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121 我也想努力工作
甄语坐在一家面馆里，面前放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阳春面，眼前水雾缭绕。
等着面条凉一点的时候，甄语突然看见高中时的班主任赵老师走进了面馆。
“赵老师！”
“甄语？是你呀！哎呀，一晃好多年没见啦。”
甄语是赵老师当年的得意弟子，赵老师点了一碗面，就挨着甄语坐了，两人聊起天来。
说起自己在电子厂的工作，甄语抱怨道：“刚走上工作岗位，我也想努力工作。可是在宣传科，我觉得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赵老师问：“怎么，在宣传科没什么事做？”
“对呀，坐在办公室里，常常没事干，我只好每天上班带一本小说看。”
“我建议你啊，不要光看小说，没事做也可以学习嘛。”
“学什么呢？”
“学英语啊。现在这个时代，外语越来越重要了。你能熟练掌握一门外语，一定大有前途。你一定不要放弃英语。”
这时，社会上是有学好外语前途无量的说法，就像当年一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从赵老师嘴里说出来，甄语特别信服。
第二天，甄语带着一本《新概念英语4》来到了宣传科办公室，后来就天天带着一本英文书去上班，终于让她的上班时间充实了起来。这个变化发生后不久，甄语的下班时间也充实了起来，她开始第一次谈恋爱。
甄语的初恋来得这么晚，说明她肯定是很有原则的。甄语后来非常精通ISO9000质量认证体系，她的原则，就跟ISO9000的精髓恰好一样：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人做正确的事。
时间对了，在扬州这种小城市，甄语这个年龄再不恋爱结婚，就必须承受来自社会各界的压力；地点对了，让宝贵的爱情在甄语打算长期定居的扬州发生，绝不会出现毕业季就是分手季这种事，扬州永远都是恋爱季；人物对了，经亲戚介绍的男友萧良竟然喜欢俄罗斯文学，而且长得也算一表人才。于是，甄语下班后，开始跟萧良一起做正确的事——谈恋爱。
韩不少坐在办公室里，手中捧着一杯刚泡好的绿茶，眼前水雾缭绕。
同事老李喝了一口茶，对韩不少说：“八十年代，一吨生丝可以卖二十七万人民币，丝绸厂效益好，奖金多，职工收入还不错的。九十年代，全国各地上马了很多生产线，国企也有，私企也有，供过于求了。加上前年，美国开始实行贸易配额制度，限制中国纺织品出口，欧盟跟着美国也搞贸易配额，我们丝绸的出口市场也渐渐萎缩。内外交困啊，所以我们丝绸厂的效益才越来越差。”
韩不少捧起茶杯嘬了一口茶，“我们厂，多长时间没发奖金了？”
“两年没发奖金了。”
这时，韩不少茶杯都捧不稳了，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这压迫感，当然不是来自的工作压力，因为他的工作压力趋近于零，但生活压力开始趋近于无穷大。
韩不少经过几个月的痛定思痛，总结出了他的职场第一定律：生活压力和工作压力成反比。
韩不少认识到，混日子是挣不到钱的，要想过好日子，一定要勇于迎接工作上更大的挑战，像抄水电表这样的挑战，无法满足自己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韩不少上班几个月，已经因为生活压力吃了一百多包方便面。虽然丝绸厂可以有规律地用公家的时间上厕所，可是吃了太多的方便面，上厕所的质量都有所下降。
综合国际国内形势，未来几年丝绸厂也不会发奖金的，韩不少想想兽的工资，将薪比薪，痛下决心：卧槽必须跳槽！
这天来到了久违的人才市场，韩不少看见第一个很有气势的摊位便冲了上去。走到跟前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华夏银行。
招聘启事上只有招聘岗位没有招聘要求。韩不少把招聘启事研究了好一会儿，鼓足勇气问了一句：“师傅，出纳是干什么的？”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一番韩不少，“就是搞搞收钱发钱什么的。”
韩不少听到“钱”这个字，一对桃花眼一齐放光，“这个我会做！”
“你……不是财会专业的吧？”
“我是学电气自动化的。”
“你专业不对口啊。这样吧，你把简历放在这儿，需要面试的话我再通知你。”
吃腻了方便面的韩不少饥不择食，毕恭毕敬递上一份简历，又向其他看上去有气势的摊位走去。
席东海坐在凯蒙商厦一楼的一个木箱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眼前烟雾缭绕。
对面化妆品柜台的几个小姑娘在往柜台里摆产品，而席东海自己的名表廊空空荡荡，还是水泥毛坯。
远远看见陈总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走过来了，席东海掐掉烟，站了起来。
陈总走到席东海跟前，吃了一惊，说：“诶？东海啊，怎么你这个角还是空的？还有几天就开业了，你空的……不要漏风箱的？”
跟着陈总的那一帮人里，有几个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席东海笑道：“陈总，您放心，我八十万的货都已经在保险柜里了。喏，”席东海指一指刚才还在自己屁股下面的那个木箱子，“装修材料也到位了。我保证在开业前，给您装得漂漂亮亮的！”
陈总锐意改革国企，其中一项改革，就是让业务负责人负责这块业务的一切，给人一种人人都是老板的感觉。所以，钟表、黄金柜台的招商、柜台设计等工作，全是席东海亲力亲为，而这部分生意的利润，也和席东海的奖金直接挂钩。
十几年以后，席东海参加一个培训，才知道陈总的这个玩法，实际上就是突然时髦起来的阿米巴经营模式，可见陈总虽然不知道那些时髦概念，思路还是超前的。
席东海胸有成竹，不急着把自己的地盘弄好。
同楼层其他柜台都已经开始摆放商品了，席东海看看，觉得都有些老土，还是自己的名表廊比较有国际水准。按照与斯沃琪的协议，测量完尺寸后，展示柜、展示墙等等一整套东西全是香港定做，香港派人指导安装，席东海确认过效果图，对未来这个属于自己地盘的名表廊很有信心。
全部营业员定岗定位完成后，是开业前最后一次巡视。就在最后巡视前的那个晚上，名表廊的柜台全部严丝合缝安装完毕，席东海亲自指挥，把货全部在柜台里摆放好。
第二天，陈总巡视即将开门营业的凯蒙商厦，走到名表廊时，她眼前一亮。
此时大家喜欢追求“玲琅满目”的效果，好像货多就是好，所以其他人的柜台都塞得满满的。名表廊不放那么多货，而且整个空间是开放式的，三面墙，不像其他区域用了大量封闭式的，贴面木工板搭起来的柜台。
“这才是我想要的。”陈总满面笑容地说。
“陈总，我说您尽管放心吧。”席东海笑道。
“这一套东西，是租的吗？”
“送的，不要钱。”
陈总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要钱？”
席东海继续微笑，“斯沃琪下面四大品牌，除了雷达没进来，其他全来了。我跟斯沃琪总部直接谈，谈到后来，他们答应送我一套。”
“雷达为什么不进来？”
“那个刚换上来管事的品牌经理，小姑娘，不懂事，她说曹家渡这种地方，雷达表恐怕不好卖，跟我搞七捻三。我想想我这边儿位置其实也满了，就没再跟她搞。”
陈总点点头，“东海啊，我看你这里是一块宝地。有前途，好好干！”
“陈总，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