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雀耳(1)
骊珠经历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在玉门和伐木场爆发的对双方来说,都是场血战!
埃尔文和绿营的人从侧翼击溃了鼠夹岭的防线,鼠夹岭人撤回空场地,铁木从地堡出击,两支队伍对空场地形成合围。
而达尔戈的铁甲武士和哈吉带来的灰墟部队里应外合,对空场地形成了反包围。
玉门和绿营的人损失惨重。
埃尔文不见了踪影,他不会放过他的仇敌;铁木的腿扭伤,胸口挂了彩;博罗的左臂添了新的伤口;西蒙斯的脸上豁开一个口子,肘部被花豹咬伤;同样的伤口出现在骊珠的腿上,那些致命的齿痕让铁木愁眉紧锁。
雀耳给伤者敷药,神色晦暗。
马文站着,一言不发地看着伤员们。
“我们败了一仗,是我太心急。”铁木沮丧地说,“埃尔文和绿营的朋友挡住了他们的锋头,要不我们都会死在那儿。那个达尔戈的银脸还没动呢,他身后至少还有两甲*①或者三甲后备队。”
雀耳说:“不是你的错。”
骊珠问:“没有雪落下来吗?”
“你应该担心的是你的伤口。”雀耳慢慢仰起脸,“你在鼠夹岭人那里没吃什么亏,你学会了保护自己。但面对花豹的时候你却大意了。”
骊珠想,不是大意,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和那头豹子战斗。
他说:“鼠夹岭人知道我是个傍巴甲人,松果的徒弟。”
“傍巴甲人,哦。”雀耳点点下巴,依然仰着头,对铁木说:“这孩子不知道雪瀑的机关,但他也能想到这一点。我们确实得准备好,我的朋友。而且,该离开的要趁早,时间不多了。”
骊珠的小腿上敷满了褐红的药膏,疼痛过后他睡了一觉,麻痒钻心把他唤醒时天色已亮。
西蒙斯吊着胳膊,厚厚的绷带被浸成了黑褐色,和骊珠不同,他疼痛难忍,一直咝咝地吸着凉气。他的颧骨绯红,但和感染的红肿不同,比风雪途中的时候还要干燥,红色上像涂了一层灰。他眼里的血丝编织出花纹,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比博罗裸露的伤口还要可怕。
艾瑞克端来面包和水,没说什么,放下后匆匆地离开。
骊珠注意到艾瑞克的裤脚扎了绑腿,连靴筒一并扎了进去。艾瑞克要和我们一起离开,他想。
见他行走如常,铁木眼神里的诧异程度和阿圭弋的大呼小叫不相上下。
盲眼人此时不在大厅。厅里挤得满满当当。艾瑞克也在这儿,他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毡卷,骊珠点点头。
铁木带着他向另一个城头匆匆走去。
黑马在底下,昨晚它表现不佳。
艾瑞诺尔在离它不远的墙根蹲着,仰着头看着他,他冲着前面一指,黑狗朝着那个城楼的楼梯跑过去。
雀耳的袍子里面添了衣裳,让他显得更加臃肿。
马文和昨天的形象一样,站在那里,长剑在丝绦裤带上吊着,让人怀疑他找不到一条合适的剑带。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吓了骊珠一跳,这是另外一个马文.斯皮克。
“艾恩伍德,我只剩下一个问题,谁给他们做向导?”他声音浑厚,铿锵带劲儿。
“博罗。他刚走过那条路。”
“好。”马文昂首阔步走了出去,看也没看骊珠一眼。
艾瑞诺尔路过时,竟让他带动的风挤到了一边。
骊珠没开口,他在等雀耳的话。通天巫,纳浯尔才有通天巫,雀耳可不像,他没有陆寒说过的那种和熊皮一样的斗篷。
“是条狗吗?”雀耳问。
“我的狗,哈迪犬。”
“哈迪斯的狗?它在日环底下它是不是只有一个头?”
骊珠看看铁木,没回答。如果是玩笑话,那并不好笑,艾瑞诺尔昨晚立了功。
雀耳翻着白眼,接着说:“你的声音很好,你恢复的速度不寻常啊,雪峰下的行者雷炯。”
“我不是行者。”
“那不重要。你知道这里的通道是为谁准备的吗”
骊珠无法回答,他本以为雀耳要交代什么,毕竟从雪峰下过来的时候他和双河后人在一起,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半个双河后人,因为老芬奇,因为那块晶石。
“这里的五座地堡年代久远,如果剥开外层石头这张皮,地堡就是一个支架。传说这里曾经有一个更大的家伙,就支在地堡上头,可是见过它的人没留下它的样子,只留下传说,而传说里能够被证实的,不超过三句话。”
雀耳继续说着,铁木神色凝重,骊珠只能静静地听下去。
“第一句是‘玉门是被烈火焚烧后的通道’,第二句是,‘它通往晶霖塔……’,第三句我还不能确信,‘它终究会回来,在这片大陆崩解之前的末日曙光里落下。’这个‘它’是指那个更大的家伙。有人乘风火而来,乘风火而去。传说就像神话,常常让我想起小香巴拉原住民的时轮之神,兴许是真的呢。
“我请你来,不是为了给你的记忆增加一个不可信的故事。这条狗恰好又让我想起更多的往事。我觉得在你离去之前,你应该有个更清醒的认识,认识玉门和伐木场,认识这里的人和他们的使命,也认清自己在干什么。
“你不是无缘无故而来,也不会无声无息地离开。死士已经盯上玉门很久,我们得到了一些帮助,可太晚了。你得带着这里的记忆离开。把一个老人的记忆交出去的时候最好选择一个足够年轻的智慧,他能用更长的时间加固那个记忆,然后把它交给更年轻的人——玉门是小香巴拉通往晶霖塔的通道。除了我,原本只有栖木者珀迟曼知道,马文、铁木和埃尔文是后来才知道的。”
骊珠看了看铁木,老剑手的腰挺得笔直,仿佛正在努力支撑着一个使命,马文.斯皮克刚才也是这样。他觉得今天的状况有些特殊,不是因为强敌环伺,而雀耳说的这些让他也感到一种负担。
他小声插言:“埃尔文是个晶霖塔人。”
“你也知道?你有些经历了,孩子。埃尔文是个晶霖塔人,可那段记忆留给他的只有懊悔,他的岁月在那个懊悔和随之而来的伤痛里消磨,现在他只是一个在雪野流浪的伤心人。”
“是另一个晶霖塔人说的,他在雪峰下。我来的时候。”
“哦。你还知道什么,孩子?”
“有人在找埃尔文。”骊珠没犹豫,“他手里有块晶石,金绿石,是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