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酉阳杂俎》是一部很有趣的书,历代以来蜚声士林,流播甚广。作者唐人段成式。
段成式(803?—863),字柯古,祖籍临淄(今山东淄博东),自称东牟(今山东牟平)人。段成式出身望族。其六世祖段志玄(598—642)是唐朝开国元勋,官至右卫大将军,封褒国公,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陪葬昭陵。其父段文昌(773—835)为中唐名臣,穆宗时曾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文宗时进封邹平郡公,复以使相之尊历镇淮南、荆南、剑南西川。其母则是中唐名相武元衡之女。
唐德宗贞元十五年(799),段文昌自荆州赴蜀,入剑南西川节度使(治所在成都)韦皋幕府。段成式即出生于此后,方南生《段成式年谱》系于贞元十九年(803)。三十三岁之前,段成式随侍父宦,行踪不定:一、宪宗元和元年(806)岁杪,段成式随父出蜀入京,此后至元和十五年(820),一直居住在长安。二、穆宗长庆元年(821),段文昌出镇剑南西川,段成式随父再度赴蜀。三、长庆四年(824),段文昌征拜兵部尚书,段成式再度随父入京。四、文宗大和元年(827),段成式自长安赴浙西观察使(治所在润州,今江苏镇江)李德裕幕府,随后其父段文昌为淮南节度使,段成式随即转赴淮南治所扬州。五、大和四年(830),段文昌自淮南移镇荆南,段成式又随父自扬州转赴荆州。六、大和六年(832)末,段文昌自荆南再镇剑南西川,段成式又随父自荆州赴成都。七、大和九年(835)三月,段文昌卒于成都,本年底,段成式携家赴长安。
段成式至长安后,居住在修行里旧宅。开成二年(837)秋冬,段成式父丧服除,以荫入官为秘书省校书郎,后任职集贤殿修撰。其后至宣宗大中元年(847),段成式出为吉州(今江西吉安)刺史。大中七年(853)自吉州返回长安,两年后又出为处州(今浙江丽水)刺史。大中十三年(859)闲居襄阳。懿宗咸通元年(860),又赴任江州刺史。后返回长安,任职太常少卿。咸通四年(863)六月,卒于官。
可以看出,段成式终其一生,实实为一东西南北之人,尤其是三十三岁之前,往返于长安和成都,奔波于江东和西蜀,其行路岂止万里。又供职秘书省和集贤殿期间,颇获未见之典籍,秘阁图书,披阅殆遍,博闻强记,精研苦学,其读书又岂止万卷。另据记载,段成式青年在蜀期间,喜好驰猎,而艺文该赡。出为州牧期间,颇有善政。闲居襄阳时期,随缘自适,与友人颇多唱和。他足履四方,交游广泛,与温庭筠尤为密切,其子段安节即以庭筠女为妻,段成式现存诗作中约有三分之一为与温庭筠唱和之作。他有很多佛门僧友,如无可上人、广宣上人、宝相上人、鼎上人、文上人、约上人等,三教九流都可与之交往。如此丰富的人生阅历,当然会对他的著述产生重要影响。
今考其所著,《酉阳杂俎》而外,另有《庐陵官下记》二卷,撰于吉州期间,原书已佚;《锦里新闻》三卷,撰于成都,佚;《新纂异要》一卷,佚;《汉上题襟集》十卷,为闲居襄阳时与温庭筠等人倡和之作,佚。《全唐诗》(中华书局增订本)卷五八四编其诗为一卷,收诗五十六首,残句若干;又卷七九二收其联句诗十九首,均见于《酉阳杂俎·寺塔记》。《全唐文》收其文十八篇。陈尚君《全唐文补编》辑其《酉阳杂俎》诸篇之序,另辑杂句若干。
