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树敌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琴悦公主府舒适的床榻上，
床旁边围了一圈女人。
侍候的丫鬟婆子，还有长公主，皇后，吴贵妃都在。
但慕容玫看出来，只有皇后一个人是在真正关心自己的健康。
慕容玫装作想请安。
不出所料，被皇后按了下去。
慕容玫看着皇后关切的眼神，感激地笑了。
慕容玫吃力的直起了身子：“我这是怎么的了？祁师兄还好吗？王一还好吗？游南弋还好吗？”
皇后先笑道：“怎么？明明是老六先救你上来的，你怎么一开口就问这不相干的三个人呢？”
不知怎的，一股怒火陡然升起。
不想干的得三个人？
一个是自己的师兄，一个是自己的护卫，一个是王歆最看好的护卫。
现在皇后居然说这三个人不想干？
皇后似乎看出了慕容玫脸色不太好，这句话越说越轻，最后抱歉地向慕容玫笑笑。
也不知是因为谁。
不过既然不是因为皇后，自己又为何要将怒气撒在皇后身上呢？
看到皇后朝自己笑笑，慕容玫也笑笑。
慕容玫勉强压住怒火，陪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
吴贵妃哼了一声：“要我说啊，游护卫和王护卫倒是不打紧，只要老六，玫儿和祁尚书别伤着就行了。”
这个女人，是真的看不出自己在想什么吗？
慕容玫还放在被子里的手狠狠攥成了拳。
抿了抿嘴唇，慕容玫答道：“贵妃娘娘，他们是为了救我才跳下悬崖去的。”
吴贵妃冷哼一声：“笑话，护卫救主子本是天经地义！就算没有人去救他，你也不会因此遭到非议！”
慕容玫回答的云淡风轻：“是啊，我不会遭到非议，但我会过不了我自己的良心这一关。游南弋对我来说不是护卫，而是朋友。”
慕容玫紧紧的盯着吴贵妃的眼睛，看看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从一开始，慕容玫就怀疑那位刺客是二皇子派出的。
吴贵妃看着慕容玫在盯着自己看，以为慕容玫在威胁自己：“哼，榆木脑袋，你的下场迟早会和你的父亲一样！”
慕容玫双眼通红，狞笑着看着吴贵妃。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的晋国公会是谁呢？吴贵妃，你吗？”
王昭皱眉：“玫儿，这么和你的长辈说话呢？”
皇后不悦：“吴妹妹，你在说什么？”
“皇后娘娘，您来评评理，吴贵妃也配做我长辈？咒我和我父亲一个下场，吴贵妃，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谋反吗？”
吴贵妃气得发抖：“你……你血口喷人！”
慕容玫抬头：“我血口喷人？我说了些什么？”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玫儿，吴贵妃是你的长辈，你一个小辈怎么能对长辈如此不尊敬呢？”
慕容玫哼了一声，吴贵妃也哼了一声，看见王昭来劝，两人也不好这么再争下去。
还是皇后察觉了一丝怪异：“玫儿，你原本不应该呆在翰林院吗？怎么一下子就跑到京郊了？更何况以你的武功，从山谷里可以顺着悬崖爬上来，可是你回来的时候怎么这么狼狈？游护卫也是，王护卫也是，祁尚书也是。也只有老六稍微正常一点，快告诉母亲，你们遭遇了什么？”
慕容玫简单地答道：“我在翰林院遇上了刺客。”
翰林院？可是慕容玫是在京郊被发现的！
还有，慕容玫先前也不是没有遇上过刺客，只是这次为何会如此狼狈？
王昭笑了：“你就别骗母亲了，刺客？有刺客会把你弄成这幅模样？”
慕容玫轻轻叹了一声：“首先，这名刺客的武功并不弱，我今儿进了屋子才觉得不对劲儿，才转身，刺客的匕首就冲我招呼了过来，差点刺中我的后心。”
王昭惊呼：“你没事儿吧？”
慕容玫摇摇头。
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吗？
皇后皱眉：“那么你怎么解释你们是在京郊被发现的呢？”
皇后真不愧是在深宫历练了多年的人。
一针见血。
慕容玫皱着眉头，继续解释道：“皇后娘娘，您先别急，我正打算说呢！其次，这名刺客的应变能力和智谋都相当了得，他在刺杀没有得手后，随即就去了翰林苑位于京郊的禁闭室，准备把我关在那里的两个人杀掉。”
