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影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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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流云间·宁川

进了山庄,青南雨墨立刻安排了大夫来给秋言二人看伤。

大夫先给秋言把了把脉,又掀开秋言眼皮看了看道:“这位姑娘有些发热,该是伤口恶化引起的,伤口要好好清洗后重新上药。”说罢递出一瓶金疮药散,又开了一张内服的方子,一并交代给秋沄。

而后给秋沄看了看,外伤同秋言一样用药,内伤也开了副调理的药,剩下的就需要秋沄自行调理了。

然后大夫起身朝青南雨墨道:“青南堂主,老夫医术不精。”

大夫说着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秋言:“这外伤按时上药没什么大碍。至于内伤,内服的方子虽然可以缓解伤势,活血化瘀,但她内息紊乱,老夫不曾学过功夫,却是半点不通,怕还得堂主另请高明。”

秋沄一听有些着急,她的内力不足,正常情况下都无法给秋言梳理,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内伤没恢复,内力使不出来一点。

青南雨墨听了道:“多谢大夫,您先休息吧,我会找人来看的。”说罢领着大夫出了屋子,示意院子里伺候的一个小丫头送大夫去领诊金。

青南雨墨回到秋言屋里,看秋沄愁眉不展,遂道:“宽心,我去找人。”

秋沄连忙朝青南雨墨道谢:“给青南姐姐添麻烦了,多谢你为我姐姐找大夫。”

青南雨墨略一点头就再次转身出去了。

期间,秋沄连忙问了院子里的小姑娘,请她帮忙打点热水。

院子里有两个小丫头,刚安顿下来时,青南雨墨就安排她们过来帮忙的。

热水很快就打来了,秋沄道了谢后给秋言先仔细清理了一遍伤口,又擦了下头脸四肢,给秋言换了屋里的备用衣物。

刚收拾完,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同时有交谈声入耳。

“内息紊乱你不是能处理吗?非得使唤我干嘛。”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听着很年轻。

接着是青南雨墨冷淡而不留情的声音:“那留你何用?”

“啧。这话说的,我这段时间可没白吃白住……”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门口。秋沄打开门就看见青南雨墨和一个眼生的公子。

那人果然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一副书生打扮,一声月白色的广袖儒衫,还晃着一柄折扇。

青南雨墨领着人进来,简单介绍道:“云非,医术不错,请他给你姐姐看看。”

秋沄忙道:“云大夫好,我是秋沄,那是我姐姐秋言,之前受了掌击,身上有利刃划破的口子,还烦请大夫给我姐姐看看。”

“哎——”

秋沄话音刚落,就听云非唰一声合拢扇子,朝秋沄道,“不要叫我大夫,叫我云公子或者神医。”

“啊?为什么?”秋沄疑惑的看了看云非,又看向青南雨墨。

“大夫听着就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都把我叫老了,多没有风度。”云非煞有其事般道。

秋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哦,好的云公子。”心里却在想,这个云非怎么看着不靠谱的样子,还神医,不会是神经的神吧。

青南雨墨瞥了云非一眼,对秋沄道:“不用理他。”说罢示意云非去给秋言看病。

云非上前,也依样给秋言把了脉。而后从腰封的夹层里取出针包,铺开后一排大大小小的银针。

秋沄这才注意到,云非的腰封宽很多,看着像是双层的,而且动作间广袖掀动,只有最外面这件轻衫是广袖,里面露出的袖口却是束袖。

云非随口吩咐道:“把她扶起来。”

秋沄忙将秋言扶靠在自己身上。

就看云非左手挽起右手袖子,右手拈针,冲着秋言头顶、胸口、手上等穴位,手起针落,瞬间就插上了好几根银针。

“好了。”云非起身收起针包说道,“我扎她神阙、百会等穴位,一刻钟后取下,她周身经络疏通,内力自然游走,内息紊乱的问题会自行缓解的。”

然后又道:“刚才开了内服的方子了吧,给我看一下。”

秋沄应了一声,一只手撑住秋言身子,另一只手忙取出药方递给云非。

云非看后,来到桌旁,就着前边大夫用完还没洗的笔墨,唰唰在药方上添了几笔。

云非道:“我看她神思郁结,给她多添了两味合欢皮和酸枣仁,你照这上面的剂量,两天一副,一天三次煎给她喝,最迟一天,她绝对能醒了。”

“好了,没我事了啊。”云非说罢,又摇着扇子脚步飞快的离开了。

秋沄没来得及对云非道谢,只好再次对青南雨墨表示感谢,并请青南雨墨代为转达对云非的谢意。

青南雨墨道:“云非的医术很不错,你们安心休养。期间有什么需要找我,或者吩咐院子里两人传话。”

之后,秋沄就和秋言在这里住下来了。

秋沄虽然对云非的第一印象是不着调,但云非医术确实不错。在秋沄的照料下,秋言果然第二天上午就悠悠转醒了。

醒来后,秋言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多少也算是松了口气。无论她们到了哪里,两个人是一起的就好。昏睡的时间里,其实秋言是有一些意识的,但无论如何焦急,就是醒不过来。

