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花的秘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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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经年后重逢

出院后的莫离直接搬到了张菁的小公寓里住,公寓是张菁租的,两室一厅倒也别致。

从此两个姐妹花开始了有滋有味的闺蜜生活。白天各自上班,先下班的莫离会在公寓附近的超市买食材和零食,一边吃一边等着张大厨回来给她肚子里的宝宝做好吃的。

话说张菁还真是中国好姐妹,自从莫离决定了要把孩子生下来,每天乘地铁去上班的路上她就在网上学习各种孕妇餐,参悟美味和营养之间的平衡。

因此每天的晚餐都异常丰盛,花样层出不穷。莫离的食欲好到不行,常常一口气得吃两碗饭。

人能吃,烦恼就少了一半。此时的莫离几乎已将龙翼和莫国成抛之脑后,她再没给龙翼发过一条短信,打过一次电话。面对莫国成时不时的询问,她就随口答了句“出差了,至少三个月。”

在她的计划里,先存一笔钱再加上些贷款在星城买一套自己的房子,房产证上就写孩子的名字。如果张菁要结婚了她也好搬出去,带着孩子也不会像当年薛静带着她一样居无定所。

孩子让莫离忘却了绝大多数不愉快,她每天都会把生活排地满满的,上班、买菜、胎教、写日记、泡脚、散步、聊天,当然她那颗依然会期待龙翼的心被藏地好地不能再好,除了她自己无人看得出。

转眼已近十二月,天色暗的早,星城的街道倒是依旧热闹,川流不息。可冬季晚上的风像是从冰窖里吹过一样,只要和你正面打了招呼,都会使人不禁打哆嗦。

晚饭后站在阳台上灯火辉煌,抿一口热饮,就会想家,脑细胞就能自动链接到最柔软的那个地。

在莫离的记忆深处,能温暖她的依然是那座小城,那一条一条她光着小脚丫踩在热滚滚的石板街上踏过的路,弄子口的那家炸绿豆面的小摊,隔着半条街就能闻到那股米制品在油锅里欢乐过,然后在红红的油辣椒里滚个身的味道。

只要身上还有五毛钱,一定是要给那婆婆的。出东门口向前的坡上古朴黄旧的木门开了一扇半宽,看不到屋内的光景只因为一个大冰柜堵在了门口,冰柜里有什么?答:冰甜酒带汤圆。

炎炎夏日来一碗,整个城似乎都在那一刻降了温。北门木板跳岩下直到红岩井一段是孩子们夏日的水上乐园,遍地都是黑黝黝的汉子们。

大的小的,身穿一条小泳裤,“扑腾”一下一个眯子钻到玉带般的河水里消失地无影无踪。几秒后老远的河中央伸出一个小头或一只小手,伴着一声呼喊“啊类,水好冷哦!”

这时候河边石墩上通常站着三五个插着腰的伙伴,必要“哈哈哈”地幸灾乐祸。

正午的烈阳下碧波甚至折射出刺眼的白光,放眼望去像一片片白花花的银子在招手,孩子们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依然乐此不疲地从岸边、跳岩上纷纷跳入水中,溅起簌簌闪闪的珠光。

耍地累了,才有气无力地晃着双臂爬上岸,径直朝岸上泼些水降降温,整个躺在上面晒太阳,正反晒一晒,头发和身体大部分也干了,再拾起扔得老远的衣裳往背上一撂懒懒地走出北门。

有房子的地方阳光就收敛了些,要是口袋里能摸出几块钱那就是最幸福的事。那意味着你可以自由在泡菜铺里选择补充能量的醋黄瓜、刀巴豆、海带丝、米豆腐、醋萝卜……

任你挑选、大快朵颐、爽口非常。

顷刻间游泳带来的疲乏感荡然无存。每每想到这些,莫离都会嘴角挂着笑,眼里的一切都是虚无,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归在了那条青石板街通往的地方。

“想什么呢?手机响拉!”张菁一个五指印拍过来,打在莫离的背上,这力度还够大的,差点没把莫离手中杯子的水洒了。莫离娇嗔地推了推张菁,便走到餐桌边拿起手机。

“莫离,我们见一面,明天行吗?时间和地点都由你定。”

见莫离整个人在桌边一动不动地愣着,张菁顿了顿,踱着步子绕到莫离身后探出个头盯着手机的屏一看。

“我的个妈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怎么是他?”

