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如果说中国文人画传统滥觞于唐宋、发轫于有元一代的话，那么，真正意义上将诗书画印融为一体的成功范例则非吴昌硕莫属。在他全面的艺术天分与人格修养中，以其诗文的郁拔之气、金石翰墨的峥嵘之气，皆以画象而尽发之。在强化诸艺贯通的基础上，拓宽了传统中国画的路径，为中国文人画传统在近现代的中兴吹响了嘹亮的号角。这一点是近代中国绘画史尤其不能含混与忽略的。

谈及吴昌硕的绘画，就不能绕开他的书法。因为文人画传统的精髓便是所谓的“书写性”。这个“写”字是抒发、是寄兴、是表达，这一点的确是吴昌硕绘画迥异于他人之处。尤其是对石鼓《猎碣》的体会与心得，也在他的绘画中得以充分的体现，无论是作品的气象还是具体笔墨的质感，其沾溉于书法的多多，也可以干脆地说，吴昌硕的绘画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书法”。当然，我们也可以说他笔下的书法之“象”也是另外意义上的绘画。这一点尤其体现在他的绘画题跋上。

吴氏是画家中擅长题跋的高手。这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位书家，或许更多的还是与他的气质、秉性有关。比如率真、比如性情，这在他笔挟风雨、落纸云烟般的书写中可以得见。即便是平常的诗文和署题，在他笔下也能恣肆出满纸的奇逸之趣来。他更会根据画面的需要，或长题或多处再题。其篆书生发于《猎碣》自不必说，其行草则更多出于自家心性，应用中的变化、位置经营里的参差，正是吴氏绘画题跋书法风格形成的重要根由。

总而言之，吴氏绘画题跋是其书法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他书法中更见个性与发明的精品所在。高古、朗润、奇逸、飘扬，这些字词的意象未必能够准确地表达其风格，但是我们可以循此接近它。

近日，荣宝斋出版社将荣宝斋旧藏之吴氏绘画题跋单辟成册，并将付梓流布。

琐言碎语，言其万一，并代为序。

范存刚

2017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