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唇枪舌战

整个下午，三元在石床上打坐冥想。这是释道两界普遍采用的方法，他没有刻意去追求释道之事，只是认为方式方法可以采用。峰顶的神兽也没有主动找他，甚至在刻意保持着安静。地元大神也没有上来跟他商量什么事，各忙各的事情或各找各的乐子。

令他苦恼和焦虑的不是天理会的几句话，而是这庞大的天磨宫。地上地下666层该要多少能才方可让这台大机器运转起来？就目前招募的几个工作者是远远不够的，可是更多的贤能又在哪里呢？就算九州之内处处出能才，仅凭他一人之力又能招进多少呢？而这些地元大神都没有全局观和全面考核的知识储备，就算有天眼和天机的辅助，也还需要当面交流与教导方可上任。

就像分组考核一样，他觉得有必要设置揽才部门和日常管理部门。新设部门也不一定能保证运作效率，要是让这天磨宫已有的各层功能整合好，构成对内对外都可以自动运转和自我约束，方能万世万载地作用于万事万物……

傍晚，三元从峰顶飞了下来。到达山脚时他贴着树梢慢慢飞行，茂盛的树冠上站了许多鸟类，猴、猿和猩猩在树间来回穿梭。到达龙潭时，发现水面上水泡成片，漩涡成群，他推测是剩下的几个龙子在水底排练。

照例在那个平石板上坐了一会儿，看着水面上的气泡和远处泉眼中的天磨宫人门出入口，他想起了甲委元的话。在天磨宫管理团队中，不能让某一个族群一头独大，必须像九牛二虎一样有个平衡。这也是他上午比赛结束时让朱雀去通知九凤的原因，只是就算那三个全部加入团队，也远远不足以平衡龙族。这龙族实在太优秀了，还有三个龙子等着招募呢。

想到这里，他决定下水泡一泡，顺便潜到水底去看看龙窝，探访一下这青龙黄龙是怎么培育龙子出个个成材的。

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他试着下潜。还没下沉到一丈深，感觉眼前黑洞洞的，水里光线不足，他只好打消了探访的念头回到水面。游往泉眼处，看看那里的出入安全情况。

泉眼水温很高，泉水已经将人门封住了。施工时是青龙特意让水位下降的，竣工验收后就恢复了正常水平。这样设计等于是摆了一道自然关卡，进出者必须会潜水而且经受高温与毒虫的考验。

想到这里，三元觉得天磨宫目前招募的贤能只适合在地上楼层中工作，而地下楼层也不能闲置太久，否则将会导致惩罚层的威摄力减退。因此，几天以后他必须去九州各地，招回些三界九族的能才。

晚上，他又把后续计划反复推敲多遍，直到亥时才睡着。

卯时，紫红的云霞上太阳红着脸出来了。三元自然地醒来之后就开始晨练，但他没打完一趟猴拳，就看到朱雀穿过绵绵起伏的云霞回来了。

朱雀见三元在打拳，没有开口说话就停落在她自己的位置上，抬头望着远方。三元打完一趟猴拳后，就走到朱雀身边问结果。朱雀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说：“白狐怕你还有意见就没敢来，相柳不知跑哪儿去了，九凤已经在山下等你。”

三元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回了石屋。洗漱梳理一下之后，在石屋门边向四周远近看了看，发现几个神兽都似睡非睡地背对他，他就走到朱雀身边跳下了峰顶。

贴着树冠飞行一会儿，三元看到九凤在之前打拳的树上等他，就用一个俯冲动作快速落定在树底下。九凤随之从树冠跳了下来，笑着问：“三元主理，怎么又突然想到我？这么急着找我来为么事？”

三元对九凤笑了一下，抓了抓头，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再露一手。”

九凤九张嘴同时笑了笑，首嘴说：“你是想我在天磨宫工作吧？”

三元放下手，笑着说：“不愧是九头鸟，够精明。我确实希望你能留在这里，也觉得这里有你更大的发挥空间。”

九凤哈哈大笑一阵，首嘴说：“说说你的理由，要是能说服我，我就留下来。而且留下来之后必定尽心尽力，不负重望。”