对比张菁的大惊小怪,莫离只是长吸了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又全力吐了出去,接着耸了耸肩,挑了挑眉。

“我说,你这是什么反应?不是吧?一孕傻三年啊?你这猪脑子看不出出事了啊?”张菁说着郑重其事地绕到莫离面前夺过手机,举起大大的亮光屏对着莫离的脸。

“是你泄露的?”半响莫离才回了一句。

“什么话,你这说的,我张菁是什么人?我们可是穿一条裤子的人,我能出卖你?”

“万一你是无心的嘴巴大呢?”

“我靠,莫离,你能不能不这么过分?哪里有无心的嘴巴大?嘴巴大都是有心的好吧?”

莫离料定张菁再冲动也不会去干这蠢事,也就懒得和她磨嘴皮子,拿过手机,端起水杯就去房间休息了。

“哎?那你去不去啊?要不要我陪你啊?”

整个晚上,莫离翻过来翻过去,想了又想,也猜不到这个时候他的来意。如果消息没有走漏,他又如何会出现?

越是想找到一个最接近真实的答案越是没有睡意,掏出手机一看已经1点40了,医生一再交代孕妇不能熬夜,对孩子不好,即便自己不想睡孩子也要休息。

想到这,莫离才强迫自己断了念想,先睡上饱饱的一觉,天塌了也是明天的事。

见面的地方定在步行街二楼的甜品店,一是因为这里里里外外人都多,如果气氛尴尬可以混入人群掩盖。二是怀孕后特别爱吃甜点,也正好满足下自己的胃口。

下午2点40不到,莫离就先到了,点了一杯奶茶,趁着人暂时不多选了一个角落靠窗的卡座。

虽然她的内心澎湃而激动,甚至开始小鹿乱撞,心有时都跳到嗓子眼里,可脸上还算是维持住了平日里的冰山模样,不熟悉的人绝看不出她内心的慌乱。

她静静地望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想要通过分散注意力来缓解这种不安,看着看着就真的晃了神,思绪飘地满街都是。

“想什么呢?”

当她猛地被叫醒的一刻,转过脸来,神却还未归位。

眼前的他身穿麻灰色针织开衫,蓬松而光亮的短发,白皙光洁的皮肤,一裂嘴就露出左侧浅浅的酒窝,整齐的一排牙齿,衬着嘴唇的淡红色就有了温度。

事实上,他出现的那一刹那,莫离整颗悬着的心就软了,软塌塌地落在了肚子上,立刻贴近了已在胃里的暖暖奶茶,整个人也因此暖和了起来。进而脸便开始发红,没一会儿自己都能感觉热腾腾的。

“你看起来胖了一些呢!最近天气冷了,是不是开始囤脂肪过冬了?”易丰点了一杯卡布奇诺,莫离曾经最爱的一款。

“是吗?对啊,天气太冷了,得多吃点,要不手脚可凉了。”

莫离望着那杯卡布奇诺不禁想到了高三时易丰一大早翻墙出去给她买咖啡,拿回来的时候被门卫发现了,非要他扔掉才能进学校。

易丰就是不肯,宁愿被处分也要拿进去。最后还是教导处主任路过解了围,而她是在高三毕业后偶然一次被同学戏谑时,才知道那杯卡布奇诺原来如此来之不易。

“以前我老让你多吃点,你从来都不听,就是怕胖。一到冬天手脚都是凉的,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劝你多吃点,呵呵。”

“最后还是没办法,只能给你买了好几个热水袋,天天给你打四壶热水,想着多少能有点用。还是他有办法,看,你都愿意改变了,愿意吃,吃这些甜点。”

易丰说着说着眼睛就垂了下去,声音也小了很多。

“对啊,你总是劝我多吃,可我从来都没听话过。当时想着反正你不会不管我,总能给我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还真就给我买了十个热水袋,整个晚上我就捂着它们,手脚还真不凉了。”莫离不禁流露出一种幸福的神色。

