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马蹄的余声中有着新故事的开始
到温泉度假村的时候,霍长安跟秦时与他们已经跷着二郎腿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刷了好半天微博了。
见到陈修染的第一眼,秦时与犯起了职业病,目光跟红外线扫射一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手肘撞了撞一旁的霍长安,小声嘀咕道:“不错啊,能有八分呢。”
江昀:……
站在她身旁的江昀有些头疼。
“你们等很久了吗?对不起啊。”
景初背着包包小跑过来,歉然笑了笑:“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陈修染。”
这话一出来,霍长安跟秦时与相视一眼,彼此打从心里叹了一口气,小姑娘真是年轻不懂事,这算什么介绍?
正确示范应该是:这是我男朋友,陈修染。
不过陈修染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走上前来礼貌伸出手:“你们好,我是陈修染,景初的男朋友。”
这才是标准的满分介绍啊!
对于景初男人的初印象,霍长安跟秦时与对视了一眼,满意地点头。
人到齐后,各自拿出身份证登记领了房卡,这期间,景初不停地给秦时与使眼色,可后者就跟没看见一样,直接忽略她。
等到陈修染拿着一张房卡走过来,景初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我们俩一个房间。”
景初:……
平地一声惊雷,炸得景初半天说不出话,看着另外两对搂搂抱抱往电梯口走去,只觉得扎心了。
“走吧,我们上楼换衣服。”
陈修染自然地接过景初手中的背包走在前面,留下身后那个拿着房卡还在惴惴不安的人。
景初猛地闭上眼睛做深呼吸,这世界上还有比霍长安她们更不靠谱的闺蜜吗?没有吧?居然连提前通知一声都没有,怎么说她跟陈修染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可以同一个房间啊,还真让向芳女士给提前说中了……
“是有什么事情吗?”
半天没等来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对方落下自己一大截,陈修染开口询问。
“啊?没什么。”
抱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想,景初快步跟上来,进了房间,灯一开,穿过玄关,入目是两张整洁的大床,那一刻,她真的是有句话要讲——玩儿呢!
陈修染未曾察觉景初的表情,顾自将行李包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再拿着自己的背包走向浴室。
“我先去换衣服。”
“好。”
门被关上,景初连忙掏出手机,果不其然,秦时与跟霍长安已经在聊天群列队询问了。景初摁回复的指尖异常用力,仿佛要将手机屏幕戳破一样——
“你们这两个人,给我记住了!”
“别啊小初,这不是想为你创造点机会?一方面也算是对我们陈医生的考验了。”
考验?
考个鬼啊,景初扶额。
“没错,你要明白我跟阿与的良苦用心。不说了不说了,抓紧时间去换衣服,红酒池里约。”
景初正编排着一大堆抨击的话,耳边传来脚步声,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陈修染。彼时的他已经脱下了那身西装,换上了泳裤,套着浴袍连带子都没系紧,透过松松垮垮的浴袍,景初隐约能看见那麦色肌肤。
景初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美色惑人!
“去换衣服吧。”
陈修染越过景初,取下衣柜里的衣架,将西装外套跟衬衫一件件整齐挂好,见景初因为拿衣服而散落在一旁的物品,又随手整理了一下。
“咚咚咚。”
秦时与已经换好衣服,走过来敲门。
“陈医生,小初呢?”
“她在换衣服,应该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景初喊了一句:“等等我,好了好了。”
秦时与倚靠在门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了陈修染一眼,笑了笑:“陈大医生,初次见面,还没来得及正式说句话。”
秦时与越过他的肩膀,看着他身后那忙忙碌碌团团转收东西的景初,压低了声音:“你千万不要欺负我们家景初,我可不是好说话的主。”
陈修染黑眸里透着沉静:“好。”
这一声,落入秦时与耳朵里,就当作是承诺了,她放心地朝里屋招手,扬高了声:“小初,我们红酒池碰面,我先下去买点吃的。”
“好,我知道了!”
