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次挨打
“二爷?二爷您这是怎么了?”袭人看见贾宝玉回来后红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吓了一跳,连忙开口问道。
秋纹麝月等人见状也不抹骨牌了,纷纷围了过来。
贾宝玉也不答,撇下众人自回房里去了。
“袭人姐姐,还是赶快去禀告夫人吧!”麝月建议道。
对她们而言,天塌下来都没有宝玉受了委屈重要,要是因为她们照顾不周使宝玉受了委屈,老太太发起怒来,打死她们都有可能。
袭人对秋纹她们道:“看好二爷,我这就去禀告夫人。”说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作为贾宝玉的首席大丫鬟,她的工作并不是像秋纹麝月她们那样伺候宝玉衣食住行,更多的则扮演“监护人”的角色,替贾母和王夫人看着宝玉,不让他受了委屈。
……
贾政院,王夫人正和王熙凤,还有一个妇人说着话,见王晴雨气鼓鼓的走进来,都是一脸的奇怪。
“怎么了妹妹?可是宝兄弟他欺负你了?”王熙凤调笑道。
王晴雨和贾宝玉的关系亲密,王夫人和王熙凤的意思是再过几年,就把王晴雨说给宝玉的。
王夫人也是笑道:“他若是欺负了你,你只管说来。”
王夫人旁边那个妇人也道:“怎么了雨儿?”
这妇人是王晴雨的生母,王子胜之妻张氏,娘家是云水伯府的,只有王晴雨一个女儿,平日里宠着跟眼珠子一样。
王晴雨气鼓鼓道:“还不是因为那个贾琮,哼!”
“贾琮?”王张氏有些疑惑,问王夫人道:“没听过府上有这个哥儿啊?”
王熙凤的丹凤眼中满是不屑,冷哼道:“琏儿的庶弟。”
王夫人还想再问些什么,就听见外面的小丫鬟往里传话道:“袭人姑娘来了。”
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宝玉出什么事了吧?
袭人被“提拔”为贾宝玉房里的首席大丫鬟时,王夫人就曾对袭人嘱咐道:你是个伶俐的,知冷知热,做事细心,有你在宝玉身边我放心,平日里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有秋纹麝月她们,也不必你去做。只一点,你要留心,宝玉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受了委屈不往外说,只是背地里一个人偷偷受着。你要看好他,但凡他受了什么委屈,要第一个告诉我。
贾府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丫鬟,袭人是王夫人最满意的一个,也不是没想过以后让她跟着宝玉做个姨娘。
那么好的丫鬟,生的又好,又能做事,若是放出府去随便配了小子,才是浪费,若是能一直跟在宝玉身边,她也能放不少心。
袭人按照她的吩咐,从不随意来找她,每次找她都是因为宝玉受了委屈出了事。
王夫人心中焦急,该不会老爷又背着她拿了宝玉在打吧?也顾不上在旁边气鼓鼓的侄女了,站起身往外看去。
袭人快步走进来,急道:“夫人,您快去看看吧,二爷不知道怎么了,刚才回到屋里就是哭,怎么劝也劝不住。”
王夫人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不是被老爷拿去打了就好。
“怎么了?不是说今天做了东道和探春丫头她们写诗的吗?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王夫人说着,看了王晴雨一眼。
具体原因,袭人也答不上来,支支吾吾的。
“迷了心的,还不快说?”王熙凤性子最急。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只是二爷今天还请了琮三爷,也许是因为琮三爷……”
王熙凤冷哼道:“他算哪门子三爷?肯定是他欺负了宝玉和晴雨妹妹!”
王夫人面色微怒,贾琮那个庶子竟敢欺负她的宝玉?这还不反了天了?
“宝玉呢?”
“奴婢来的时候,二爷还在房里,此时,应该被老太太叫去了罢。”
“好,我们去老太太那儿。”
“我们也去,还没给老太太请安呢。”王张氏拉着王晴雨,笑道。
……
袭人离开后,麝月就让茜雪去给老太太报信了。
荣禧堂,迎春湘云她们都在,贾琮已经回梦坡斋读书了。
“好胆!我昨天才说过,他今天就来欺负我的宝玉,那孽畜呢?还不让人给我拿过来?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要连我这个老太婆一并欺负了去!”
贾母听到茜雪的报信后,连忙让鸳鸯亲自去把贾宝玉带了过来。
一看到贾宝玉红着眼,脸上还有泪痕,再一听说茜雪说“始作俑者”是贾琮那个庶孽后,贾母大怒。
“老太太……”台下的贾迎春一着急就想站起来,却被一旁的贾探春使劲的拉住,对她摇摇头,用眼神示意: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不要帮不了别人还让老太太厌烦。
贾迎春心中焦急,坐立不安,一双美目一直往门口看去,旁边的史湘云一脸的冷笑,看着贾母怀里的贾宝玉。
贾宝玉这个人,最经不起哄,本来很小的一件事,一闹到老太太着,就变成了大事,再看看老太太气成这个样子,再想想自己受的委屈,也顾不上贾琮了,只顾着躲在贾母怀里流眼泪。
这时,王夫人和王熙凤还有王张氏,王晴雨来了,众人给老太太请了安,各自落座。
……
梦坡斋,贾琮回来后没要贾政张口,就把《咏海棠》重新写了一遍,交给贾政和一众清客们品鉴。
贾政和众清客又是一顿夸赞,贾琮谦虚了一番,在贾政赞赏的目光下,回到书房里读书。
面色平静,也在等待暴风雨来临。
今天这件事,完全在他计划预想之外,他知道,这件事肯定过不了老太太那一关。
只是不知道贾母今天会怎么处理他,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
目前来说,他对上贾母毫无胜算,贾母甚至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以后的命运,断了他出府读书的路,他以后日子就难过了,得罪了贾母,他未来堪忧啊。
“老爷,老太太打发奴才来请琮三爷过去。”来拿贾琮的几个奴才倒也乖觉,用“请”替代“拿”,这样不仅能不惊到贾政,还能顺利的把贾琮带到荣禧堂。
贾政眉头一皱,心中奇怪,问道:“老太太可曾说了什么事?”
