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滋滋地跟着戚远回了清苑，忙着低头乐呵，谁料他突然停了下来，我径直撞到了他的身上。
我摸了摸被撞疼的额头，“停下也不说一声。”
“为何要去照幻影镜？”
“不为什么呀，大家都照了，我去照照也无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戚远已经顺势将我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他的脸与我几乎只有毫尺之距，“你是我的人，我让你做什么你才能做什么，知道了吗？”
我像是被摄了魂一般点点头，“知……知道了。”
听到满意的回答，戚远转身进了屋。而我依旧愣在那里，脸涨得通红，心跳也急速加快。
顾青九啊顾青九，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这厮用个美男计便叫你连话都说不清楚，真是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不过，细细回味方才的场景，戚远的眼眸，嘴唇，还有他身上的气味，淡雅清香，好闻至极，就像用艾草做的云锦糕，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望着戚远的背影，我不由笑了。
前几日莫尧随墨非出谷办事，我顺便让他给我带了点树苗和花种，清苑之前布置单调，如今我在这儿，自是要让它添些活力。
我瞧了瞧手中的梨树苗，环顾了一眼清苑的布局，找了个最佳的位置种下——戚远时常下棋品茶的地方。待这棵树长大了，还可以给他遮一遮太阳，等花开了，风一吹，花瓣随风散落而下，应是别有一番风味。
虽被爹爹宠着，可栽花种树这等小事，我却是拿手的。千屿城花园里的花大多便是我自己栽种的，虽没说比得过那些花匠工人的精巧，但还算是能将它们养活。
“你在做什么？”
戚远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吓了我一跳。
我将最后一点土掩盖好，拍了拍手站起来。“看不出来吗？种树啊。”
戚远嘴角扬了些许，“看出来了。花猫种树，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听这话，定是方才刨土时弄脏了脸，我连忙用手擦拭，却忘了手上也满是泥土。
戚远忍不住笑了出来，从衣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替我轻轻擦拭着。“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模样。”
若是从前，我定要就我是否像女孩子这个话题与他争辩一番，可是现在，我却像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也不敢动，完全听不清戚远说了什么。
“谷主……”
美好的时刻总是有人打扰。还没等我享受完戚远难得的温柔体贴，半路杀出的墨非活活将这梦境打碎。
墨非有些惊讶，呆呆愣在那儿，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戚远收回替我擦拭的手，“何事？”
墨非回过神来，“禹州城出现了好几出命案，死者死状均十分惨烈，百姓们皆说是妖怪作祟，闹得人心惶惶。”
“你准备一下，随我去一趟禹州。”
“是”
墨非作了个揖之后便离去了。
我一脸好奇，“你们要去捉妖吗？能不能带上我！”
“就你？别被妖怪捉去就不错了。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便老老实实待在清苑，别四处乱跑，还有，你若是闲得慌，就把那几卷《丹元心经》好好背一背，我回来检查。”
还没等我反驳，戚远将那方丝帕塞给我之后便拂袖离开了。
《丹元心经》共有五卷，每大卷里又分为七小卷，别说让我背熟了，就是通读一番也是伤脑又费力，有这功夫折磨自己，还不如找云嫣和莫尧玩儿。
看着雪球那百无聊赖的模样，我问道，“团子，你是不是也想出去转转？”
雪球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在一旁兴奋不已。
“既然你闷得慌，那我们就去找云嫣，如何？”
反正戚远也走了好几日，待他回来，我便说我未曾出过清苑，然后再让云嫣替我打个掩护，他便不会有所察觉。
顾青九，你真的太聪明了！
我跟着雪球来到教习场，云嫣正在督促着新入谷的弟子习剑。
“青九？你怎么来了？”
“清苑就我一个人，着实无趣，所以便带着团子出来溜达溜达。”
云嫣打趣道，“怎么？谷主不在，一个人不习惯了？”
被说中了心事，我眼神闪躲着故作镇定，“哪有，他不在我还落得清闲呢。”
只听见咕噜几声，我摸着肚子尴尬地笑笑。
