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屠夫菜刀斩乱马,蜻蜓点水风自流
绝世名剑,无名剑,一经铸造出来就闻名于世,在江湖与庙堂上引起了多少不知不为人知的血案,多少人为此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称它魔剑也不为过,无名剑下,有亡魂,洛亭风想了想,应该还会有下句,不知怎的他张口就来。
“无名剑下有亡魂,白骨血尸无人陪。”小屋里洛亭风与老白四目相对视,这一对视,不知为何两人久久不说话。
洛亭风坐在床脚处,拿出那把人人都想到得到的无名剑,放在怀中,低着头看来看去,从剑柄看到剑尖,一遍接一遍反复再看,看了半天依旧看不出任何名堂。
这一夜洛亭风没有睡,他盘坐在床上将无名剑放至双膝,依旧低着头还在看,像是着了魔一般。
房间烛光闪烁着老白坐在一旁不断为其更换蜡烛,老白也没有睡,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洛亭风,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蜡烛,在此刻不知为何他的心却是如此的平静。
一夜时光说短暂也短暂,说漫长也漫长,天亮了,一夜未睡的洛亭风竟然不困,收起无名剑,想要起身出去走走,靠在床沿边熟睡的老白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说:“公子去哪,老白陪你一快去。”
洛亭风笑了笑说:“那好,走吧!”
老白很迅速的从床上爬起,然后洛亭风与老白在黑甲军找了两匹快马。洛亭风看了看老白,笑道:“咱们随便走走。”老白没有回答,只是在傻笑,在他心里公子对他最好了,公子想去哪就去哪。
随后洛亭风找了一下黑甲军主将左宗山,与左宗山说了一句,要出去走走,具体去哪也没有说,身为黑甲主将的左宗山整日还要忙于管理黑甲军所有事务。
哪里会管这件小事,但从过那次谈话后左宗山跟洛亭风感情又好上了不少,类似于忘年交,但又不像。
左宗山只是交代了三两句,记得早点回来,以及附近很多州府民愤很重,过不了天就会出大岔子,洛亭风回嗯了一声,然后与黑石堡营房上那几位磨了半天嘴皮子,之后他和老白牵马走出营房,快马扬驰尘烟滚滚奔向远方。
在西秦除却西秦旧都城秦安城,以及附近几个秦安城的周围都府自立朝之后未发生大量的流民,依旧井庭若市,繁华无比。
到了西秦四大州府之一都玄府其中淄渊县郡城门口,洛亭风与老白翻身从马上下来,将马交给一个守城军士后,徒步向城中走去,马不用怕饿着,那个军士自会将马牵至马栏好好照看,因为黑甲军在西秦比其他军士地位要高贵很多,有的其他军士想高攀还高攀不上。
从城门口至城中心有一段路程,在这段路程中,洛亭风尽展示他的少年心,看见好吃的,好玩的,就会争着抢着跟老白前去买。
洛亭风一只手抓着一串冰糖葫芦,另一只手抓着小面人,高兴的就想要跳到天上了,老白走在后面静静的看着这个自由快乐的少年,他有些痴,有些呆的回想起那时候的少年。
那时候少年还是个那般无忧无虑,想喝什么酒就喝什么酒的小酒鬼,什么事也不用操心,全靠他那个老爹操持,可现在呢,为了一把剑,不得不背井离乡,隐姓埋名,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的苦楚,唯有他老白知晓。
老白从未见过公子洛亭风哭过,埋怨过,他见到的只有公子笑呵呵的跟他抢酒,抽刀断水水更流,醉酒消愁愁更愁,嘴角酣眠入睡,醒来笑看面人生,这就是他的公子,洛亭风。
不知不觉间,老白跟公子洛亭风已走至城中心,城中心有个肉食摊铺,生意很兴隆,人很多,多的有些人都端着碗站起来吃,摊主是个老屠夫,看样子得有六十多岁了,但他的刀法看起来很精湛,有很多回头客。
等了很长时间,洛亭风真的等得不耐烦了,等了会,看到一个食客吃完撂下钱刚走出第一步,他手疾眼快地窜到那个板凳上,叫道:“老板五碗肉丝面,多放肉。”老白笑了笑看着洛亭风,跟过去。
“好咧。”一身老屠夫打扮的老人打量一下洛亭风一眼,转头暼了眼老白,笑着回应道。
其他食客看着这个少年这样架势,都在恨自己吃得很投入,没发现旁边有个座位,但这样也只能拱手相让他人了。
“好了,您的面。”老屠夫很是利索,才一会儿,五碗肉丝面便做好了,并端到洛亭风跟着,笑道。
“老板得让你劳累了,可能待会还得麻烦你再做几碗,我这个老仆食量很大。”洛亭风贴着他的耳轻声说道。
老屠夫冲洛亭风笑了笑,然后双手一抹腰间的牛皮围裙:“没问题要多少就有多少,在我老牛铺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就怕你没钱。”
“这个你放心,只要够量,钱不是问题。”洛亭风笑着一手拎起一个钱袋子拍着,笑道。
“好,你们先吃着,我继续忙活。”老屠夫笑着走回自己的小灶台,捡起案板上的菜刀,继续切着牛肉丝。
“看什么,来吃。”洛亭风转过头看着老白一动不动的看着碗里的面,说。
“公子你对我真好。”老白有些肉麻的说道。
“滚,以后找个婆娘对那婆娘说,别整天给我这个大老爷们说这个,恶心不恶心。”洛亭风也不知道老白会平白无故来这句话,随口应付道。
