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蒂媞（2）
狄小七接着说：“达尔戈雷士是我刚才在树林里听到的一句恶狠狠的话，像是一句诅咒，他还提到了要杀一个女人，或者女孩儿。‘别有居心的人’，您指的就是他？”
如果是的话，她要马上冲出去找托米。
“你听到了诅咒？”
“像是在耳语，可我看不到是谁在说话。”
蒂媂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目光温柔地注视狄小七好长时间，眼睛渐渐发出奇异的光彩。
她没回答狄小七的问题，慢慢地打开那个锡盒，注目那块蝾螈石。
“我在雪峰下的时候以为我们等不到现在了。感谢无关的神明，能让我在最后看到你的生机，而你醒来的时候却见不到我了。我为此抱歉。”
她闭上眼睛，肩膀下沉，似乎要睡着了，然后她笑着把眼皮撑开，把锡盒盖好了递过来。
“来，孩子，小萨和我一起度过了半个流浪的Zera纪，除了我的孩子，它是我在这里最珍爱的，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它也应该得到一条更长远的旅途。”
狄小七没有伸手，这太突兀了，平白无故？
“不要拒绝一个遨游族智者递过来的礼物，因为她从不轻易赠予，尤其是她珍爱的。可当她赠予，她最希望赠予的一定是她最珍爱的，哪怕是生命。”
“我们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我很难接受。”
蒂媂笑而不语，就好像她用笑容说出了答案。
狄小七不知道怎么拒绝，托米的处境更揪着她想立即站起来离开。
蒂媞柔声说：“我确实是你遇到的第一个遨游族人，你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Zera新生儿……我的灵感回来了，它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真奇怪……只可惜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在河畔奔跑的那一刻，这双眼睛就在我的怀里，就是这个样子……飘荡在云渊的啼哭声，啊，她模仿得比我都要好，那是她从我这里学到的本事……那是一曲骊歌，它被深埋在我的记忆里……你会找到它，你会找到那儿……你很快就会了解我，别害怕那些过去，你会得到更多美好的记忆……”
狄小七不敢打断那断断续续的呓语。
蒂媂眼里的光飘忽在另一个时间里，当她回过神来，鼓励地说：“你如果觉得受之有愧，就当是我托你照顾它，那样你会觉得却之不恭。”
狄小七只好不情愿地收下那个锡盒，长方型盒子的表面是镂空的纤细的藤纹，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胸甲内的口袋。
蒂媂说：“原谅我不能陪你多聊聊了，我想告诉你的，你都会听到、看到。我也不能陪你去找你的朋友，我不打算走出这儿了。你顺着原路返回就能遇到你的朋友。别告诉别人小萨的事，任何人都不能，那是你我之间天大的秘密。”
她的微笑有些落寞，但眼底的光彩更加奇异，她说：“你去吧，门外的那个青年已经等急了，从脚步声可以听出来他可以信赖。”
狄小七满怀狐疑地站起来。
来到Zera之后，她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谜题却也越来越多。
那根拐杖激动地颤抖着，蛇眼睁得大大的，撞击得帐篷像心脏鼓动胸膛一样嘭嘭直响，波纹在整个帐篷蔓延。
“它怎么了？”狄小七惊奇地问。
“不用管它。它以为它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一直在试图与命运抗争。那是一个它无法企及的目标。”
蛇杖的抗争值得尊敬，蒂媞这里的东西有灵性。
狄小七决定等找到了托米以后再回来和蒂媞好好聊聊，把短剑送给蒂媂。这次出来她连挎包都没有带，身上只有短剑能称得上是心爱之物，可一会儿可能还要用上它。
蒂媞突然问了一句：“行者们都在孤松，你待在五月堡是因为柏迟曼长老？”
“是，我还不够资格做一个行者。而且，我还得学点儿本领。”
“什么本领这么重要？”
“解读记忆的能力，我要寻找四岁以前的记忆。”
“你无须寻找，你只是需要一个场景来唤醒它们，它们在你的脑海里沉睡。”
“我怀疑我可能找不到那样的场景，这是在Zera，而我……”
“你会找到的，一块专属于你的晶石，你会从它那里获取时间的魔力。不过，你能听到那种声音，就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你对遨游族的怀疑提醒了我，如果别有居心的人把目标转向一个孩子，在这儿的唯一目标就是你，不是你的朋友。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做。而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能听见那种声音。”
“为什么？”
“没人告诉过你吗？”蒂媂若有所思，“别在无人区里独行。去孤松塔楼去找联盟，和行者们待在一起。小香巴拉如果一共一百个城镇，我到过至少八十个，对你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灰松堡。”
“我想有机会的话我会去那儿看看。”狄小七准备离开，“我找到朋友之后还会回来看您，尊敬的蒂媂女士。”
蒂媂向她温婉地一笑，“好啊，我一定倒履相迎。哦，这个又是不属于我的词。”
狄小七路过那盏风灯的时候，火苗嘭地爆燃，吓了她一跳，她看着它萎靡地熄灭了。
蒂媂的声音在身后说：“如果你不想干等着，可以去跳蚤市场碰碰运气，兴许能结识一个熟悉翔宇者的朋友。知道吗？鸟儿们的空间‘地图’包括视觉和嗅觉反馈、大脑的电磁感应器能敏锐地捕捉地球磁场和局部电磁环境的反馈。它们还有一张时间‘地图’，那是它们的维度经验。”
蒂媞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要对她讲，狄小七不得不停下来，回头听她继续讲完，蒂媞却朝她挥挥手，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朝她微笑着说：
“我在小香巴拉旅行的岁月里经常会遇到提问题的女孩儿，她们问的问题都和未来的幸福有关。而你和她们不同。相信你的心灵，信任你的朋友。我知道你能战胜困难，你有特殊的禀赋。而且，你得到了我的灵感和祝福，小七。”
“谢谢您，蒂媂女士，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