段成式以其博学精敏长于文学而称扬当时。《旧唐书·文苑传》下记载:“(商隐)与太原温庭筠、南郡段成式齐名,时号‘三十六’。”这句话容易被解读为段、温、李三人在当时文坛的地位是平起平坐的。可以就此略作探讨。首先,此三人并称“三十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各自的家族排行俱为十六。其次,据李中华《晚唐“三十六体”辨说》一文的观点,三人并称主要是指他们的骈文创作而言,至少在当时并不涉及对诗歌和其他创作的评价。再者,根据文献记载,段成式在世的时候,他的《酉阳杂俎》一书已开始流行,得到时人的赏识,这也可能使其与温、李并称。而众所周知,宋代及以后文体等级森严,文以载道,诗以言志,其余各体则等而下之,又兼以骈文地位的衰落,“段十六”在其中的位置就非常尴尬了,如清人张嘉谷在《卧雪诗话》中说:“段酉阳与温、李并称‘三十六体’,非惟不及李,亦不及温。”这种情况直到今天也并没有根本性的变化。在中国古代文学史的表述中,相比李商隐的八面威风和温庭筠的一枝独秀,段成式要寂寞得多了。有理由断定这是载道言志的正统文学观所致的遮蔽和偏见,这种遮蔽和偏见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他的《酉阳杂俎》,虽然这本书在历史上的命运并不算寂寞。
《酉阳杂俎》书名是什么意思?《四库全书总目》解释说:“其曰‘酉阳杂俎’者,盖取梁元帝赋‘访酉阳之逸典’语。二酉,藏书之义也。”这里所说的“二酉,藏书之义”是什么意思?南朝宋盛弘之《荆州记》:“小酉山上石穴中有书千卷,相传秦人于此学,因留之。”又元朝郝天挺《唐诗鼓吹注》卷三陆龟蒙《寄淮南郑宾书记》“二酉搜来秘检疏”注引《图经》:“穆天子藏异书于大酉山、小酉山中。”由此可知,“二酉”是指大酉山、小酉山(在今湘西地区);梁元帝所谓的“酉阳逸典”,即藏诸世外的秘籍奇书,而古人多视小说为此类,这就是书名“酉阳”二字的含义。“俎”本是古代祭祀或宴会时盛放牲肉的礼器,这里则是代指不同于正味的奇味。“杂俎”者,天地之间凡百奇味,杂然前陈,以喻本书所记天覆地载,无所不有。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有一段关于书名的论述,极是精彩,谨录于此:
昔者柳子厚始以滋味论俳怪之文,成式命书曰《杂俎》,正承子厚之意。成式首倡“志怪小说”一词,以为五经子史乃大羹折俎,味之正者,而志怪小说乃“炙鸮羞鳖”,野味也。正人君子或对之不肯下箸,成式乃以为自有佳味。味之为何?奇也,异也,幻也,怪也。即李云鹄所称:“无所不有,无所不异,使读者忽而颐解,忽而发冲,忽而目眩神骇,愕眙而不能禁。”《诗品》论诗亦尚滋味,滋味者乃指诗歌之形象性特征,成式以论小说,亦欲达“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之致。故云“游息之暇,足为鼓吹”(《诺皋记序》),“使愁者一展眉头”(《黥》),不主教化而宗娱心,与夫“治身理家”之传统小说观归趣全异。
同时李剑国认为,其书卷帙浩繁,不可能成于一时一地,应是随时记录所见所闻,搜集材料,俟时成编。全书编成时间,李剑国推断为唐宣宗大中八年(854)左右,因其时段成式闲居在京,故有暇编定,再则大中七年(853)以后的事情又不见于续集。
然则《酉阳杂俎》究竟是一本什么性质的书?“志怪”和“小说”这两个词语最早都出自《庄子》,在文学史上,段成式首次把它们组合到一起,形成一个明确的文体学概念。在历代史志书目中,自《新唐书·艺文志》至《四库全书总目》都列入子部小说家类。许逸民《酉阳杂俎校笺》前言则认为,《酉阳杂俎》应脱离小说家类,改入子部杂家类。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十篇“唐之传奇集及杂俎”论列《酉阳杂俎》,可见是为这部书量身定制了一个“杂俎体”。李剑国命其为“志怪传奇杂事集”,想来是“杂俎体”这个概念内涵的进一步明确。各家意见并不一致。此外还有较为随意的说法,比如称《酉阳杂俎》为小说家类的百科全书。
