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奚人在“重元之亂”中扮演的重要角色
契丹與奚的互動、共融時間最長,這種特殊關係對雙方的影響既深且廣,對契丹的發育成長亦至爲重要。學界對這一問題做過一些探討[122]。但是,奚族的歷史時常被更爲强勢的契丹所遮蔽,尤其在契丹建國之後。本文擬探析奚人在遼朝後期重大政治事件“重元之亂”中扮演的重要角色,以期從新的角度闡釋契丹與奚之間的互動、互融,進而更準確地對奚族進行歷史定位。
“重元之亂”是遼道宗朝爆發的一場宫廷政變,這場看似突發的政治事件背後牽扯的人物和黨派極其複雜,對遼朝後期的政局影響深遠。學界對“重元之亂”探討頗多[123],概括起來,多側重於分析契丹皇族、后族内部的派系鬥争,誰是這場政變的主謀,胡漢文化形態的衝突等,很少關注奚人在其中的作用。李涵、沈學明先生僅籠統地説在“重元之亂”中,奚王族爲保衛皇權立下汗馬功勞[124];孟廣耀、蔡美彪先生簡要提及一部分奚人參與平定“重元之亂”[125];王民信先生簡略述及重元叛軍所役軍士似皆爲奚人,奚人蕭韓家奴説服參與叛亂的奚獵夫倒戈[126]。本文擬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究奚人捲入此次叛亂的來龍去脈,梳理其中錯綜複雜的派系關係,希冀作出接近歷史真相的闡釋。
一、耶律重元、耶律仁先與奚人
在宋仁宗至和二年(1055,即遼興宗重熙二十四年,遼興宗崩於此年),北宋使臣宋祁向朝廷報告自己對契丹政局的分析:
宋祁對遼興宗末年政局的剖析可謂切中要害,可視爲重元叛亂的前奏。但是,關於他所謂“華人之輔政者,皆附主與子;蕃長之當國者,附其弟”,從“重元之亂”體現的黨派分野(詳見後文)來看,此語言過其實。不過,在遼興宗朝,興宗的弟弟耶律重元確實控制着一部分奚兵和契丹兵(詳見後文)。這成爲他發動叛亂的軍事基礎。
遼道宗清寧九年(1063)秋七月戊午,耶律重元糾集一幫重臣、軍將“凡四百人,誘脅弩手軍犯行宫”[128]。當時“車駕獵灤水”[129],即道宗正在灤河流域(屬奚人聚居區)捺缽。“時南院樞密使許王仁先、知北樞密院事趙王耶律乙辛、南府宰相蕭唐古、北院宣徽使蕭韓家奴、北院樞密副使蕭惟信、敦睦宫使耶律良等率宿衛士卒數千人禦之。”[130]
耶律仁先出自横帳孟父房[131],爲平定“重元之亂”的頭號功臣。按《遼史》本傳所記,在重元叛亂之時,道宗“欲幸北、南院,仁先曰:‘陛下若舍扈從而行,賊必躡其後,且南、北大王心未可知。’仁先子撻不也曰:‘聖意豈可違乎?’仁先怒,擊其首。帝悟,悉委仁先以討賊事。乃環車爲營,拆行馬,作兵仗,率官屬近侍三十餘騎陣柢枑外。及交戰,賊衆多降。……重元被傷而退”[132]。由此視之,遼道宗本欲倚靠北、南大王之力來平定亂黨,而耶律仁先卻認爲北、南大王的政治立場無法確定,勸道宗不要冒險去北、南院。
《遼史·耶律仁先傳》又曰:“仁先以五院部蕭塔剌所居最近,亟召之,分遣人集諸軍。黎明,重元率奚人二千犯行宫,蕭塔剌兵適至。仁先料賊勢不能久,俟其氣沮攻之。乃背營而陣,乘便奮擊,賊衆奔潰,追殺二十餘里,重元與數騎遁去。帝執仁先手曰:‘平亂皆卿之功也。’”[133]重元能夠在叛亂中調集2000名奚人隨他攻擊道宗的行宫,可見這部分參與叛亂的奚人就駐紮在皇帝行宫附近。爲保護道宗,仁先調用了離行宫最近的五院部(即北院)蕭塔剌的兵力。據《遼史》本傳所載,耶律仁先在重熙十六年(1047)“遷北院大王,奏今兩院户口殷庶,乞免他部助役,從之”[134]。其中“兩院”指北院(即五院部)和南院(即六院部)。清寧六年(1060),仁先“復爲北院大王,民歡迎數百里,如見父兄”[135]。顯然,仁先與北院淵源很深,在其中威信甚高。這當爲他在危急時刻能夠調動北院蕭塔剌麾下之兵(實即契丹兵)的重要緣由。
