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花的秘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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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佑水花灯节

当天夜里,林冉独自去了妹妹屋里,看她正在研究双面绣便打趣问了她最近除了此事,可有烦心或欣喜之事。

林冉和林礼年岁相差不大,关系甚好,无话不谈。听到姐姐如此问,林礼也不遮掩,把刘三公子追求自己的事同姐姐说了一遍。

还详细讲述了三公子是如何派人跟踪她,探听她的消息,给她传信的经过,林冉一言不发听得甚是认真。

看着妹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心想这傻丫头八成是对那家伙有些好感了,殊不知这人模人样的背后全是阴谋诡计。

转念一想也不能怪妹妹,长期以来她都甚少出门,少有接触外人,更是和男子素不往来。眼里眼外就是哥哥和父亲,自然不知道江湖的凶险。

此时若是直接劈头盖面警告她一番,她一定反感,指不定还以为我是嫉妒她。此事只能徐徐图之,让刘兴文的狐狸尾巴露出来才行。

听完了妹妹的陈述,林冉只是告诉她一定矜持,莫要过早下结论。这点林礼很是赞同,她也认为不可过早托付于人,终身大事是好事多磨。

花灯节是桃平县少男少女一年中重要的节日,美其名叫花灯节,其实是人们通过聚集到佑水边放花灯以对自己的姻缘许愿。

如果有拿到花灯又对眼的人,那就是成了。因此每年此时县里的佑水河边都会聚满了人,当然也有人是纯粹祈福,为了亲人、为了朋友、为了家庭,这些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顺便也让河里增色不少。

可花灯的选择上就有所区别,如果不是求姻缘的花灯只能选黄色。

人们一看到黄色的花灯就知道那是祈福的灯,自然就不会去拿。花灯可以买,也可以自己扎,有心思的少男少女通常都会提前一个月准备花灯,总想捣腾出些新花样,让人远远地就能瞅见自己的与众不同。

林家三兄妹每年都会去凑热闹,太小的时候由父亲带着,大些了就由哥哥领着。

每次看到那绚丽多彩的花灯,林礼都会新奇地不得了,总唠叨着让哥哥也给她扎一个。

林循总是连连答应却迟迟不动,林礼跑去气冲冲地询问时,他一副正经地说:“我的好妹妹,那可是传递情爱的东西,难不成你小小年纪就想离了这家?”

林礼一听吓得连忙摇头,他就会接着说:“对吗,我想你也舍不得我和你姐,还有爹娘。还是等你到了可以许人的年纪,哥哥再扎给你吧!”

这一转眼,两个羊角辫的丫头都已长成姑娘。虽还未行成人礼,可前凸后翘的身材,含笑传情的眉眼已然塑成,整个桃平镇无人不对林家小姐的美赞赏有加。

可今年林礼竟主动提出要和一些邻家的小姐妹前往,有些小秘密要咬耳朵,拒绝哥哥和姐姐相伴。

林冉自然是知道原因,林循却一脸惊讶。看到林冉一句话未接便猜到其中定有蹊跷,待林礼离开后,单独质问林冉。

林冉只丢下一句:“连你都看出有情况了,那肯定是有情况。那天你同我一起呗,看个热闹,顺便也当个证人。”

然后无论林循怎么问也闭口不谈了,这就是林冉,心思缜密话却不多。拥有和同龄女子一般的单纯美好,却又有年长者的心智。

今年的花灯节和往年一般热闹非常,才是酉时,前往佑水的街道两旁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有可爱的动物图案、艳丽的名花异草、经典的历史故事。

每个铺子前都挂上至少三盏灯,一路过去就犹如行走在白昼。

两百米石板路的尽头就是佑水,桃平县的母亲河。在未进入桃平前激流勇进、波涛汹涌、水流湍急、河面宽广,到了桃平由于人工挖掘的缘故,就只能瘦身到十来米,缓缓地流淌着。

这条河道还是林书进才上任当地县令时组织修建的,为的是老百姓取水方便,同时也考虑到美观性。就如每年的花灯节,人们都需要一湾碧水去寄托相思,此时的潺潺细流就再适合不过了。

因为桃花坪这附近的水流最柔缓,且周围地势开阔平坦,容得下的人多,特此还建了座石桥。

星星火火的花灯顺着佑水流淌过桥下时,纷繁的灯火刹那照亮了半个桥,宛如梦里水乡,美不胜收。

此刻,林礼就站在桥的最高处左顾右盼。

“冉妹,那不是二妹吗?她不是和邻家小姐妹一起吗?怎么,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啊?”林循隔着二十多米挤在人群里就望见身着粉色长裙的林礼了,赶紧指给林冉看。

“当然不能和小姐妹一起拉,等着看好戏吧!”林冉卖关子地拉着哥哥的衣角选了不打眼的一家茶铺坐下,点了一壶碧螺春。

这茶刚上来,林冉才提起茶壶给林循斟了一杯,林循就立刻站了起来:“冉妹,你看!”