翻检目录即知,全书分为前集二十卷,续集十卷,各卷篇目多少不一,共计四十六篇:忠志、礼异、天咫、玉格、壶史、贝编、境异、喜兆、祸兆、物革、诡习、怪术、艺绝、器奇、乐、酒食、医、黥、雷、梦、事感、盗侠、物异、广知、语资、冥迹、尸穸、诺皋记(上、下)、羽篇、毛篇、鳞介篇、虫篇、木篇、草篇、肉攫部、支诺皋(上、中、下)、贬误、寺塔记(上、下)、《金刚经》鸠异、支动、支植(上、下)。举凡史志、礼仪、法律、外交、婚俗、丧葬、禁忌、传说、文身、杂技、道教、佛教、仙佛人鬼、方术征应、天文、地理、音乐、书法、文学、考证、壁画、建筑、交通、饮食、医药、器物、矿物、动物、植物等等,方内方外,细大不捐,尽皆囊括其中,故而面目极为驳杂,宜乎其有“百科全书”之称。
但这只是一个方面。驳杂面目之下,《酉阳杂俎》有个一以贯之的理念,那就是“志怪”,不怪不奇者,不能入段氏法眼。故其书中所载之史事,非面折廷争从谏如流之类,而是鲜闻的残丛逸事,如本书第1.17条记载的玄宗对局将输,杨贵妃放康国子扰乱棋局,玄宗大悦,这是正史不载的,然而非常好玩。又其所载之逸闻,如第14.26条刘伯玉之妻性妒忌,伯玉常诵《洛神赋》,其妻妒而自沉,化为水神,但有美妇渡水,则风波暴发,如此伯玉之妻堪称古今第一醋神。又如第2.49条“纸月”,第4.30条“飞头獠子”,第5.1条“乞儿足书”,第6.3条“水画”,第6.12条“咸阳宫铜人”,第7.2条“碧筒杯”,第8.4条“白舍人行诗图”,第12.14条“莫才人”,第12.20条“高力士脱靴”,第16.35条“夜行游女”,第17.47条“冷蛇”,第18.12条“异果”,第19.58条“梦草”等等,闻所未闻,举不胜举。综观全书,记民俗风情,必是独特奇异者;植物草木,必是奇花异卉;释道典故,必是“事尤异者”。至于最为精彩的《诺皋记》诸篇,写鬼写妖,神奇怪异,变幻莫测,更高六朝人一筹,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说:“《诺皋》之记,皆以瑰丽警兀之笔述天地之奇,篇幅虽大都不及《玄怪》、《传奇》之长,然巧为幻设,工事藻绘,自非六朝志怪可比。”说部名著《西游记》、《聊斋志异》均受《酉阳杂俎》一书影响,其他白话小说和戏曲取资于此书者,亦不在少数。这些都已有学者指出。
正因为此,历代对此书评价都不低。宋代邓复《酉阳杂俎序》说:“成式出于将相之胄,袭乎珪组之荣,而史氏称其博学强记,且多奇篇秘籍。今考其所论撰,盖有书生终身耳目之所不能及者,信乎其为博矣。”明代胡应麟《增校〈酉阳杂俎〉序》说:“志怪之书,自《神异》、《洞冥》下,无虑数十百家,而独唐段氏《酉阳杂俎》最为迥出。”《四库全书总目》则称其“自唐以来,推为小说之翘楚,莫或废也”。不过需要明确的是,这些评价并不意味着古人就充分认识到了《酉阳杂俎》一书的文学价值。因为说部之作在古代本就被贬为稗官野史,兼以唐诗光焰万丈长,唐文振起八代之衰,唐代的志怪传奇相形之下未免黯淡了些,所以这些看似不低的评价,若是还原到当时情境,也还并不算高。至于今天的文学史对其倨傲不屑,或是一笔带过,这种识见越发连古人都不如了。