听此,秋沄道:“姐姐,你这段时间太累了,身体负担很重,心神也紧绷着,昨天大夫来给你看诊的时候就说了。现在虽然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但总算可以歇口气了。”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卧床不起,气血不顺,该好好拿镜子给你照照,看看像不像个女鬼。”秋沄调笑着扮了个鬼脸。

“好啊你,趁我受伤敢取笑我。你先看看你自己的吧,我是女鬼,那你就是小鬼。”秋言说着动手扯了扯秋沄的脸。

姐妹二人顿时笑闹作一团,你扯我一下,我咯吱你一下。

秋沄的脸色其实也不怎么好,她受的伤虽然不及秋言严重,却也是一直奔波,到了这庄子里头才得以休息,又因为担心秋言而不敢松懈。这会儿两个人亲亲热热笑闹一会儿,两个人都才算是有了几分生气。

……

话说青南雨墨带了两个人回清流山庄,身边的人也都得到了消息。此时几个人聚在厅内,正在说这件事。

“雨墨姐,听说你从红烨子殷手里截下来两个人,在哪呢?红烨子殷一定气死了吧,哈哈哈……”

一连串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绑着高马尾,神采飞扬的少年大步流星地进来,额前的碎发还随空抖了抖,和刚才说话的声音一样充满了朝气。此人正是何煜夏扬。

“夏扬,你小子消息灵通啊。你这段时间不是没在庄子里吗?”一道沉稳有力、带着几分厚重感的男声道。

何煜夏阳看过去,就看到上首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头发灰白掺半,精神头却很好,带着一股温和看向何煜夏扬。

何煜夏扬随意一拱手,语气还是十分开心,招呼道:“弈叔,您也在啊。”然后又接着看向青南雨墨,“雨墨姐,快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形,我一想到红烨子殷当时气愤又不能奈何的样子就觉得开心。”

青南雨墨无奈一笑:“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雨墨姐……”何煜夏扬还想再问,就听一旁的青南司弈打断道:“好了,你小子,雨墨又不是说书的,她那闷葫芦的性子你还能问出朵花来不成。”

“父亲。”青南雨墨道,“萧叔没和您一起吗?”

“哈哈,你萧叔还不知道躲哪哭呢。”青南司弈朗声笑道。

“放屁!”中气十足的的话音传来,何煜萧跨步进来,“青南老头,远远就听见你在这编排我,谁哭了。我告诉你,刚才那局我解出来了,下次我定杀你个片甲不留!”这一听就是刚才与青南司弈下棋输了。

何煜夏扬揉了揉耳朵道:“爹啊,我说您小声点行不?屋顶都快被你震飞了。”

青南雨墨嘴角也带了几分笑意:“萧叔,正要找您呢。”

“嗷!”何煜夏扬捂着额头痛呼出声,悄悄瞪了何煜萧一眼。

“臭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的。”何煜萧几步过来就给何煜夏扬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才笑着对青南雨墨道,“雨墨丫头你说,什么事?”

“人已经接到了,看她们对宁川完全陌生,应该没错。”青南雨墨说着,又想到先她一步到蔚霞山的赤峰堂,“红烨昭提前得到了消息。”

“看来,之前的苍蝇该清理一下了。”青南司弈道。

青南雨墨摇头:“父亲,一直派人看着的,不是能接触到详实消息的。要么进了新的,要么赤峰堂从别的渠道知道了。”

何煜萧手一摆:“没事,总归现如今人在我们这,没让他们得手,多安排几个人手保护着就是了。”

说罢又问青南雨墨:“听说是两个丫头?还受了伤?”

“我请云非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哎,云非还在这呢。”何煜夏扬说着就起身,“你们聊吧,我去云非那逛逛,你们说什么都爱遮遮掩掩的,我听了累得慌。”说完转身就走了。

“你个憨货,自己脑子笨就多听多学,屁股底下长虱子了吗?”任何煜萧的声音再大,也已经追不上何煜夏扬的尾巴根了。

青南司弈道:“得了你个老小子,夏扬少年心气,正是爱玩的时候,你非得拘着他干嘛。该知道的他心里都清楚得很,你用得着一天到晚吼他,没见你嘴里有一句好听的。”

“嘿,你非得跟我叫板是吧。雨墨十六的时候可早在霁清堂说一不二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夏扬一个小子还不如女儿家,再不锻炼锻炼,将来有他好受的,”

“好了。”青南雨墨不得不打断,无奈道,“父亲,萧叔,再吵下去,今天什么都不用干了。”

青南司弈白了何煜萧一眼,何煜萧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偏离的话题再次回到正轨。

“那两个丫头身上,可看出来什么了吗?”青南司弈道。

青南雨墨回道:“不曾,具体的恐怕得等她们伤好了亲自了解。”

既如此,几人又说了一下赤峰堂,青南雨墨亲自安排得力的人去刺探消息去了,何煜萧和青南司弈也离开了。

此时,何煜夏扬已经正在云非的药庐。云非来了这里后,庄子里劈了一处单独的院子给他做药庐。

“云非,你去看过了是吗?她们都受了什么伤?是红烨子殷带人打伤的?”何煜夏扬正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打听青南雨墨带回来的两个人的情况。

云非听得好笑:“你这么好奇要不亲自去问,不出意外,人应该已经醒了。”

何煜夏扬讪讪笑了下:“开什么玩笑,人家也不认识我,我贸然找上门去,不是被当成疯子就得被认为是登徒子好吗?”