三元想了想，微笑着说：“理由不多，我也知道可能说不过你。但是，我知道你有一颗教化九域的心。你现在仅局限于荆山楚地，影响范围太小了。但这天磨宫，盛载乾坤伟业，万世万载，万事成物，才能让你大有作为！”

九凤扇了扇翅膀，笑着说：“三元主理没说实话。我喜欢听你的心理话，你既然找我来，不说实话有什么意思呢？不相信我？”

三元笑了笑说：“唉，是我错了，这些话对一般族群说说还可以，你喜欢一针见血。”

九凤大笑三声，说：“我帮你把心理说出来吧，你是怕龙族在这里一头独大，将来管不了。我们虽然能与龙族媲美，但还是跟不上他们的实力。不过，玩脑子估计输不了。你说呢？”

三元佩服地点点头，笑着说：“我需要你，天磨宫需要你，管理三界九族更需要你。”

九凤摇了摇九个头，笑了起来，首嘴说：“哈哈，我有这么重要吗？”

三元真诚地答道：“有！非你不可！”

九凤也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那好，承蒙你看得起，我答应你。但你如何让一个败将化神上任呢？”

三元大笑起来，说：“刚才还说你聪明呢，用脑子和嘴呀，这不是你的绝对优势吗？”

九凤也哈哈大笑起来，首嘴说：“你厉害，我就听你安排吧。”

三元就让九凤伸过一个头来，在耳边轻声说了一通。九凤边听边点着其它的八个头，三元说完之后就笑着说：“没问题，你就看我的吧。”

三元笑了笑没再说话，向九凤点点头就立即起飞回峰顶去了。

辰时二刻，猴鼠龙三位主考大神带着狴犴、鸱尾、嘲风和九凤上来了，没有回归领地的族群也来了一大波到现场观战。相对前几场而，这最后一场更让大家期待，当然也因为没海选活动交叉而都有空。最主要是考智慧，一般禽兽只能是望尘莫及，听都不一定听得懂，而那些想当头目的又能趋之若鹜。

辰时三刻，各就各位完毕后，猴大神跳到舞台区中间，做了一番嬉皮笑脸的动作将气氛活跃起来之后，猴大神笑着说：“今天是最后一场决赛，也是最高级的一场智慧较量，我脑子不够好，就不多说。下面请三元主理出题，四位选手分别作答。”

三元高高地站起来，笑着说：“这是一场辩论，四位选手可以摆出自己的观点，围绕天理五条自主命题。”

大家纷纷抬头看着天理碑，全场静默中三元坐了下来。他注意到前几场为避嫌而不动声色的青龙，此时眼睛像摇铃铛似的扫视着四位选手，看完三个儿子又在九凤身上凝视许久。三元也不自觉地对九凤含笑点头，希望她能上演压轴好戏，一鸣惊人。

已时，嘲风率先站起来说：“我认为各族群若要和平相处的话，有两点很重要：一是要有远见，大家不能只看到眼前，要看到世世代代怎么友好下去；二是天理的威严不可轻视，必须对扰乱发展者有威摄力，才不至于乱说乱做。乱了就没有和平可言，没有远见而有急功近利的话也不能友好。例子就很多，比如天理大会之前，乱得没法生存，更别说什么发展了。天理会成立以后就好很多了，但有些族群的急功近利又让地上乱了。地道会成立以来相对好些，但是时间短，见效不大。所以说要有远见和威摄力。我的话说完了。”

嘲风的话引来一声掌声，青龙点了点头又捋了捋胡子，看起来比较满意。三元始终面带微笑地倾听，点了两头。二白看了一眼三元，眼神中带着忧虑。阿黄则不出声色地坐在那里，既不点头也不鼓掌。其他大神的表情不一，其中不乏似睡未睡者。

接着，狴犴站起来说：“我认为老三的话没什么实际作用，光看得远和吓唬吓唬有什么用？还得实际问题实际分析，我认为要想和平相处必须妥善解决争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必须裁决有理，公婆才服。对于之前的老鼠屎事件和鸡兔事件的裁决我就觉得不合理，所以有族群不服。不服就会有情绪，有情绪就会有争斗，有争斗不就乱了吗？更多的例子大家不知道，所以我也不多说了。我的观点就有纷争就要靠诉讼来裁决，以此保障和平相处。我的话说完了，谢谢。！”

