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贩人 05
“不知苏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庙中？”赵承郎问。
“求神拜佛啊---”苏小小说，“我也想生个大胖小子，来个奉子成婚。老鸨说得对，我也老大不小了，是得好好考虑考虑我的终身大事了---”
“有他在，苏姑娘就不觉得扫兴么？”赵承郎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金凤凰，问。
“是挺扫兴的，可我劝不动他，又打不过他，还能怎么办？”苏小小说。
至此尹小葱听不下去了，道：
“苏小小，说实话有那么难吗？”
“我---”苏小小噎了片刻，随后拂袖冷哼道，“我把那家伙引到钱庄---想把他卖给庄主还赌债---庄主不肯收---于是我只好求神拜佛，希望神灵保佑我，逆风翻盘---很是不巧，正好碰上他们几个，贼头贼脑---”
“你的意思是，你是发现他们几个很可疑，才故意跟他们搭讪的？”
“是---”
“你怎么看出来的？”
“夫人冰雪聪明，若是在场，也一样能瞧出端倪。”苏小小说，“那孩子虽然一声不吭，但我知道，他很害怕，他很想大声求救---”
“多大年纪？”
会是张驼背的小儿子吗？
“四岁的样子---”
“四岁---看来不是他---”尹小葱自言自语了几句，又问道，“那孩子呢？是逃走了，还是被人贩子的同伙拐走了？”
“被李大人救走了---”
“李郎？”
“正是。”苏小小说，“金凤凰拖住了人贩子---给李大人争取了点时间---”
“他们往哪里去了？”尹小葱又问。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走后门---”
赵承郎当即派人去后门查探，尹小葱又问了苏小小几个问题，见她还算配合，便允她先行离去。
人贩子倒是嘴硬，死活不肯吐露一字。赵承郎将他们带回县衙，交给宋良臣审问。宋良臣把衙门里的刑具全部搬出来一一摆好，也不多嘴，默默地准备着，默默地尝试着，随后不久，这种无声的压力和剧痛慢慢地打开了人贩子的心扉。
“我说---我说---别夹了---我说---那两个孩子---被我们老大---贡献给了供奉军---军头说小丫头模样水灵，很讨喜---我们老大起初不肯---想着还能卖个好价钱---”
宋良臣又派人去城门口，找守城门的官兵确认，确有一队供奉军于今早出城，还不让官兵查马车。因为对方是供奉军，官兵不敢招惹，也不敢询问，毕竟供奉军有皇帝庇佑，谁敢招惹啊。
“大人，张驼背那边---该怎么说啊---”
宋良臣也很苦恼，供奉军可比人贩子可怕多了。
“如实相告。”赵承郎道，“我不在的时候，衙门的事，你代为处理吧。”
“这---大人不会是想跟供奉军抢人吧？这可使不得---”宋良臣劝道，“供奉军深得陛下信赖，要是他们颠倒是非，在陛下面前抹黑大人---那---”
“放心，我有万全之策---”
话音未落，就听见砰地一声，门被粗鲁的外力推开。
尹小葱径直走进去，道：
“宋良臣，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可我心里还是很不畅快！供奉军怎么了，身为一县父母官，就该为民喊冤，为民除害，不计前程，不计后果---”
宋良臣惭愧，不敢回应。
“好样的，赵承郎---”尹小葱在赵承郎跟前站定，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闯。要是真的没了活路，黄泉碧落，再续前缘---”
“夫人---”
赵承郎在犹豫，要不要坚持让她留下来。可转念一想，她聪明过人，点子多，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最重要的是，李郎就在府上，他有些不放心！
就这样，尹小葱女扮男装，与赵承郎一同乘坐马车向北去。赵承郎还特意把金凤凰从牢里带出来，打算好好利用他这一身的好本事。
两人前脚刚走，李郎便找到宋良臣，说是想把人贩子带回青阳县审问，毕竟这些人贩子是从青阳县套逃过来的。宋良臣也不傻，当然知道把人贩子交给李郎，就等同于把功劳交给了李郎，就谎称赵承郎不在，他不好作主。
“李某不想为难宋大人---只是时间紧迫，还请宋大人行个方便，准许李某当面审问人贩子---尽快抓住在逃余党，还百姓以太平---”
“这个李大人就不用操心了---我家大人临走前交代过，我等定不遗余力，全力追查余党，尽快破案---”
“不是---宋大人---”
“李大人长途跋涉，想必也累了。”宋良臣说，“要不，先回客栈歇息吧---”
至此，李郎有些愤慨，直言道：
“宋大人想必是误会了，李某为的不是功勋---而是---”
“为百姓着想嘛---我懂---我懂---宋某没别的意思，该怎么做，赵大人都交代过了---李大人就安安心心地回客栈歇息吧---来人呐---送李大人回客栈---”
“宋大人----宋大人---你不能这样---宋大人---”
不过，宋良臣怎么也没想到，李郎身边还有个俗世里摸爬打滚出来的诸葛明。诸葛明得知宋良臣为了抢功勋，霸占着嫌犯不让审，便怂恿守在县衙门口的张驼背哭天抢地，假装去规劝，同时高声含沙射影，讽刺宋良臣。
“诶---可怜呐---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骨肉分离更令人痛心地呢？可惜啊，这些没良心的---脑子里只有功名---只有自己的前程---做百姓，苦啊---做官的---狠呐---”
没多久，县衙门口围了不少人，也跟着诸葛明指指点点。
这下宋良臣怕了，李忠也觉得他做得不对，道：
“此事要是闹大了，只怕大人会不高兴吧---”
“好吧，那就听你的，一起查---”
宋良臣让步以后，李郎第一时间去了监狱，审问人贩子。
“我问你，前不久青阳县失踪的那三个孩子，被你们卖去了何处？”
“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是别的人出手的---”
“还敢狡辩！”
李郎冲诸葛明使了个眼色，诸葛明立马掏出丹药，强行塞进其中一个人贩子嘴里。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好痛---好痛啊---痛死我了---”吃了丹药的人贩子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神情痛苦极了。
“这是没心没肺丹---”诸葛明道，“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只吞噬心肺的丹药---一炷香之后，你会吐血不止---半个时辰后，你会吐出一些血肉碎片---一个时辰以后---你会觉得生不如死---一天以后，你会---”
“解药---给我解药---”
“想要解药啊---好啊---说实话，我就给你解药---”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肯说实话，那好，你就慢慢地等死吧。反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说完，诸葛明转身往外走。
李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才跟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人贩子大声咆哮、哭喊，像是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