“不恶心。”老白打趣的说道,说完便端起一碗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也来尝尝。”洛亭风倒也是有些饿,看着桌子的面,细细闻着肉丝香,也顺便端起一碗肉丝面,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他先将一块牛肉滚下肚,牛肉丝肥而不腻,厚度大小刚刚好,紧接着便是面,面不是很烫,但吃起来很有劲道,吃完还想吃。
怪不得生意这么好,回头客也这么多,看来是他练过几年刀,刀功还不错么,洛亭风吃完面,喝了一口汤,旋即看着正忙碌的老屠夫。
“来看,这个和尚打扮怎么这么奇异?”一边另外桌上一个人轻声说道。
“你不知道,这和尚打扮你看就是来自西域的,听说西域是佛教发源地。”其他桌上一人说道。
洛亭风吸溜一声吃了一碗面,咕嘟咕嘟两声喝了两口面汤,听到另外几桌有人说话,也随着他们的目光向远处望去,只见远处一个身穿灰褐色袈裟的驼背老僧,左手拄着类似禅杖的木杖,但又好像是一截枯木,背上负着一个很大的类似于木箱的东西,步履蹒跚的走过来。
他的脚步很小,但很稳,每走一会便会停下来,抬起头向前看去,紧接着就用他那很瘦小干枯的手掌擦拭脸上的汗水,然后继续前行。
洛亭风心中思索,这应该是来自西域的苦行僧,西域佛教昌盛,佛门寺院林立,以小雷音寺为首的苦行僧为主,西域佛门主张苦行修成正果。
故而寺庙内有很多穿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拿行山杖的僧侣,苦行僧边走边默诵经文,这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了。
“来老和尚吃个牛肉。”一个食客讥笑道,用筷子从碗里拨起一块牛肉,扔到老和尚脚下。
很多食客都在哈哈大笑的看着穿着打扮很是破烂的老和尚,笑声里只有数不尽的冷嘲热讽,笑意意味深长。
老白吃完第二碗面,转过头也看着那个老和尚,同样是和尚,他有点看不下去,此时他有种想打那群食客们的冲动。
“小僧遁入空门,不食荤腥。”破衣打扮的老和尚平静的说道,仿佛什么事也发生的继续向前而去。
还有一个食客更是无理取闹,他直接走到老和尚面前,将一碗面倒在老和尚身前,嘲笑道:“既然你不吃荤腥,那就把地上面吃完,填饱肚子再走也不迟。”
他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老和尚,但也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围观看热闹,还是有的人想对老和尚伸出援手,奈何那人的身份地位,他们惹不起,也不敢。
反观老和尚深吸一口气,波纹纵横交错的黝黑色脸庞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着那个得理不饶人的食客小声道:“施主小僧已经多次忍让了,施主莫要得无理取闹。”
“咋地了,小爷我看你穷,赏你点吃,你不要不领情,要知道,在这里我刘家还是有几分说话的地方,惹我不高兴,我随便说个话你就不能活着走出城,你信不信?”那个食客语气加重了不少,将自己的家世抖出来,很显然不肯轻以罢休。
“这个老和尚遭殃了,那个可是刘家二公子。”有食客一眼认出这个食客的身份。
“小僧饿死不吃嗟来之食。你羞辱人在先,就休要怪我了。”老和尚干瘦的脸庞微微一变,处于习惯张开干巴巴的嘴口,再度深吸一口气,缓慢的抬起手杖,猛地在前方划出一个惊人的弧度,这一击,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似的具有一种滔天气势,而且速度极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洛亭风身子一转,神情极为专注,视线追随出自西域佛门的老和尚这一木杖。
刘二公子没意料到老和尚会动手,想要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毫不起眼老和尚把命搭在这里,他真是不甘心呀!
在这一瞬间,一道白光乍现,从远处掠过来,逐渐接近才看清那是把刀,是把菜刀,犹如蜻蜓点水般没有那种气势,但却携带一股骤然刮起的狂风席卷而来。
“铛!”一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彻整个街道,铁片碎裂,那个木杖先是颤抖一下,继而纹丝不动,登时被老和尚收回握于手掌心,而临空而来的菜刀整个刀面却出现了数道密密麻麻的裂缝。
随即“砰!”一道金属摩擦声但近似破布被撕裂撕拉的声音,瞬间崩碎了,留下铁片满天飞溅的景象。
洛亭风看得当即被吓了跳,深入人心的撼动,周围围观之人满是震撼,尤其是刚才对老和尚冷嘲热讽之人皆是心头跳动不安,生怕被老和尚一杖给劈死,有的人还被吓得直接跑了。
“下手可要轻点,我的铺子还不想见血。”随后便听到那老屠夫懒散的声音传来。
老和尚眼帘低垂见老屠夫没有恶意,也就没有继续再出手。
“还有你这次惊吓到我铺子里的食客了,他们今的面钱由你全包了,刘二公子。”老屠夫看着那个脸色早已变得苍白,还流着冷汗正瘫倒在地上的刘二公子,说道。
“凭什么?”刘二公子握着掌心,擦着汗反驳道。
“就凭我手里那把菜刀。”老屠夫抬手一拍木制案板,头也不回,蛮不讲理的说,这句话他不单单是给刘二公子说,还给整个街道的人说,他不要招惹,因为你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