狴犴的话让全场进入思考中，有点头赞同的，有小声议论靠实力说话的……鼠神跳了出来说：“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我们看以后的。接下来听听九龙子怎么说。”

鸱尾站起来，扭了扭脖子，大声说：“这个星球险象环生，洪水火灾，昼禽兽明争暗斗，夜禽兽神出鬼没……更多的我就不说了。我认为要让万物有序发展必须去除险情，必要在险处明察暗访，在凶处吞吐自如。这样才能保证平安，有平安才有和平和繁荣。我就简要说这几句吧，谢谢大家！”

峰顶又掀起一阵掌声，一些禽兽在鼓掌的同时不断地打量着鸱尾，这个龙首鱼身的家伙似乎不是什么善类。青龙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二白看了三元几眼又看看大黑，三元却在等待九头鸟的登场。

鸱尾坐下来后，九凤站了出来，在舞台中间用九个头分别向各方敬礼。礼毕之后，首嘴开口说话了：“我认为三位龙子说的都不错，但是都很片面。我对天理五条的理解与执行观点是，一要有全局观念，二要有包容心，三要有一致的目标。只看到一面或者只重视一面，就会疏忽其它方面，必然带来不均衡。不均衡就有矛盾，有矛盾就有争战，也就没有和平相处了。”

九凤停顿了一下，全场引来一阵空前热烈的掌声。三元一边鼓掌一边笑起来，这正是他想要的回答。青龙又闭上眼睛似睡非睡，二白大黑则大声叫好。

这时，嘲风站起来大声辩驳道：“你生了九个头，我们都只有一个头，九个头各想一面就能全面，我们没有那么多脑袋。再说了，你的九个头之间就不会各朝各的方向扯吗？不都扯了一个，哈哈哈！”

九凤的首嘴又说了：“那是我的身体能包容所以能长这么多头，本来可以十全十美的，可惜被弄掉了一个，只能是九全了。”

接着次嘴又开口了：“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有什么用。”

第三嘴也说话了：“一个脑袋想两边，能搞好诉讼裁决吗？”

第四嘴说：“吓唬别人谁不会，光吓唬那成事儿么？”

第五嘴说：“我们最看不起断章取义和根据表象下结论的蠢虫。”

第六嘴说：“地球上能做到眼观八方的，只有我们。”

第七嘴说：“七十二行行行有能才。”

第八嘴说：“我们不光可以看到光明的一面，也可以看清黑暗中一切。”

第九嘴说：“我们嘴多，但有一个共同的心。”

狴犴碰了碰嘲风说：“算了，别跟她争了，她那么多嘴你说不过的。”

嘲风坐下来对鸱尾说：“以后就看你的了。”

鸱尾摇摇头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全场被九凤的九张嘴说得惊呆了。青龙趁机睁开眼睛，大声说：“你们都很优秀，就不要争了，好好合作就会有好局面，龙凤呈祥嘛！”

大家纷纷点点头，青龙立即让三元与众大神交换意见。三元凑到各大神嘴边听了一圈，就走到舞台中间，笑着说：“确实都有道理，如果都愿意在天磨宫工作，我就开始给你们化神定职。”

四位选手一齐点点头，三元立即抽下五行笔让他们一一吸墨水。排在最后的九凤吸完墨水后笑着把五行笔还给三元，三元向她点点头。

然后，三元回到天理碑前，大声宣布道：“嘲风，辰等养级，任命为天磨宫天眼层主管；狴犴，辰等官级，任命为天磨宫审判层主管；鸱尾，辰等墓级，任命为天磨宫隔离层主管；九凤，酉等旺级，任命为天磨宫天心层主管。”

猴大神跳出来说：“今天的比赛到止结束，第一阶段的比赛也全部结束。请大家各回各家！”

腾蛇在猴大神说话时就站了起来，悄悄带领着四位新主管下天门洞，找他们各自的主管楼层。其它族群也纷纷离场，有的从峰顶一跃而下，有的沿着天门洞里的天梯下去。

大黑在离场前跟三元说：“兄弟，以后我不常来，你要照顾好你姐姐呢。”

三元点点头，笑着回了石屋。午时，二白又从峰下带回了狍子肉和水果，三元烤着吃了，就开始午休。峰顶又进行寂静之中，只有天光云影投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