林礼正面带微笑地和一个背对着林冉二人的男子交谈,林冉一眼就看出了是王蛮子。

她立马转向佑水的四周,不起眼的一些角落快速地扫描,在阁道边一家灯光昏暗的茶铺里坐着的正是刘兴文。

头戴青粉髻帽,发髻藏于其中,后背垂下两条长带,白色外服之上再加一件碧螺丝衫,好一副儒雅文士的模样。右手端着茶碗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桥上的一切。

看来,这家伙也是怕被人看见的,礼物是送了,可人却没到。小妹这下得犯上相思病了呀!

“好啦,哥,我们回去吧!看看小妹的礼物去。”

“什么?这就走了?什么礼物?你说什么礼物啊?你是说那个人给小妹送了礼物?那,那岂不是要,小妹,小妹岂不是有危险?唉唉唉,你怎么就走了啊?你等等我啊!”

林冉头都不回地就挤入了人流中,她素来对花灯节兴趣不大,也从未想过自己以后会遇到怎样一个人。

在她看来,两个人能聊的来,能有共同想做的事很重要。至于那个人是谁,会什么时候出现,她却一点不担心,也不想提前知晓。

生命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每天都会有变化,林冉期待着这样的变化。

回到家里,林冉等了好一阵,看到林礼兴奋不已又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跑回来了,便跟在后面溜进了她的房里。

看到果然是一副正面为鸳鸯戏水,背面是隐了林礼和刘兴文两个人名字的打油诗。连刘兴文自己的章都印好后绣了上去,这家伙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还真够浮夸的。

林礼很是高兴,对于刘兴文猜到自己喜爱双面绣的心思感到不可思议,揣测他一定花了很多心思,一说到这些两个小脸颊又红晕了起来。

“小妹,我问你。这下刘兴文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了。你是什么态度啊?”

“我能有什么态度啊?我还尚未成年,嫁娶之事,哎呀!姐姐,你怎么说到这些去了?别人刘公子只是送样东西讨我开心罢了!”毕竟是小姑娘,一谈到情爱之事就脸红到耳根了。

看到刘兴文送的铁证如山的礼物林冉就放心了,可小妹这般的娇嗔可如何是好啊!当谎言破败的那天,她也难免受到伤害吧!

也不用两日了,小妹,你就尚且陶醉在这甜蜜的幸福中吧!

次日王蛮子再来送信时,林冉老远看见就准备关门,王蛮子见状赶紧一步当两步跑上去。

“仙姑,这是何意啊?”

“还来作甚?”

“自然是来送信啊!”王蛮子那日醉了酒,只记得前半段林冉的絮絮叨叨,后面自己说了什么完全没印象。

“昨日你去佑水了吧?”

王蛮子听林冉这番质问立马就清白了,定是“美娇娘”也在现场,被她给看了去。

“东西别人可收下了?是否中意?”林冉接着问道。

王蛮子一下哑口无言,紧紧地拽着手中的信。

“你家公子好是伶俐,这边礼物都送上了,还在这里给‘美娇娘’送信,这是几个意思?当我们是眼瞎的吗?”

王蛮子心想东西我可是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即便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要抵死不认,她就不能把我怎么的。

“哎呀,仙姑,你可误会了。东西呢确实是奉我家公子的命送给你家礼小姐的。可是那不过是让她转交的,其实啊那是送给林老爷的东西。知道老爷不收分毫,可我们也想尽尽心,就捡了些好吃的果子、饼饵什么的送。昨儿刚好碰见了礼小姐,就让她转交了。”

好你个王蛮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看来只能出绝招了。

“哎呀,你好糊涂啊!东西既然是给老爷的,怎么能让礼小姐送呢?你这是害了礼小姐啊!”

“此话怎讲?”

“你啊,别看我们家夫人和和气气,其实内里可不待见礼小姐的。想来也正常,毕竟是外面的孩子,能留在家里同等养活就不错了,哪里还容得下她比自己的女儿好?”

“什么?你是说礼小姐不是林夫人的女儿?”

“你啊,千万别往外说,这些都是林府的家务事,刘老爷忌讳的很,你说出去我可要被赶出的。只是吧,我打心底里可怜礼小姐,若是夫人知道她想献殷情,定然是一顿打。你这不是害她,是什么?”