想想依旧后怕。
吴贵妃不屑：“姑娘，要我说啊，你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两个不相干的人死就死了，你去救他们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上，我就问你值不值？”
很好，不相干的人，慕容玫强忍着没有爆发。
慕容玫脸色阴沉：“贵妃娘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就算我不救这两个人，我还是一个死，陛下可能会降罪于我，到时候，我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吴贵妃嗤之以鼻：“这怎么会？”
王昭和皇后想了想，没准儿还真会。
“降罪于你？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降罪于一国公主？陛下可知道你们这么想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这吴贵妃平日里好像也没有这么蠢。
王昭和皇后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怜悯地看着和慕容玫斗嘴的吴贵妃。
估计这位贵妃嘴再毒，也吵不过慕容玫。
毕竟一个慕容玫再有才华，也比不上全大梁的士子；慕容玫再长寿，也比不上大梁江山的长久。
所以永康帝为了稳定紧急情况，收买大梁士子们的心，一方面会派人去查谁派出的刺客，另一方面就直接把慕容玫给杀了。
不过至于是真的杀了还是找一个替死鬼杀了，这可就不好说了。
慕容玫似笑非笑地看着吴贵妃，看得吴贵妃心里直发毛。
慕容玫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疑问：吴贵妃是真傻还是假傻？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是真的草菅人命还是假的草菅人命？
皇后问得急切：“所以刺客是真的去杀你关着的那两个人了？”
慕容玫点点头：“南弋和我一起去，那个禁闭室有八股钢索吊在半空中，等我们赶到时，钢索已经断了七股了。”
皇后想象着那场景，差点没给吓昏过去。
摇摇欲坠的房屋，燃烧着的木板，真不知道慕容玫究竟是哪里来的胆量。
王昭抓住了慕容玫的手：“所以你和游护卫都去救了？”
“是的，我们进屋后，才发现屋内已经着火了，我先劈碎了一堵墙，确保能有充足的空气，然后真气外放，使周围降温，火就熄了，所幸，南弋将那两个人救了出来。”
王昭毫不犹豫地打断：“然后你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深深吸了一口气：“玫儿，你……难道不应该……”
皇后劝道：“没有没有，公主，昭妹妹，你也别急了，老六不是说小公主派护卫守住翰林院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儿，然后带了几名轻功好的宁王府护卫跟上了吗？所以老六当时一直站在悬崖上呢！不会出事的。”
吴贵妃的眼神变得愤恨：“小公主，那请你解释一下祁尚书为什么也出现了？”
祁容的出现？
本姑娘怎么会知道？
慕容玫重重叹了一口气：“贵妃娘娘，您有什么想问的就自己去问祁尚书吧！我乏了，想歇一会儿。”
皇后掖了掖慕容玫的被角，带着王昭离开了。
皇后和王昭走留下了，吴贵妃一人。
慕容玫立刻就不困了。
该走的人走了，不该走的人留了下来。
“贵妃娘娘，您留在这里，可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吴贵妃狠狠抓住了慕容玫的手，狠狠掐着：“我就问你，祁容为什么会在？”
慕容玫假笑了一下：“这就奇了怪了，我怎么会知道？还有啊，贵妃娘娘，这话可千万别传到陛下耳朵里了，到时候陛下以为您和祁尚书不清不楚的，到时候两个人都有掉脑袋的危险啊！还有啊，娘娘，祁尚书来救我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吴贵妃的指甲套狠狠扎进了慕容玫的肉里：“我是认真的，我也请你认真回答我！都多大的姑娘了，说话还没个正经。”