云非又道:“那或者,你去问红烨子殷?”

何煜夏扬立刻眉飞色舞,“我倒是想,我要是见到他先将他打个落花流水,再详细问问他被雨墨姐收拾的事,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说完又叹了口气,“可他在赤峰堂,我要是去了不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吗。”

“噗嗤——”云非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从没见过面上表情那么多,又在短时间内那么多变的人,“所以你来找我?”

“对呀对呀,云大哥,云神医,求求你了~”何煜夏扬眨巴着眼睛,看着云非道。

“好。”云非说着停顿了下,看着何煜夏扬眼睛亮了,“我还是不勉强自己了。再说了人已经好了,我可从不给同一个症状的病人看第二遍。”

“云非,你耍我呢!”何煜夏扬嘴一撇,拉着云非袖子的手也放下了。

见此,云非眼底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

下午,秋言喝了药,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内伤需要点时间慢慢调理,只除了腿上的伤还一走动就有些疼,但不过皮肉伤,并没有伤到骨头。和秋沄商量了下,两人决定先去见一下青南雨墨,救命之恩,也该正式和人道个谢。

于是请院子里的小姑娘帮忙传个话,看青南雨墨下午在不在,是否有时间。

那小丫头看着不过十三四岁,应一声就脚步利索的离开了。

秋言见她走路时脚步轻巧,观穿着打扮也都是简款,梳着马尾,明显是为了方便练功的。不过十多岁的丫头都有功夫底子,秋言心里有了几分思量。

不多时,那小丫头就回来了,笑嘻嘻道:“青南堂主在正厅恭候,两位贵客请随我来。”于是秋沄扶着秋言,一齐朝大厅而去。

到了正厅,青南雨墨果然在此等候了。

秋言从远处走近时就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早听秋沄描述过青南雨墨,真正见到人,秋言才觉得这人气质不俗,如果细说,那就是通身有一种雪后红梅的冷傲,但这个“傲”却不是高高在上。

近前时,秋言放开搭着秋沄的手站稳,而后带着秋沄一起躬身长揖:“多谢堂主搭救我二人于危难,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要,我二人定义不容辞。”

秋沄也道:“再次拜谢青南姐姐,多谢姐姐替我们找大夫。”

“不必如此。”青南雨墨连忙托住秋言的手,示意二人落座,看向秋言,“身子可好些?”

秋言笑道:“多谢挂怀,已无大碍了。”

于是青南雨墨开门见山问起来两人的来历:“冒昧问一下,不知二位是哪里人氏,当时怎么会出现在蔚霞山?”

对于这个问题,倒也在秋言预料之中,之前和秋沄也商量过,没什么不能说的。莫名其妙透过一棵树来到另一个地方,瞬息间就从夜晚变成了白天,已经颠覆了秋言二人的认知,或许这里的人会知道是什么缘故。

秋言顿了两息,反问道:“堂主所说的蔚霞山应该是当天救下我们的那里,不知那蔚霞山上的大梧桐树可有什么奇异之处?”

青南雨墨皱了下眉:“蔚霞山顶上没有梧桐树。”

“怎么可能?”一旁的秋沄忍不住道,“青南姐姐,山顶上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那天我和姐姐就是从山顶下来的,而后才遇到了你的。”

秋言补充道:“我家小妹不曾说谎。我们住在一处山里,因被人追杀意外逃到了一棵大梧桐树附近,当时正值半夜,梧桐树突然金光大盛,将我二人拉入了不知什么地方。金光消失后我伤重昏睡,我妹妹带着我下山,之后的事堂主都知道。”

青南雨墨微微倾身,原本挺拔的坐姿微微向秋沄靠拢:“梧桐树在哪里?详细说说。”

秋沄边说边比划:“这么大一棵,年份看着就不短,在一片开阔的山顶上,树正前方是断崖。对了,崖下应该有水。我就顺着那山顶右侧的小路下来的,然后就遇到了想要强行带我们走的那伙人。”

青南雨墨听了更是不解,听起来就是蔚霞山顶,山顶上有没有树,她非常确定。

没有再细谈的心思了,青南雨墨起身抱拳道:“抱歉,二位先回去休息吧,或者可以在山庄里逛逛。有些事需要确定,失陪。”

秋言见此,自然是客随主便:“没事,堂主自便,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也跟在青南雨墨身后出了大厅,和秋沄先回了修养的小院。

一路上,秋沄小声和秋言咬耳朵:“姐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刚才的情形,他们是不是都没见过那棵梧桐树啊。”

秋言也在思考这件事,摇了摇头道:“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