林冉的这番话可是在家里练了十天半个月的,要把假的事说的像真的一样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自己都信了,那么除了反复练习别无他法。目前来看,这效果还真不错,表演地声情并茂,以假乱真。

王蛮子话都没接,拽着信,扭头就走。对他来说这个消息太致命了,他得马上告诉公子才行。

刘兴文得知了此事,吓得连茶碗都摔碎了。

忙活了大半天,原来林礼不是林书进的嫡女,还如此不受林夫人待见,那娶她来有何用?

但从情感上说,刘兴文还真对林礼有些意思,如果一切照旧他倒是愿意和她携手。可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真是要了他的命。

“你确定仙姑和‘美娇娘’并不知晓我追求礼姑娘的事?”

“仙姑没说,就说了昨日看到我送礼物给礼姑娘。我当时灵机一动就说是给林老爷的糕点,遇到了礼姑娘让带去的。”

“算你没白长脑子。”

“可公子,这下如何是好啊?礼姑娘如果不是嫡出,那,那你娶了她怕是也达不到光耀刘氏门楣的效果啊!”

“废话!我当然知道嫡出和庶出的区别。如若不然,我还用得着如此费心地算计林家的闺女以给我自己正身吗?”

“那,那这下怎么办?礼小姐那边眼看是要成功了,而且昨日我送礼物过去的时候她还让我转告公子‘如此用心,小女不忘’。”

“行啦行啦,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赶紧给我拿笔墨来,我写封信约‘美娇娘’明日一聚。”

“公子,你这是要弃了礼小姐的打算?”

“不然呢?我筹谋了如此之久,难道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趁着现在‘美娇娘’还不知此事,趁热打铁把她拿下,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就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

林冉本只想从刘家拨点银子救济下灾民,末了让爹爹给他们表彰表彰,也算是个精神鼓励。

可没想到刘兴文这个家伙竟然中途转向林礼。朝三暮四,重利好色,真是有辱斯文。

既然如此,那就玩一票大的,非得让刘兴文长点教训。她对刘兴文转向“美娇娘”的举动很有把握,他这个人求利为先,同等情况下自然也要考虑别的因素,比如美色、权力等。

那么如果一旦误信林礼非嫡出,他一定会果断放弃林礼,重新转向“美娇娘”,如此一来,狐狸尾巴也就藏不住几日了。

正当桂喜一个劲儿询问林冉刘三公子的情况,埋怨她一直都不安排他们相见。

王蛮子在门口吆喝了一声,示意林冉过来,林冉扭头看了看,对桂喜说:“得了,你的如意郎君马上要和你相会了。你赶紧去屋里收拾收拾,打扮好看些。”然后一脸不情愿地走到门口去接见王蛮子。

“仙姑大人,我的姑奶奶。今儿谁惹你不高兴了?告诉我,我立马收拾他。”

王蛮子如此谄媚的劲儿也是那么多年在朗元学来的,这一点他倒是和刘兴文如出一辙,只要有所图谋就变得越发乖张。

“哪能啊,怎么敢劳烦三少爷的人。说吧,什么事?我还忙着陪小姐去街上买水粉呢!”林冉一副满不在意的口气。

只见王蛮子恭恭敬敬双手捧上一卷小纸,讨好地说:“劳烦仙姑转交给小姐,就说我们家公子是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想要约小姐一叙,以解相思之苦。”

“哦?你们家少爷可是香饽饽,还能想起我们家小姐,也真难为他了。”

“仙姑这是哪里的话。我家公子最近杂事缠身一直未有机会与小姐相见。可小姐娇容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这才刚忙完就让小的送信来了。”

“那也实在是难为公子了。可我们家小姐最近心情可不大好,觉得有些人或许是三心二意的主儿,自然不快。会不会如期赴约可难说的很啊!我只当把这小玩意给你送到便是。”林冉添油加醋地酸了一番。

“仙姑,姑奶奶啊,小人知道小姐和你最是要好。请务必到小姐那里美言一番啊!这事成不成可全靠你了啊!”王蛮子学着刘兴文的样子朝着林冉拜了拜。

“好吧,那我就试试看。成不成我可不打包票。如果我们小姐没来,或者迟来了,一定心中还有火气。你们公子要想讨她欢心就一定什么都顺着她说,直接真诚地吐露情感,不要遮遮掩掩,这样女人才能被感动,知道吗?”

“多谢仙姑,感谢仙姑啊!多谢提醒,小的回去一定转告。”

看着王蛮子一副奴才样,卑躬又屈膝,就不免觉得心里慎的慌。

想这主仆二人为达目的,颜面不要、万事可为,所谓的地方一富,还不如说是地方一霸。

想到这里,林冉不禁打了个哆嗦,赶紧合拢了门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