慕容玫收起了笑容：“贵妃娘娘，我就不懂了，像您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多年在后宫是怎么待下去的？”
吴贵妃冷笑，狠狠拔出了指甲套，略带快意地看着慕容玫流血的双手：“后宫是后宫，莫非你的琴悦公主府也是后宫？”
手上扎心的疼，慕容玫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我只能猜测，让你如此焦躁的是一件能让你去舍去生命的东西，多少年来，皇权更迭，朝代更替，都是这个东西在作祟，这个东西导致了兄弟姐妹间的残杀，骨肉的分离，甚至发生过子弑父这种事情……”
吴贵妃尖叫：“慕容玫，我命令你给我闭嘴！”
慕容玫没有理她，接着往下说：“这个东西就是鸦片，你喝它，会上瘾，上瘾后，它会慢慢蚕食你的身体……”
吴贵妃跪在了地上：“我命令你给我闭嘴！”
慕容玫面带怜悯：“瞧瞧你，还没获得权力，却已经为它倾倒，为它癫狂，你可曾想象过哪一天如果你真的得到了它，你会怎么做？”
吴贵妃刚准备开口，慕容玫就俯下身去：“不，你不用说，我来替你说。”
“你会满足自己的一切欲望，杀掉一切反对自己的人，你会清理当今陛下留下来的后宫，你会指使自己的儿子杀掉他的兄弟。是不是？我说的可还正确？”
吴贵妃听着慕容玫越来越低的语调，伏在地上不住的战栗。
慕容玫一挥手，将吴贵妃拎了起来，抵在墙上，胳膊伸得直直的：“回去告诉你家宝贝儿子，功亏一篑，像他的那个猪脑子，杀掉我？做梦！”
“还有你，”慕容玫的手一松，吴贵妃顺着墙滑在了地上：“今天我们所说的任何内容不得外泄一字，否则，我将在你儿子的身上报复。”
吴贵妃挑衅的一扬下巴：“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说？莫非你在我身边安了内应不成？”
慕容玫撕下了吴贵妃的衣袖，嫌弃的擦了擦手：“这也难说。”
吴贵妃在盘算着回去清理自己的手下。
慕容玫在盘算着等吴贵妃杀了自己的一批属下后，如何安插几名复齐盟的人进宫。
吴贵妃站了起来，转身就走，招呼也不打一个。
慕容玫仍面对着墙壁，朝吴贵妃走的方向挥了挥撕下的衣袖：“好走，不送。”
慕容玫感到惋惜，吴贵妃久居深宫，城府定然极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步步策划，只希望能助儿子得到皇位。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的儿子这么傻。
二皇子是吴贵妃的软肋，二皇子出事，吴贵妃再怎么镇定，也会慌乱。
吴贵妃回宫，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在等自己了。
二皇子看见吴贵妃进来，也不行礼，就急急忙忙的问道：“母妃，情况怎么样了？”
吴贵妃坐下：“我平时怎么教育你来着的？戒骄戒躁，你听了没有？”
二皇子委屈道：“母妃，您就告诉我怎么样了。”
吴贵妃重重叹了一口气，嚎啕大哭：“全没了，全没了，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了。”一边说，一边开始砸东西。
吓得宫女内侍们齐齐跪地求饶。
吴贵妃看谁不顺眼，就狠狠踢上去。
二皇子留在原地，木楞楞地问吴贵妃：“什么？刺杀没成功吗？”
吴贵妃狠狠摔了一个青花瓷瓶：“没有！”
二皇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脸埋在双手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刺客是我在全国花了重金才请过来的。”
吴贵妃重重叹了一口气：“刺客是不弱，可是对方太强大了呀！”
二皇子皱眉：“不可能，我算过了，慕容玫一人肯定会败在刺客的计划下，最多再加一个六弟，还有两人的护卫，这说不通啊？”
吴贵妃倚在了榻上：“你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个祁容。”
二皇子重重跪下：“母妃，儿臣该怎么办？”
吴贵妃开始狞笑：“孤注一掷，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