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Is this book for you?

关于复仇、法制和宽恕

这是一部被誉为“世界通俗小说之王”的大仲马（1802-1870）写的一部关于复仇的集冒险、悬疑为一体的小说。

复仇记载了人类历史凄苦悲壮的发展历程，也是超越时空与过度的文学主题。

在最早的古希腊神话传说中，复仇往往停留在利用暴力手段不顾一切地杀死仇敌。文艺复兴阶段，以《哈姆雷特》为代表，经过对复仇目的与复仇方式的讨论，复仇进而成为人文精神与社会现实之间矛盾的反映。随着《呼啸山庄》等专事复仇主题的文学名著的出现，人们对复仇本身的理性思考不断加深，复仇往往能够通过比较自觉地利用所处的社会文化模式和习俗、宗教力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来有限度地达到复仇目的，《基督山伯爵》即是如此（参阅秦文静的《快意恩仇 情理同存》）。

小说中，主人公邓蒂斯在成功越狱并找到宝藏、获得巨额财富后，不是以我们在中国复仇文学或武侠小说中所常见的那种让仇人在短时间之内迅速死去的方式报复，而是做好了完美的复仇计划，利用自己所拥有的财富，以合法的方式复仇。他主张“要报复一种迟缓的、深切的、永恒的痛苦”就应该“以同样的痛苦来回答”。这有点类似《天龙八部》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招数。他的复仇方式很迂回，先是展开调查，弄清楚他的仇人是谁，为此还冒险到卡德鲁斯开的杀人越货的小客栈去投宿，送给贪婪的卡德鲁斯一颗钻石，诱使他说出黑幕。他将维尔福遗弃的私生子带到宅邸，收留他，并培养他上等人的举止，以便有朝一日揭穿道貌岸然的维尔福的伪善。在这个私生子出于自卫杀死卡德鲁斯后的法庭审判中，基督山伯爵以证人身份当庭揭露维尔福犯下的罪恶，使维尔福面对自己遗弃的儿子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公诉席上，从此身败名裂。基督山伯爵了解到菲尔南背叛并杀害恩主、把城堡让给敌人并把恩主的妻子、女儿卖了40万法郎的罪行，他先是将这消息透露给报社，后又在议院调查委员会听证中安排被害人作证，当场揭露已经当上议员、成了伯爵的菲尔南过去犯下的罪恶，使他名誉扫地。

西方的复仇方法，从宏观角度达到了中国传统微观上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目的，因此，更畅快、更解恨并因此更有快意。但是，值得强调的是，中国的复仇者在手刃恶人时，从来不受法律追究，其任意行为，表露出的是毫无法治观念。没有能力复仇时候，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理念自慰；有能力了，就学好武艺，痛快淋漓地逢怨报怨，遇仇杀仇，不计法律后果。而在基督山伯爵的复仇过程中，武力起到的只是辅助作用，他的复仇，依靠的是智慧，并且主要“在宪法和法律的范围内活动”。对比来看，显然中国武侠题材的文艺作品不利于民众法治精神的培养。

在复仇的方式中，最伟大的应该是宽恕。比如,在基督山伯爵给了他的仇人腾格拉斯最严厉的惩罚之后，还是选择放他一条生路。一个出卖朋友、损人利己的家伙，终究还是亲口尝下了自己种下的苦果，直到死才能彻底解脱。有时候，最严厉的惩罚，并不是死亡,而是让受到惩罚者更加痛苦地活着。故事的主人公最后因为美茜蒂丝的请求而没有伤害拉尔培，为了马西米兰和凡兰蒂的爱情，放弃了本该对于凡兰蒂的伤害，甚至最后宽容了邓格拉斯，和海蒂一起携手天涯。

总体上说，无视法律复仇、依法复仇和选择宽恕，是复仇思想中不断升华的三种境界。中国古代儒、道思想都曾经阐述过“以直报怨”、“以德报怨”的，只是少有“依法报怨”。因此，正是充斥着爱与恨的反复矛盾和交锋，才使《基督山伯爵》如此地引人入胜，也正是最后人性的博大与宽恕战胜了复仇的狭隘与偏激，才使《基督山伯爵》如此地经久不衰。

此外，小说在思想上还揭露了波旁王朝的黑暗统治，讽刺了七月王朝的腐朽生活，赞颂了新兴资产阶级革命人物；在情节节奏安排上，生动严谨，曲折离奇，惊险复杂。这些都需要各位读者通过阅读去慢慢地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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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