“行了，带你去吃好吃的。”云嫣无奈摇摇头，转而对正在练习的弟子们道，“今日便到这儿，大家都去吃饭吧。”
大伙儿散去，莫尧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忙着在清苑栽花种树，把我们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顺手拍了拍莫尧的肩膀，“你可是我的贵人，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说真的，若非比试时恰好同莫尧抽到一组，我估计早就被高手淘汰出局，更别说还能留下。
“好了，我们也走吧。”
正要前往食房，转身却碰到了李慕婉和她的几个小跟班。
要我说，冤家路窄这句话绝对没错，好不容易趁着戚远不在出来一趟，却偏偏在这儿碰到她。
云嫣和莫尧都恭敬地喊了声师姐，我扯了扯嘴角，“李姑娘，好巧啊，你们也去吃饭吗？一起啊！”
“听说你在清苑种了许多花草？”
“也没有许多，只是我觉得清苑素净了些，所以就种了几株添点颜色。”
不知道我种花这事又怎么惹着她了，还是悠着点说话，免得又给这位姑奶奶添堵。
“行了，你们去吧。”
我顿时松了口气，只想赶紧拉着云嫣和莫尧彻底远离她的视线。不是我怕她，只是不想与她逞口舌之快，出门在外寄人篱下，能躲便躲吧。
“等等！”
得！还没走几步，麻烦又来了。
李慕婉举着一方丝帕转到我面前，“这是什么？师兄贴身的帕子为何会在你身上？”
上次戚远拿这方帕子给我擦脸，他匆匆离去时将帕子塞到我手里，洗了之后我便一直放在身上，本想戚远回来时再还给他，没想到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掉了出来。
我解释道，“谷主弄脏了，我帮他……”
啪的一声，只觉得脸像火烧般炽疼，没看都能知道，一大个巴掌印清清楚楚地烙在了我的脸上。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是你的东西便不要妄想！看起来，你丝毫未曾听进去。”
从小到大，爹爹都没舍得打我几回，李慕婉！你算老几！
顷刻间，我反手便打了回去，许是没料到，李慕婉捂着被我打红的脸颊，震惊而又愤怒。
“你居然敢打我！”
“你先打我的，我自然要还回去。”
“来人！把顾青九给我绑起来关进朗阴阁”
一旁看守的弟子听到李慕婉的声音后迅速赶来。
云嫣急忙劝阻到，“师姐，不可啊！朗阴阁是专门处置重罪弟子的地方，那里寒热交加，青九没有灵力护体是万万受不住的！”
李慕婉不为所动，“愣着干嘛！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见那两人朝我过来，莫尧挡在我前面，“师姐，青九不懂规矩，我在这里代她和你赔个不是，可青九毕竟是谷主的人，若是犯了错，也等谷主回来处置为好。况且，青九是千屿城的大小姐，若是在凌霄谷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好和千屿城交代。”
李慕婉许是迈不开千屿城的面子，只好退步，“那便在凌霄殿前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
“师姐……”
云嫣还未开口，便被李慕婉打断，“再为她求情，我便真把她关进朗阴阁。”
岂有此理！
我本想上前和李慕婉一较高下，却被莫尧拦住，只好作罢。
已然在凌霄殿前跪了三个时辰，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慕婉丝毫没有让我起来的意思，甚至连一口水都不让我喝。
百无聊赖之际，算了算方才知道，我已经来凌霄谷三月有余了。突然有些想念爹爹和御风哥，想念周叔给我做的阳春面、糖醋小排、还有各种小食点心，想念心蓝为我铺好的床……
“团子，你饿吗？”
雪球摇了摇头。也是，上古神兽又怎会饿呢。
“团子，我想我爹了，也不知道他腿疼的老毛病是否好了些。”
雪球往我身上蹭了蹭，像是在安慰我，我也摸了摸它的脑袋作为回应。
突然，雷声大作，天空顷刻间便下起雨来，我将雪球塞进怀中，再看向前方，应是云嫣和莫尧想要过来给我送伞，却被李慕婉拦了下来。
我又在雨中足足跪了几个时辰，白日曝晒，现在寒冷，再加上饥饿与缺水，我觉得全身无力，眼皮子不受控制地闭合又打开。
隐约听到有人在唤我的名字，微微睁眼，戚远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每次出现幻觉看到的人都是他？
罢了，不敢在戚远面前抱怨，对着幻觉抱怨抱怨也不赖。
“臭戚远，都怪你，若不是你，我怎会被人这样欺负……”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之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