而且,上引古人评价还都局限于传统的文学领域,并未清晰认识到《酉阳杂俎》一书的多学科性质。今天看来,这部奇书在其重大的文学价值之外,还有其他非常重要的价值。在语言学者眼中,《酉阳杂俎》是一座宝库。刘传鸿《〈酉阳杂俎〉校证:兼字词考释》前言说:“《杂俎》内容丰富,涉及诸多领域,既有段成式自创,也有引自前代文献者。这样的内容构成及来源特点决定了其语言成分的复杂性及丰富性,文中词汇覆盖面广,体现出不同的时代特色,而且用语不避俚俗,包含很多口语词,因此这部书也具有很大的语言学价值。”据学者统计,《汉语大词典》直接征引《酉阳杂俎》书证共一千多次,其中以《酉阳杂俎》中的词句作最早例证的词头就有近七百个。此外,如前所述,本书既具百科全书性质,它为历史学、民俗学、宗教学、生物学、美术学、烹饪学等诸多学科领域提供了丰富而珍贵的文献材料。
关于《酉阳杂俎》的版本问题。该书问世时,雕版印刷尚未盛行,可以推断其最初的传播形态应为抄本。到宋代以后,则以刻本形式流传。今据相关研究,知其基本情况如下:一、最早的刻本是南宋宁宗嘉定七年(1214)永康周登刻本,此后南宋还有两个刻本,均已不存。二、现今存世的版本全部为明清刻本。三、明代以来所有的版本,都出自现存的两个明初刻本,而这两个刻本都无续集。四、今存刊行较早而流布较广的全帙本,是明神宗万历三十六年(1608)赵琦美脉望馆刻本,也是公认的最佳刻本,方南生点校《酉阳杂俎》、刘传鸿《〈酉阳杂俎〉校证:兼字词考释》、许逸民《酉阳杂俎校笺》均以此为底本。对版本问题如欲深究,可以参看方南生《〈酉阳杂俎〉版本流传的探讨》(《福建师大学报》1979年第3期)、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潘建国《〈酉阳杂俎〉明初版本考——兼论其在东亚地区的版本传承关系》(台北东吴大学第一届中国古典文献国际研讨会论文集),以及刘传鸿校证本和许逸民校笺本的前言。
下面是译注说明。
近四十年来关于《酉阳杂俎》的研究,2000年以前成果不多,且主要集中于文献整理,以及作家生平和版本考订等,方南生的点校本(1981)和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1993)关于《酉阳杂俎》的部分是这一时期的重要成果,另有日本学者今村与志雄早在1981年即已出版《酉阳杂俎》的日文注本。2000年以后,出现了明确以段成式或《酉阳杂俎》为研究对象的博士论文两篇、硕士论文十多篇(其他还有一些学位论文或多或少有所涉及);最近两年,又先后出版了刘传鸿《〈酉阳杂俎〉校证:兼字词考释》和许逸民《酉阳杂俎校笺》两部专著,把相关研究推进到一个新的高度。其余单篇论文有几十篇,此不述及。下面以时间顺序列出相关著作:
1.方南生点校《酉阳杂俎》,中华书局,1981年。
2.(日)今村与志雄注《酉阳杂俎》,平凡社,1981年。
3.金桑选译《酉阳杂俎》,浙江古籍出版社,1987年。
4.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南开大学出版社,1993年。
5.曹中孚点校《酉阳杂俎》(《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
6.许逸民注评《酉阳杂俎》,学苑出版社,2001年。
7.郑暋暻《段成式的〈酉阳杂俎〉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博士论文,2002年。
8.芮传明整理《酉阳杂俎》,山东画报出版社,2004年。
9.杜聪点校《酉阳杂俎》,齐鲁书社,2007年。