“星城的冬天又湿又冷,你晚上睡前泡泡脚喝杯热牛奶,泡个热水浴,蒸一蒸汗挺好的。像牛羊肉这些多吃点,身体就暖和多了。呵呵,你瞧,我多傻,这些他肯定都为你考虑了,我还像个老婆婆一样在这里跟你交代这交代那的。”

易丰的言辞中无非是想莫离主动提一提龙翼,讲一些龙翼做的或许还不够好的地方,能让他满足下曾经拥有莫离的那些时光,又或者是一些远远超越他的地方,让他甘心把心头的一块肉割了送了。

“你女朋友应该很幸福吧!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包办了,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去逛街、化妆、买衣服、吃好吃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多好啊!”

莫离显然已经开始羡慕她口中的那个女孩,可她曾经就是那样的女孩啊,为什么自己从未因此而骄傲过?未曾因此而珍惜过?可偏偏到了眼下的光景,她却开始嫉妒起曾经的自己。

“是吗?原来你这样想。”

“对啊,我是说真心的。她有一个很棒的男朋友,肯定收获了满满的爱。”

莫离的这句话多少有些醋意,可她的心底忍不住有怀着一个期待,就是听到易丰的否定。毅然决然地捂住她的嘴,那么她就始终是那个最幸福的女孩,不会被复制,更不会被替代。

“都给你了,哪能再有别人?”

易丰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让莫离有些措手不及,即便她内心十分渴望保存自己在易丰心里的位置,可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不由自主地觉着别扭。

她觉得自己很龌蹉,竟然诱导易丰说这样的话,而自己却明明没有这样的资格。慌乱之下捧着奶茶杯猛吸了两口,赶快转了话题。

“这几年还好吗?一直呆在南州还是有去别的地方?”

“南州呆了一年多做本行,不是很顺心,就来星城了。这不是你啊、张菁,还有好些校友啊,同学都在这里打拼,有的还安了家,我也过来凑凑热闹。”

易丰是科大电子计算机系最优秀的毕业生,当年毕业的时候就已经被科大直接留校,免考读研究生,显然他是放弃了。后来听说南州最大的贸易公司邀请他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加入,他也拒绝了。很显然,他在等待,等待莫离的决定。

几年的时间什么都没褪色,他思念莫离的心竟越发强烈,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年的大公无私,讨厌自己的成全。如果当时他死不放手,如今莫离并不一定在别人身边。

想着曾经靠在自己肩头哭泣的女人,以后都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流泪,他就愤恨地抡起拳头打自己的脸。他以为自己离了莫离可以回到当初,脱手后才正视到自己的愚蠢和无能。他就是吊死在这一棵树上了,而且不想解绑。

“是吗?那我们都在同一个城市生活那么久了啊?也没见张菁提起过你呢,你们联系吗?”

“很少,偶尔吧。”

莫离感觉到这是一次不用计时的交谈,于是她又点了一份慕斯巧克力蛋糕。

正当莫离准备敞开肚子享受甜点时,易丰却引出了一个很不愉快的话题。

“你现在没在家里住吧?其实莫叔叔一直都很担心你,高中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们的关系,找过我好几次,一是警告我要守规矩,不能碰不能做的事。如是做了,他就会打断我的腿。”

“二是希望我能照顾好你,各方面的,尤其是多关心你。他欠你的太多,可能一辈子都弥补不了,但是作为父亲,他的想法就是你过地好,有人能护你周全他即便死也能瞑目了。”

“这些都是他的原话。我自己的爸爸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我们沟通也不多,大多都是我妈在中间传话。”

“我妈经常跟我说‘男人表达爱的方式和女人不一样,他们看到你受伤、难过,他们也和妈妈一样彻夜难眠,但是他从不会告诉你,而只是默默地为你东奔西跑’。”

“莫叔叔也一样,他对你的关心和爱不亚于我父亲,更不亚于任何一个父亲,这一点你半点都不要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