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梦魇的尽头（中）
华呼啸和高蕴海用水果刀将赵红梅抵在前面，缓缓走进地下室的大门；陈天丽则带着李修昀一起，持枪挟持着洛雅，慢慢从里屋移动出来，双方正好在中间的位置形成对峙。
陈天丽知道，这两人既然找到这里，她和赵红梅刚刚聊得热火朝天的逃亡大计算是彻底泡汤了。她已经身败名裂，如果束手就擒，等待她的也不过是羁押、审判、一命呜呼。对她来说，活到这个份儿上，死也并不可怕；但这么个死法，她不甘心。
对峙中，华呼啸一眼就看出洛雅面如白纸，虚弱不堪，又见她红肿的双臂上贴满了医用胶带，马上就明白他们对她做了些什么。看着洛雅始终下意识地护住腹部，他心头狠狠一震；与她对视时，阴鸷的目光又瞬间心疼起来。此时此刻，苦苦支撑十天的洛雅再也撑不下去似的，所有委屈与恐惧在看到华呼啸之后一股脑儿地涌上来，眼泪夺眶而出。
“陈院长！要怎么才能放了她，你说！”华呼啸沉住气，竭力保持着理智。
“我把她弄到这来，不是为了跟你谈条件的！”陈天丽看着被高蕴海制住的赵红梅惊魂未定，随即补充道，“你先把我的人放开再说！”
华呼啸看看赵红梅，态度真诚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这位大婶，可不敢放开她，毕竟你的枪比我的刀快！趁现在我愿意跟你谈条件，你还有的谈，否则一会儿警察到了，就什么都没得谈了！”
陈天丽冷笑道：“你能跟我谈什么条件？你能马上把我送出境吗！？少在这忽悠我！”
华呼啸正色道：“送你出境我是真没这个本事，但只要你马上放人，我能在警察来之前保证你们安全离开这里，总比在这玉石俱焚要好吧？”
“哼，这世道真有意思，大毒枭跟警察站在一块儿，我一辈子救死扶伤，最后竟要你人模狗样地跟我谈条件？”陈天丽不屑地看着华呼啸，枪口往洛雅的太阳穴抵了又抵，“告诉你，我今天偏就打算玉石俱焚！”
华呼啸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表露半分，生怕对方拿住他的心理更加得寸进尺。只见他不紧不慢道：“所谓‘世道’，不过是世人走出来的道，凡事都有个因果，没什么好怨的！我再十恶不赦，也做过好事；既然你一辈子救死扶伤，又怎么忍心对一个孕妇下手？”
陈天丽大喝道：“好啊！凡事都有个因果，那你去跟警察说！说你是怎么从林冽摇身一变变成华呼啸的！”
华呼啸立马应道：“没问题！只要你放人，我可以去说！”
“算了吧！鬼才信！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陈天丽诡异地笑了笑，“你应该谢谢杨湛之前为她注射了抗体，让她身上的血液还有点用处，否则你现在已经见不到她了！对了，你想不想见见你的孩子？这应该是你们的第二个孩子吧？上一个是没在戴国安的别墅里，这一个是没在这——反正就跟你隔着一张肚皮，要不要我把他剖出来给你看看！？”说罢，她目露凶光，朝身边的李修昀恶狠狠道，“老李！给我剖！”
不光是洛雅和华呼啸等人，就连李修昀自己都被陈天丽这句惊悚的命令吓得一个机灵。虽说他对人体颇有研究，但这种惨绝人寰的做法他之前想都没想过。只见他惊慌失措地转向陈天丽，大声疾呼道：“陈院长，洛雅杀不得！杀不得啊！”
“你说什么！？”关键时刻，陈天丽没想到李修昀会节外生枝。
“洛雅是唯一一个在没有注射过‘星夜’的前提下，先注射‘向日葵’的人！她体内的抗体在孕期异常活跃，”李修昀痛心疾首道，“您现在杀了她，这很可能就成了未解之谜，没有人知道了啊！”
“你还没睡醒吗？什么谜不谜的，解不开关我屁事！？”陈天丽情急之下狠狠踢了李修昀一脚，“你为了解谜，让我放过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李修昀执着道：“这不是解谜！这是对科学的敬畏与探索！这还不够吗？”
陈天丽匪夷所思地盯着李修昀，像盯着一个怪物：“你的意思是，对科学的敬畏与探索，比我这辈子吃的苦……更重要？”
李修昀态度斩钉截铁，回答毫不犹豫：“人类不过是沧海一粟，你我的悲欢又算得了什么？我这辈子苦不苦？冤不冤？正因为我对科学有敬畏，有求知欲，所以我才得到了解脱……”
“那就去你妈的敬畏和解脱吧！”
陈天丽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嚣着，抬手便朝李修昀开了一枪。鲜红的血液喷射而来，她和洛雅都来不及躲闪，被溅得到处都是。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
李修昀捂着汩汩流血的胸口，惊愕地望着陈天丽，仿佛不敢相信此刻将他推入死亡深渊的，正是曾经那个救他于水火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看着李修昀一头栽倒在自己脚下，陈天丽先是喘着粗气愣在原地，后又狂笑着将枪口重新对准洛雅。华呼啸急得青筋暴起，正要冲上去夺枪，大门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让陈天丽闻之色变。
“妈！收手吧！”彭琛刚刚目睹李修昀的惨死，神情悲切，“警察已经到了，你收手，好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陈天丽不愿儿子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立时慌乱起来，“你快走！这里的事与你无关！”
“你放了洛雅，接下来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彭琛缓缓走上前，恳切地看着母亲。
“站住！不要过来！”陈天丽厉声道，“你陪着我？你为了救她，也跑到这来唬我！？”
“我是为了你啊！！！”彭琛突然流着眼泪嘶吼道，“十月怀胎生下我的是你！扔下我去美国的是你！小时候我日思夜想的是你！你是我妈，我之前和Y国国际刑警合作，不就是为了保住你吗？你现在这样，我能躲起来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