10.魏风华《唐朝的黑夜》,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8年。
11.许智银《唐代临淄段氏家族文化与文学研究》,山东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12年。
12.刘传鸿《〈酉阳杂俎〉校证:兼字词考释》,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
13.许逸民《酉阳杂俎校笺》,中华书局,2015年。
14.轶凡《人迹板桥霜:浅说〈酉阳杂俎〉》,海燕出版社,2015年。
本书的译注,即以上列著述为参考,其中今村与志雄注本因不懂日文未能借重。另有几点说明:
第一,全书主要内容分原文、注释、译文三大部分,各篇题目之下另有题解。
第二,本书除前集卷三以外,均以许逸民《酉阳杂俎校笺》为底本,同时重点参考刘传鸿《〈酉阳杂俎〉校证:兼字词考释》的校证和考释,以及方南生点校本的校勘成果。前集卷三“贝编”,则以刘传鸿校证本为底本,以许逸民校笺本和方南生点校本为参考。此外,也参考了曹中孚点校本(该本以学津本为底本)。
第三,原文文字严格依从底本,如有校改必据上述诸本,根据丛书统一体例不出校记。断句标点与底本有出入者,或是据参校版本改动,或是译注者断以己意,不另作说明。
第四,注释力求简明,一般不作繁琐征引或考证,有的地方段氏原文与所据文献有明显出入,则酌情征引,以便研读。本书重复出现的词目,首次作详细注释,其后则作简释,并说明参见某某条,本书各条均有编号,可以很方便地翻检查阅。文中出现的诗歌,不作今译,但注释则尽可能详尽,有的地方也尽量作些必要的解说,以便读者借助注释即可看懂。骈文或对句之类,今译时尽量存其原有的骈偶形式。译文遵循直译原则,有的地方为求通畅则采取意译。
第五,原文条目分合的问题。各个版本条目数量多寡不同,时有不应分而分,不应合而合的情况,这不但见于前代刻本,即现在的各整理本也都有类似情况,译注时则严格遵从使用的底本,偶或遵从参校本,没有译注者自行分合的情况。
第六,关于本书各条原文编号的问题。方南生校点本分前集、续集对所有条目统一编号,前集二十卷共计910条,续集十卷共计378条。刘传鸿校证本则分卷逐条编号,其编号不著分卷信息。许逸民校笺本没有编号。为阅读方便计,笔者对全书所有条目逐一分卷编号,且明确分卷信息,如第1.1条即指前集卷一第1条,第20.20条即指前集卷二十第20条,第X1.1条即指续集卷一第1条,第X2.2条即指续集卷二第2条,依此类推,共编前集二十卷计895条,续集十卷计380条。另外,本书末附有许逸民《〈酉阳杂俎〉辑佚》39条,也另作编号(Y1、Y2、Y3……)。
《酉阳杂俎》的确是一部很有趣的书。面对着无书不读无书不晓的段成式,一人之力作此译注,实难臻善。幸有许逸民、刘传鸿两位先生大著可以借鉴,扫除了不少拦路虎。尤其是在原文校证方面,大量吸收了刘传鸿先生的成果,因为体例没有校记,在这里特别说明,并向刘传鸿先生深致谢意。读者朋友如需深入研究《酉阳杂俎》,刘著是必须重点参考的。
从元月中旬接到这项工作起,一直埋头其间,专于其务。辜负三春桃李,眼看长夏过半,如今书稿终于赶完了,但并不如释重负,反而心怀忐忑。这部书涉及很多陌生的专业领域,尤其是前集卷二、卷三,续集卷五、卷六的许多内容,源自道书和佛经,道非常道,而佛法无边,笔者管窥蠡测,妄作解人,谬误之处所在多有,敬请读者批评指正。
二〇一六年夏,成都,草堂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