好端端的,老太太叫贾琮过去做什么?
“奴才也不知,老太太只让人传话给奴才们,来老爷这把琮三爷请过去。”
贾琮走了出来,对贾政行了一礼,道:“老爷,老太太有请,琮自然要过去。”
“嗯,你且去吧,有什么事记得回来回我。”
“是,老爷。”贾琮再次行了一礼,就和几个奴才一起往荣禧堂去了。
荣禧堂。
“看你干的好事!是不是欺负宝玉了?昨天我怎么给你说的?你怎么答应我的?我算了看出来了,你就是嫉妒宝玉,看不惯他比你好是吧?”
贾琮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跪下请安,就被贾母骂了个狗血喷头。
王夫人也是一脸不满的看着他,王熙凤更是帮腔道:“我看老三就是看宝兄弟善良,才欺负了他,我原本以为他是老实的,没想到也是个藏了奸的!”
贾琮暗自叹息一声,他知道,眼前的这群妇人,只认是他欺负了宝玉,才不管是什么原因,所以,他怎么辩解都没有用。
贾琮跪了下来,给贾母磕了一个头,看向贾母怀里还在流泪的贾宝玉,淡淡的问道:“宝二哥,可是琮欺负了你?”
贾宝玉知道这件事怪不到贾琮的头上,可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办法收场,摇了摇头,不言语。
贾琮看向贾母,再次磕了一个头,道:“如老太太所见,今日之事与琮有何相干?”
面色平静,语气从容,根本就不像个不满十岁的孩童,这让阅人无数的贾母不禁暗暗称奇。
“哼,老婆子我只知道,宝玉今日受了委屈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写那什么劳什子破诗,宝玉能委屈成这个样子?”贾母看到贾琮就厌烦,因为这个庶孽,这几日就没消停过。
“如果这也有错,那么琮无话可说。”贾琮淡淡道。
看到贾琮这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对自己没有半点恭敬,贾母只觉得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好一个无话可说!意思都是我们的错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要是敢欺负宝玉,老婆子我绝不轻饶,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来人,给我拿下这个孽障,狠狠的打!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门口站着的四个粗壮的嬷嬷走了过来,把贾琮押到门口,举起枣木棍,噼里啪啦的抽打了起来。
旧伤未愈,又添心伤,背部火辣辣的感觉让贾琮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咬紧牙关死扛着,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很快,背后和屁股就没有一块好肉了。
贾母没有叫停,两个“行刑”的嬷嬷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举着枣木棍继续抽打着。
旁边围观的一个小厮见状,连忙偷偷摸摸的跑去给贾政报信了。
梦坡斋。
贾政还在和詹光他们谈论贾琮的《咏海棠》。
就看见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贾政心生不妙,听见那小厮上气不接下气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琮三爷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老太太指使婆子们拉出去打了,这个时候,怕是已经被打死了!”
贾政闻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梦坡斋里乱做一团,众清客七手八脚,手忙脚乱的把贾政救醒。
贾政刚一睁开眼,就爬起来往荣禧堂跑去。
荣禧堂门口,贾母已经叫了停,贾琮感觉背部和臀部已经没有知觉,豆大的汗滴扑簌簌的掉落,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
这时,就听见远处传来贾政的呼喊声:“老太太,不要打啊!老太太,不要打啊!”
荣禧堂门口,贾政一眼看到贾家的千里驹,他的爱侄贾琮趴在长椅上几乎没了动静,一口老血就涌向了喉咙。
贾政跪在贾母面前哀声道:“老太太何苦下此重手,若是伤了性命,如何是好啊?”
“哼,谁让他欺负我的宝玉?”贾母哼道。
贾政的一双老眼顿时凌冽了起来,看向躲在贾母怀里,畏畏缩缩的贾宝玉。
用脚趾头想,他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个孽子!
也顾不上在老太太面前了,贾政指着贾宝玉厉声骂道:“你这个不为人子的畜生,你三弟是什么品性,我再了解不过,一定是你背后告了他的状!若是琮儿今天有个好歹,我必不与你干休,畜生啊……噗!”
贾政再也忍不住了,刚刚咽下去的血一口喷了出来。
贾家的千里驹,诗才天授的少年神童,一手开创了媲美前朝颜体的新字体的贾琮,却因他那个不成器的孽子差点被打死!
几天后就是京城士林名士大儒齐聚贾府,来见识贾府千里驹的日子,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千里驹几乎被自家人活活打死!这让满京城的人怎么看他?若是贾琮被打死,他贾存周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看着吐血晕倒的贾政,众人顿时乱做一团,贾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贾政。
王夫人哭叫着,贾母看着面色苍白,不省人事的爱子,也哭道:“快去请太医!”又指着被嬷嬷门抬进来的贾琮骂道:“滚!赶紧离了我这地,永远都不许再进来,你这个害人精,和你娘一样,都是害人精!”
嬷嬷们闻言,连忙把贾琮抬了出去,丢在门口。
贾琮蜷缩在地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动弹不得。
贾琏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一脸的淡漠。
“还请琏二哥让人把我抬回去。”这是贾琮第一次开口求人,他若不赶紧回去处理伤口,发了炎,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安排人,把他送回去。”贾琏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
最后再看了贾琮一眼,转身进了荣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