它顺毛,嘴角微微翘起。
燕无意看着她,神色变幻不定,正准备说什么,便听见青离淡然开口道:“一百两。”
燕无意一怔,嘴角微微抽搐。
青离道:“没钱的话,用药材来抵也是可以的。”说着,竟从床头柜上拿过一张纸,递给他,“帮忙把这些药材找齐,这次和上次的诊金就算抵消了。”
燕无意伸手捏着那张纸,却没有完全接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笑起来,道:“本公子就喜欢看你这副一本正经的跟我划清界限的模样。”
说着,便起身,转眼见消失在窗外,只留下清风阵阵。
青离在床上坐了许久,起身,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天光渐渐亮起来……燕无意,他到底只是为了报恩,还是真有些喜欢她呢?若是前者倒也罢了,若是后者……就麻烦了。
百草堂外,屋檐上。
红衣落下之时,一旁的黑衣人问道:“她怎么说?”
红衣人偏头,看了眼肩头的小神鸟,道:“只要知道方法有效就是了,至于她是如何知道的,有那么重要吗?”
黑衣人沉默了会儿,终于确定了,道:“你没问?”
这两人,红衣的是燕无意,黑衣的自然就是崇吾。他们准备离开于田城了,临走前燕无意说来这里带走神鸟,顺便问问青离,她是如何知道修炼极致内力需要用一种相反的内力相互配合的……
燕无意回头看了一眼,转移话题般道:“战歌那家伙,在周围埋了这么多眼线,到底在防着谁呢?”
崇吾瞧了他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燕无意斜了他一眼,道:“就这种三脚猫的,来一支军队,也拦不住本公子。”
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支钗子,红色的,凤凰的形状,很是精致,尤其是那长长的尾羽,栩栩如生。
一个医女,即便医术再高超,即便被武靖候收为义女,能让皇帝赐下这枚凤羽钗,也是十分难得的了。
这次来见她,原本也是想将这东西还给她,可是不知为何,临到最后却是不想给她了……听碎玉说,这是定亲用的,啧,皇帝真是有够闲的。
燕无意收起凤羽钗,回头看了眼那扇透着灯光的窗口,心道,那丫头没问过,想必也是不想要了,不如他自己留着做个纪念……转身,“崇吾,先去天山,顺便采点儿天山雪莲……”
***
苏大都督手下的兵这次是来接突厥大王子始勃比和飞鹰帮帮众的,是重要人物,但又不能过于引人注意,所以派来的人不少,也不多,只一支二十人的小队,不过每个人都是高手。
领头的将士名叫乌林,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长得很是结实,皮肤黝黑,看上去很是严肃。
离开桑株关的时候,皮一峡很是依依不舍,拉着陈嚣说有空一定要来看他,下次别空着手来了,带些好吃的,尤其是京城特产,他好多年没吃了,甚是想念。
陈嚣略不忍,觉得他守在这大山里也是挺不容易的,一口答应了。
战歌望了望天,并不打算揭穿自家小伙伴的谎言——
皮皮虾以前是京师戍卫军的,因为觉得无聊,去年自请来镇守边关的,过年的时候还回去了一次……想念京中特产或许是真的,但好多年没吃,也是夸张了。另外,这家伙喜欢吃的特产,实在是不好带过来。
这次,一直寄存在桑株关的阿择也跟着一起走了。
阿择这次立了功,战歌答应给他一个进入玄衣门的机会,他很是高兴,看了战歌半晌,犹豫着问道:“战大人,能把你那件披风借我穿穿吗?”
他说的是战歌那件黑色羽织披风,战歌平日里并不怎么穿,听言从包袱里将那披风取出来,扔给了他。
阿择很是高兴,披上之后,看向陈嚣,“陈少侠,你看!”
陈嚣很给面子的夸了一句,不过,他总觉得战歌的脸色有些不对,待阿择走远了之后,悄悄问道:“你不会是骗他的吧?”
战歌撇嘴,道:“当然没有。”顿了下,又道:“不过,玄衣门可不是我当家,我只说给他一个机会,能不能进还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陈嚣是第一次觉得,这家伙果然是个官老爷,坑死人不偿命的。
战歌觉得很冤枉,道:“若是玄衣门都能走后门进去,大周朝廷就完了。”
陈嚣想想,好像也是。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不算低。走在前面的乌林听到这句,回头瞧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心道,小侯爷在京城待了两年,怎么还是这般不着调,也不怕给侯爷惹麻烦。
这支队伍,除了陈嚣、战歌和阿择,二十人的押送队伍,倒有大半是囚徒,人数比押送的士兵的两倍还要多。如此一来,走得虽然不满,但也快不了。
临到天黑,一行人在昆仑山脚下扎营,简单的吃了干粮,至于那群囚徒,只给了水,反正几天而已,饿不死。
晚饭过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乌林安排人守夜。
战歌自告奋勇,拉着陈嚣说,上半夜他们来守,让大伙好好休息下。
乌林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点了头。
陈嚣倒是无所谓,他素来睡得晚,晚饭过后要练一个时辰的剑,这点战歌是知道的,兴致来了也会跟他过两招。再者,能够帮上忙,他也是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