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和离 03
计划失败后，尹小葱颓靡了好一阵，才挣爬起来再接再厉。她决定说服赵承郎，放她离开。她给赵承郎讲嫦娥奔月的故事，还说自己就是故事里的嫦娥，她不属于人间，她要奔月。
赵承郎思索了半晌，道：
“没有仙丹，无法奔月---”
如果不吃仙丹，嫦娥也就飞不了了。
“这只是个比喻，不是说我真的要去月亮上。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不属于赵府，也不属于你。我待在这里我会疯掉的，你明白吗？”
“为何至今未疯？”他问。
“那是---那是因为我坚强---才能撑到现在---要是换了别人，早疯了！”说完，她觉得不太对，又改口道，“可我的坚强，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别看我每日嘻嘻哈哈，其实我心里比谁都苦。老夫人动不动就打我，婆母动不动就坑我，还有你那两个弟弟，动不动就羞辱我---还有你---动不动就---咳咳咳---反正，我是过不下去了---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
“嗯---”
他点头了。
“你答应了！”她大喜，一把抱住他，么么亲了脸颊两下，道，“我就知道你深明大义，菩萨心肠，有济世救人情怀，不会放任我不管的。笔墨纸砚我都准备好了，赶紧写和离书吧---”
“嗯---”
赵承郎放开她，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一副风韵字帖。
尹小葱盯了半天，没瞧出来是什么字，道：
“你写得这么潦草，谁看得懂啊---你都写了什么，念念---”
“卿卿我心，悠悠我心，造化弄人，今要和离；卿卿我心，悠悠我心，造化弄人，不舍不离；卿卿我心，悠悠我心，造化弄人---”
“停，你这写的啥，拐弯抹角的，要开门见山。来，重新写---我念你写---就写‘我赵桦，字承郎，因与妻苏弄人性格不合，八字不合，哪哪儿都不合’---”
“床尾和---”他打断道。
“此和非彼合，别打断啊！听我重新念啊，‘我赵桦，字承郎，因与妻苏弄人哪哪儿都不合，今愉快决定，夫妻和离，自此再无瓜葛’---愣着作甚，快写啊---”
等他写完，她又仔细数了数字数，发现不对劲，便道：
“你念一遍---”
“我赵桦，字承郎，与妻苏弄人哪哪儿都合，愉快决定夫妻和---”
“其它的呢？被你吃了啊？”
“不会写。”他说。
“好你个赵承郎，胆肥了啊，还敢睁眼说瞎话啊。以为不写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来，给我摁手印。”她直接将他的手指摁墨水里，再往白纸上一戳，“你不写，我找人写---”
——
尹小葱辗转找了府上一个识字的丫鬟，让她写。结果丫鬟一听，吓得直接将笔一扔，跑掉了。尹小葱只得将写了一半的和离书藏起来，去市集上花钱找人写。结果那人随口问了句‘夫人可是苏弄人’，她条件反射地回了句‘我是’，然后人就吓没影了，关键是还拿走了她的和离书。
吃一堑长一智，尹小葱觉得还是得静下心来学学写字，俗话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最好是能模仿赵承郞的字迹，以假乱真，那才好呢。赵承郎闲着无事就往书房跑，她也跟着去，让赵承郎教她读书写字。
“这个字念什么？”她拿着毛笔问。
“离---”他说。
“好嘞---”恭喜她，离目标又更近一步。“你看我这样写，对不对---”
“此处，下笔要刚，行笔要柔，提笔要快---”
他握着她的手，在纸上画来画去，画得尹小葱心慌意乱，下来一写又忘了。他不知是气的还是怎地，一把将她搂入怀，以食指在她背上继续写，道：
“此为‘离’---”
尹小葱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愈发地感慨，上学时禁止早恋是对的，她全程只盯着他的手，哪还记得写了啥。一个人要想优秀，必须得学会独处！
“要不，你先出去，让我---静一静？”她尬笑道。
“嗯---”
他拿了几本书，搬了张小板凳去外边坐着看。
——
“这点小事，岂能难得倒我。”
她闷头苦干，白纸黑字，写完了就往外甩。整整折腾了一上午，终于把所学连成了一封和离书。当看到赵承郎和苏弄人的名字并排时，心中忽然浮现一种别样的情绪。似乎，不是特别开心，微微发堵。她将白纸揉成一团，扔地上，而后转身跑出去。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午饭。“
“嗯。”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未等他回应，她便开始动身了。时间不是很巧，赵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正忙着给赵家老二和老三准备午饭，不待见她。
“少夫人晚些再来吧，厨房没地儿了！”老嬷嬷说。
尹小葱二话不说，寻了锄头砰砰砰开挖。
老嬷嬷不高兴了，特意跑过来质问道：
“少夫人如此大费周章，又想坑谁呢？”
“老眼昏花啊你，谁说这是坑，这是炤！厨房就两个炤台，都被你们给占了，我不挖炤我拿什么烧饭做菜？”
“就算要挖炤，也不至于在门槛边上挖啊。厨房就一道门，路都被你给堵死了！”
“我爱挖哪儿就挖哪儿？你管得着么？”尹小葱扔掉锄头，先往坑里放干草，再叠加细枯枝，一边点火一边冷声继续怼道，“要是觉得自己老当益壮，就从火苗上跳过去。要是没这本事，建议你还是爬窗户吧，这样稳妥些。你要是磕着碰着，我又得背上殴打下人的罪名！”
“你---”
老嬷嬷气得老脸皱纹更深了，可除了爬窗户，确实没辙了。火苗蹿起老高，她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折腾。结果一个不小心，还真就摔草丛里了。
“糟了---两位少爷的午饭---”
很幸运地，全洒地上喂蚂蚁了。
老嬷嬷怀恨而去，尹小葱心情大好，扛起锄头继续埋头苦干。反正麻烦是少不了了，债多不愁，何不一次闹个痛快？不管怎样，老嬷嬷都会去告状；不管怎样，赵夫人都会跑来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