露天温泉池分很多种,绕过设计的小树林,依次能看见药汤跟清汤,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池子。
景初低着头走在前面,一边注意着脚下的鹅卵石,一边寻找秦时与她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陈修染那有些犹豫的步伐。
因为工作性质,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出来度假,像泡温泉都是选择单独的池子,这种露天且多人在一起的,对他来说是第一次。
池子里的水干不干净,周围都是小树林,会不会有虫子,这些都是他要考虑的问题,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都没听见景初在喊他。
“你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半天。”
景初走回来,拍了拍陈修染,伸手指着对面那个药池,江昀跟盛淮已经下去了。
“你们三个男人一个池子,是药池,我跟时与她们去红酒池,可不可以?你做了一天手术,好好放松,药池应该最适合你了。”
“嗯。”
陈修染抬手摁了摁眉间,缓了缓情绪:“你注意泡温泉的时候别喝酒,再有就是觉得胸口闷,呼吸困难的时候,就探身出来休息一会儿,记得披浴袍,不要着凉了。”
“好。”
景初一脸笑嘻嘻的。
红酒池里,闺蜜们见景初过来,秦时与带头拍着水花,霍长安放下手中的果汁,招着手,一脸神秘兮兮:“快快快,等你八卦快把我给耗死了。说说看,你们相处得怎么样呀?可以啊,这身材跟脸蛋还真是男神级别的,小初儿,你可是第一次没用错形容词。”
“小声点!嘘!”
景初紧张得不行,恨不得扑过去捂住霍长安的嘴,一边还得探头看陈修染进没进池子,有没有听到她们讲话。
见她这么谨慎,秦时与哭笑不得:“你放心吧,两个池子隔了一段距离,他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呼,我觉得自己真的是栽了。”
景初在闺密面前,才是真的毫无保留,她把这些日子反反复复的心情说给她们听:“我真是告诫过我自己的,别陷得太快,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啊。”
明明跟陈修染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也没有做什么撩人的事情,可景初就是被套得牢牢的。
几个小细节情绪变化听下来,秦时与笑得前俯后仰,一口一个“完”了,惹得景初下池子没多久就满脸通红。
“我还说要你在气势上压倒人家呢,我看,你就是太久没有谈恋爱,活脱脱一个小女生。”霍长安喝了口果汁,不慌不忙解释给景初听,“今天第一眼,我就觉得你这陈先生很不简单,那气场,跟江昀都有得一比了。可江昀是谁啊,他是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的男人,你问问阿与,哪能没些手段?”
“喂喂喂,跑题了啊,现在说陈修染呢,你扯到我老江头上干吗?”
“我这不是要教育小初凡事谨慎嘛,她又不像你。”
秦时与:……
“吵吵,吵偏了吧。”景初提高音量,佯装凶巴巴地瞪了闺密两眼,“帮我分析问题呢,你们能不能专心点?”
霍长安收敛笑容,挑眉指了指药池的方向:“今天你把他叫过来,是不是费了你不少功夫?用美色了?”
“你胡说什么呢!”
景初皱眉,猛地一拍,溅了霍长安一脸水:“我就是特别认真跟他提了这件事,恰好他明天休假,这才答应的。倒是你们,真就给我们订了一间房啊。”
景初提起这个就来气,就算好闺密不跟她睡同间房,那起码也得给她和陈修染各开一间房啊,两张单人床是什么意思……
旅游拼床位?
秦时与忍不住哈哈大笑,像看小白痴一样看着景初:“没给你们订一张大床就已经很仗义了。”
“就是就是。”
霍长安不仅没有帮景初说话,还在旁边跟着起哄:“你们不都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吗?怕什么。再说了,这正好可以考验一下陈修染啊,是不是好男人,就看这一晚了!”
景初:……
景初望天叹了一口气,她怎么觉得,这不是针对陈修染的考验,而是针对她的。
十几分钟前,她从浴室里换完衣服出来,正打算去找发带,结果看见自己原本放在外面的化妆品又被整理回袋子里了。
不用说就知道,这肯定是陈修染做的。
“你们听没听说过,学医的都有强迫症,或者洁癖。”
听景初这么说,秦时与跟霍长安倒是空前一致地点头。
“怎么,陈修染也是?”
“有没有洁癖我不清楚,但肯定有强迫症。”
景初回想起先前去医院,见到陈修染办公桌上的摆设可谓是有条不紊,一尘不染,文件跟模型摆放的位置都十分规范。
“你们说,人一旦忙起来,不是没时间收拾吗,怎么他就能把办公桌整理得那么干净,好像没用过一样?”
“打住,打住。”霍长安故意跟景初拉开一点距离,“忙起来就没时间收拾的只有你自己,别把其他人拉下水,是吧阿与?”
