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贩人 09
一行人投宿于望京城角客栈，大夫给赵承郎换了药后，叮嘱他要多静养。尹小葱留下来照顾赵承郎，苏小小扮上男儿装，和诸葛明一同上街查探线索。
“前边有供奉军闹事---是个机会---”诸葛明说，“走---”
“去哪儿？”苏小小问。
“去当和事佬---”诸葛明说完，快步跑过去，冲地上躺着的店小二啐道，“我呸---什么人呐，供奉军的茶钱，你也敢要---不想活了吧---还不快滚---”
“就是---也不敢看看，老子这么辛苦为的是谁---”有供奉军附和道。
“诶---你谁啊？”
另一名供奉军眼尖，发现诸葛明没有佩戴腰牌，却胆大包天自称“我们”。
“小的姓朱，叫朱明---从小就特崇拜供奉军，我听说万岁山快建成了---我也想出把力---不知两位小哥---是否可以代为引荐---”
“哼！供奉军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当的---”那人视线绕过貌不惊人的诸葛明，落在苏小小身上，道，“这位小哥生得俊俏---若是去了万岁山，定能让陛下心情愉悦---”
此话一出，另一名供奉军立马扑过去绑了苏小小。
“诶诶诶---大哥---使不得使不得---”诸葛明忙抱住苏小小，制止道，“这不是什么小哥，这是我家娘子---是女的---”
诸葛明扯掉苏小小的发簪，如瀑黑发倾泻而下，两供奉军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变本加厉道：
“好你个瘪三，有美人不献给陛下，该当何罪。带走---”
“不不---两位大人---这是我家娘子---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哭着要娘呢---”
“那就另找一个不就完了---嚷嚷什么---赶紧松手---再不松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手脚---让你这辈子都难以享受夫妻之乐---”
“不是---大人---”
这时，苏小小出声打断道：
“两位大人，我家相公献了美人，算是有功吧？”
“嗯？什么意思---”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必须引荐我家相公，成为供奉军---否则，我就是咬舌自尽，死在这里，也不会跟你走。”
“呦呵---还挺有骨气---”那供奉军忽然笑了，“既然如此，那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交易嘛，当然得细细谈---”
“哦？大人想怎么谈？”
这种目光，苏小小见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供奉军道。
“苏小小---”诸葛明抓住苏小小的胳膊，摇头道，“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我就是干这个的---也算是---”
“我说了！不行！”
诸葛明说完，飞速自袖中掏出一个小锦盒，泼向两位供奉军。两供奉军原地晃了两步，砰地栽地上，不省人事。
苏小小蹲下来，检查供奉军的脉搏，道：
“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找辆马车---送回---送回军营---”
“你真要把他们送回去？”
“不然怎么办呢---得罪供奉军，死路一条啊---还不如负荆请罪呢---”诸葛明转而将苏小小的簪子赠给运送粪水的车夫，道，“这个簪子，够买你的车吗？”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教你---对着日光看---看出来了吗？”
“没---”
“那---你拿去那边的当铺询价吧---”
“好嘞---”
车夫拿着簪子跑去当铺，回来却发现诸葛明和车都不见了，供奉军也不见了，心中大喜，这下赚翻了！
这只簪子，值几十两呢！
——
粪车实在是太臭了，苏小小用丝绢捂着鼻子，道：
“你还真打算送他们回军营，自投罗网啊？”
“放心好了---那可是我特制的迷香---醒来后，他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会记得方才那事？”
“什么样的迷香，这么厉害？”
“失魂香---”马车拐入巷角，诸葛明勒紧缰绳停了下来，从衣服上撕下一拇指宽的布条，递给苏小小，道，“把头发绑起来，下车吧。你先回客栈，等我消息。另外，里边还有半盒失魂香，你拿去防身---用的时候记得屏住呼吸---”
“难不成，你想独闯军营？”
“放心，我又不傻。快走吧---”
“真的没问题吗？”苏小小握紧锦盒，道，“方才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是都看见了，他们巴不得供奉军全死光，哪会多事跑去告发我呀---放心吧，我能应付---对了，记得转告赵大人---要是我今晚回不来---他明早就可以探访军营了---”
“为什么？”
“因为---我会替他铺好路的---”
说完，诸葛明高挥马鞭，飞速驶出苏小小的视线。苏小小原地恍惚了许久，才转身往客栈方向走。
“失魂香吗？若真能忘了一切---或许---”
不，忘了又如何，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不会再改变。苏小小暗暗深吸了口气，心想这一路都走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
到了半夜，诸葛明也没有回来。
苏小小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隔壁屋在交谈，但听不清楚具体在说些什么，只能猜测可能是赵承郎夫妻俩在商量什么大事。
没多久，她听见开门声，忙披上衣服走出去，道：
“是要去救人吗？我也去---”
“额---不是---”尹小葱神情有些尴尬，道，“去茅房---”
“哦---”
苏小小失落地合上门，心越跳越快，干脆换上男装，以炭黑抹面，决定去供奉军营外，看看情况。
结果这一去不得了，正好撞见了一桩大阴谋。
——
“快---快---把干柴都铺好---动作麻利下---”黑衣蒙面男人压低声音说。
大概有上百人的样子，他们又铺干柴又撒油，这是要纵火啊。奇了怪了，这么大的动静，为何没有供奉军出来制止？苏小小换了个位置观察，才发现看门的供奉军晕了过去，躺在柴堆里，准备用来当柴烧呢。
“准备---点火---”
“不---”苏小小顾不得其它，忙跑出去喊道，“不能放火---里边---唔---”
一黑衣人忽然窜出来，捂住她的口，将她拽到角落里，道：
“哦---是你啊---你是朱明的妻子---”
“你---你是---店小二？”
苏小小认出了他眼睛上边的红印，之前只匆匆瞥了一眼，还以为是被供奉军所伤，近了才知道原来是胎记。
“记性不错嘛---大晚上的，你来这里作甚？不会是迫不及待地，想卖身给供奉军吧？”
“拿开你的脏手！”苏小小见火更旺了，又急又怒，“你们为什么要纵火？”
“为什么？他们该死---”
“那也不是由你们决定的---”
“那由谁？皇帝都不处置他们，你还指望会有官员为民请命吗？我告诉你，我们不仅要杀供奉军，我们还要杀奸臣---杀皇帝---还天下以太平---”
“好大的口气！松手---诸葛明还在里边---”
“谁---”
“我相公---”
“供奉军将，那个姓周的，是人贩子头目---我们是官府的人---来此调查幕后主使---”苏小小急得直跺脚。
“官府的人？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店小二拿起匕首，正要刺下去，却被白色粉末洒了一脸。苏小小乘没人注意，赶紧跑到街上，边跑边喊：
“着火了---着火了---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