“就是。”秦时与往药池方向看了一眼,凑近景初,压低声音提醒她,“你可千万要改改你的臭毛病了,向阿姨宠着你,每天帮你收拾,可陈修染就不一定了。我听说这有强迫症的人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他可不像是会发脾气的人。”
“反正姐们就把话先搁在前头了,一开始的相处肯定还是比较客气,就像你自己说的,你们约会的次数都不超过十个手指头,他也还没识破你的真面目,往后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景初来泡温泉的最大目的就是跟秦时与还有霍长安炫耀陈修染的美色,好让她们以后不再取笑她当电灯泡这件事。
结果她反倒被秦时与她们说得有些忐忑,就好像下一秒钟,她就要被陈修染休掉一样。
“想什么这么入神?”
头顶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是泡完温泉的陈修染,景初再仔细看,发现霍长安跟秦时与不知什么时候走掉了,池子里就剩她一个人。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陈修染蹲下身来:“就在你出神的时候,她们换了个池子。怎么样?还想要继续泡?”
“你呢?”
“我想先上楼洗澡,所以过来问问你。”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景初急急站起身来,紧接着意识到自己穿的是泳衣,随手抓过一旁的毛巾想挡,结果直接把毛巾给浸湿了。
“那什么,你先走,你先走。”
陈修染抿唇,起身先行离开。
等着景初磨磨蹭蹭回到房间的时候,陈修染已经抽完烟,从阳台走进来,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烟气。
“你,介不介意?”
陈修染眸色一深,举了举手中的打火机。
“哦,没事,我爸也抽烟,我从小就闻习惯了。”
只是,医生的自律性不是很强吗?戒烟戒酒?
难不成是自己电视剧看多了,把人想得都太完美了?就在景初极致发挥着想象力的时候,陈修染注意到她打湿的睡袍。
“你先去洗澡吧,不要着凉了。”
景初犹豫地看了陈修染一眼,再慢吞吞看向那个透明玻璃设计的浴室,后者了然点头,拿起手机又去了阳台。
这恐怕就叫作心照不宣吧?
想到这里,景初低头咯咯咯笑了几声,抓紧时间抱着干净的换洗衣服,冲进浴室里。
外面阳台,陈修染正在接电话,陈妈妈打来的。
“怎么样?跟小初相处得还不错吧?”
“您这么晚打来问这个?”
“这不是关心你嘛。”
听筒另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在翻阅纸张,陈修染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提醒了一遍:“您又打算熬夜工作?上次我给您量血压的时候不是嘱咐您,让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工作方面的事一时半会又处理不完。我爸呢?他答应我要监督您,怎么又不管了?”
“你爸跟你景叔叔在楼下喝茶聊天呢,他们今天一块去打高尔夫球,吃了晚饭后才回来。对了,小初回国后在南郊开了个画廊,你听说了吗?”
“嗯。”
关于自己的工作,景初只是说了个大概,并没有很详细。陈修染也没过问太多,想着这毕竟是一个过程,未来慢慢多了解一些便好。
“南郊离小初家距离挺远的。”
陈妈妈似乎话里有话。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你的房子有多一个房间,不如让小初搬过去住?一方面离她上班也近一点,有空的时候你还可以顺她一程;另一方面也可以互相照顾,多了解一下对方。”
深夜,光线昏暗,陈修染拿着手机靠着栏杆,一半脸隐于黑暗中,另一半在月光照射下,线条清晰。
“你觉得我的安排怎么样?”
“妈,这只是你的想法,还是说你已经跟景初爸妈商量过了?”
“这倒没有。”
只是聊天的时候,她问起景初现在工作忙不忙,得知画廊跟家里来回要两个多小时,这才记在了心上。
陈修染还是沉默,没给出具体回应,手指在栏杆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电话另一头的陈妈妈也没有逼他:“我只是给你一点建议,毕竟你工作很忙,约会时间也很少。但你们既然在一起,就需要多多了解对方,有了交流跟相处,对培养感情也是有很大帮助的。但关键还是在于你跟小初,你们年轻人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私下商量一下,嗯?”
“我知道了。”
陈修染有些疲倦地抬手摁了摁眉骨位置,不得不说,从昨晚研究手术方案到现在,他已经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有闭眼休息了,方才在温泉池里,他差点睡过去。
现在听着话筒里妈妈孙晴朗的话,也只能是集中三分之一的精神。
“时间不早了,您快去休息,至于景初的事,等她开口了再说。”
景初走到阳台,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她站在厚重的帘子后面,隔着半掩的玻璃门,看向安静矗立在栏杆旁的陈修染,他的身影没有同夜色融在一起,或是因为那抹月光,反倒令他多了份醒目跟神秘。
电话那头是他的家人吗?是说了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情,然后令他为难了?
都说女人的脑子里装满了十万个猜想,总能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把所有可能的原因统统演绎一遍,然后把自己困住,为难得无法呼吸,到头来却发现,都是自己想多了。
景初也不例外,前一秒她是想过来叫陈修染去洗澡,这下她连推开玻璃门的勇气都没有了。就在她低头踌躇的时候,陈修染转过身来……
距离他结束通话的时间不到五分钟,景初此时的表情又特别微妙,陈修染暗想糟糕,也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
“洗了头发,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吹干?”
陈修染走近景初,尽量用很自然的语气开口问道,随后摸了摸她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发现头发都把衣服给打湿了。
“你这样很容易感冒。”
“哦,我是想来叫你一声,可以去洗澡了。”
虽然景初脸上挂着笑容,但陈修染能感受到景初的精神紧绷,特别是她的肩膀,都僵住了。
“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陈修染说话没有拐弯抹角的习惯,他也是怕景初多想:“刚我妈给我打电话,问了我们的情况,顺便说了些事。”
“哦……”
景初忽然就明白了,陈修染怕是跟她一样,不喜欢家里人过问太多,也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所以语气才会那样。
“其实我刚洗完走过来,并没有听到什么,你放心。”景初捋了捋湿答答的头发,“我吹头发去了。”
见她逃也似的背影,陈修染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算了,顺其自然吧。
屋子里响起了吹风机呼呼的声音,景初站在镜子前,一边吹头发,一边想事,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身后就是全透明的浴室。陈修染拿好衣服走过来,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就在她思考告一段落的时候,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吓得她差点摔了手里头的吹风机。该死的!她怎么忘了自己身后就是浴室!
前一秒钟还扭扭捏捏让陈修染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出去外面待着,现在倒好,催人家赶紧去洗澡,自己反倒没有自觉走开?
那……陈修染过来准备进去洗澡的时候,有没有叫过自己?大约是……
没有?有?
糟了,吹风机声音又很吵,再加上自己刚才在想事情,就算是有,景初也可能没听见。景初下意识地咬住下嘴唇,开始慎重思考陈修染会怎么想。她的余光偷偷扫了浴室玻璃门一眼,他正背对着自己,水流从他头上落下,沿着那清晰的肌肉线条,最后隐于……
“啪!”
景初捂住脸,丢下毛巾跟吹风机,连收拾都没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上去,掀开被子把自己盖住,嘴里念念有词——
“罪过罪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陈修染并不知道外面的动静,背对着洗完澡后,系着浴袍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随手丢在台面上的毛巾跟吹风机,地板上还有不少长发,这让他的第一感觉,很是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靠窗床位上那一动不动的团子,打从心里叹了口气。他开始整理台面,先是抽出面巾纸,俯下身把头发都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再擦一遍地板,而后是台面上毛巾、牙刷、牙膏、化妆品跟吹风机的整理。
景初缩在被子里,半晌都憋着气,小兔子一样的耳朵立起来,屏着呼吸辨认着陈修染都在干什么。
花洒关了,没有水声了,门开了,走出来了。
然后呢?
没有脚步声!反倒是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奇心害死猫,景初真有些后悔自己躲在被窝里,把自己憋岔气了不说,还什么都看不到。
这边,某人每分每秒都过得很煎熬,那边,陈修染整理好一切,洗干净手,抬起头看了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一眼,都已经过了十二点。
熄灯睡觉,上床前,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隔壁那张床:“景初?”试探性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
灯关了?
景初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没有光线透进来,紧接着就听见陈修染翻身的声音,她闭上眼松了一口气,艰难地挪动身体,蜷缩了半天,腿都麻了。
景初轻轻将被子往下扯,露出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空气中安静得只剩下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哦,不,还有她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声。
景初深呼吸,闭上眼,明明已是深夜,过了零点,平日里这个时间点她不是在画室里埋头苦干,就是早已沉沉睡去。
可今天躺在这么柔软的大床上,她非常清醒,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旁边的床上。仅几分贝音量的呼吸声在她耳边清晰得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她的脑海里不是小绵羊,而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的脸庞,不断重复。
“糟糕了,这复杂又矛盾的情绪。”
景初咬着唇,缓缓转过头去看陈修染,可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再怎么努力睁大眼睛,仍旧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又慢慢转回去,盯着天花板,至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当然,她不知道其实陈修染也并没有那么快就睡着,而是在确切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后,才安心睡过去。在此之前,她翻身,换姿势,掀被子,偏头看他等一系列小动作,他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