《耶律仁先墓誌》這樣記載他平定“重元之亂”的過程:耶律宗元(即重元)陰謀叛亂,仁先向道宗“具言其事”。重元與其子率兵襲擊御帳,仁先“呼掌舍拔木以禦之。徐得弓矢”,重元之子“中流鏑,殕於地,刃其首以進。翌日與宗元合戰,大破之。宗元遁去,縊死於林莽中。上遣使撫諭諸道。宰相姚秦公(按即姚景行)等馳至行在,既抃且泣。上曰:‘公等無畏比者,平定内亂,宋王(按即耶律仁先)忠力第一。’”仁先因功“授北面樞密使、加尚父、守太傅、安邦衛社盡忠平亂同德功臣”[136]。《耶律仁先墓誌》銘文稱讚他“塵掃叛亂,嶽安社稷”[137]。其子耶律慶嗣的墓誌亦褒揚仁先“平亂定遠,連策大功,絶域傾風,聲撼天下”[138]。耶律慶嗣也率兵護衛道宗,“及逆黨討平,加盡忠平亂功臣,授左班郎君詳穩,尋知殿前點檢司事。與烈考尚父于越(按即耶律仁先)同日拜命,搢紳榮之”[139]。如前文所示,耶律仁先掃平亂黨主要借用契丹兵,可是他與平定叛亂的另外一位重要功臣奚人蕭韓家奴其實爲兒女親家(詳見後文論述)。以是觀之,他實際上與奚人關係匪淺。
二、蕭韓家奴、蕭樂音奴、重元之党與奚人
奚人蕭韓家奴係平定“重元之亂”的另一重要功臣。《遼史·蕭韓家奴傳》云:“蕭韓家奴,字括寧,奚長渤魯恩之後。”他在遼興宗朝征伐西夏有功,“改奚六部大王,治有聲”[140]。“渤魯恩”疑即“勃魯恩”。“奚長”即“奚六部大王”。勃魯恩乃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建國之後任命的第一位奚王[141]。蕭韓家奴本爲奚王後裔,因戰功才得以出任奚六部大王,且頗有治績。據陳曉偉考證,蕭韓家奴擔任奚王極可能爲重熙十五年(1046)之後至重熙十九年(1050)之前,或重熙十九年之後至清寧初[142]。清寧九年(1063),蕭韓家奴“聞重元亂,馳詣行在。帝倉卒欲避於北、南大王院,與耶律仁先執轡固諫,乃止”[143]。蕭韓家奴一聽説重元叛亂,能夠立即騎快馬趕赴行宫,可見他離行宫並不遠。而且,正是他和耶律仁先共同諫止道宗前往北、南大王院避禍。
《遼史·耶律重元傳》稱“清寧九年,車駕獵灤水”,重元與其子涅魯古、同黨陳國王陳六(即陳留、欽哀后之弟蕭孝友[144])、知北院樞密事蕭胡覩(蕭孝友之子)等凡四百餘人,“誘脅弩手軍陣於帷宫外。將戰,其黨多悔過效順,各自奔潰”。重元逃走,自殺[145]。“其黨多悔過效順”云云,意味着重元陣營中有將士倒戈。但這部分人究竟指誰,詳見下文分析。
在清寧年間,“時駙馬都尉蕭胡覩與重元黨”[146]。《遼史·蕭胡覩傳》云:
由此可見,蕭胡覩親自參與並策劃了這場叛亂,因叛亂失敗而自殺。與此同時,蕭孝友“坐子胡覩首與重元亂,伏誅,年七十三”[149]。
《遼史·耶律撒剌竹傳》又載:
殿前都點檢係遼帝最親近的衛兵隊伍的長官[151]。據此來看,連禁軍高級統帥耶律撒剌竹亦“首與重元謀亂”,而且對其主子重元可謂死心塌地。
不過,同爲禁軍將領的奚人蕭樂音奴卻在平定“重元之亂”中發揮了重要作用。《遼史》本傳載“蕭樂音奴,字婆丹,奚六部敞穩突吕不六世孫”[152]。在《遼史·百官志》中,“常衮”亦稱“敞穩”[153]。《遼史·國語解》曰:“敞穩,諸帳下官。亦作常衮,蓋字音相近也。”[154]奚六部常衮掌管奚五帳分族屬,兼統奚兵[155]。由此可以推定:樂音奴爲奚將後裔。《遼史》本傳言“樂音奴貌偉言辨,通遼、漢文字,善騎射擊鞠,所交皆一時名士。年四十,始爲護衛。平重元之亂,以功遷護衛太保,改本部南剋,俄爲旗鼓拽剌詳穩”[156]。蕭樂音奴係文武全才,擔任禁軍将領,在平定“重元之亂”中立下戰功,遂得以“改本部南剋”。南剋本是奚王的侍衛親軍,在遼聖宗時已經改組爲南剋部[157]。禁軍高級將領耶律撒剌竹協助重元叛亂,而此處的禁軍將領蕭樂音奴卻站在遼道宗一方平定叛亂。蕭樂音奴在攻滅亂黨之後升爲“旗鼓拽剌詳穩”,也當指奚旗鼓拽剌詳穩。余靖《契丹官儀》曰:“巡警者呼拽剌。”[158]蔡美彪先生認爲:在遼代,“拽剌”一詞猶存契丹語壯士、勇士之本義,爲美稱。京師有諸部勇壯組成之拽剌軍,爲朝廷直屬軍之一。旗鼓拽剌尤爲要職[159]。照此推斷,“奚旗鼓拽剌詳穩”亦當爲奚軍中之要職。
那麽,耶律撒剌竹所劫來增援的“獵夫”究竟指誰呢?《遼史·蕭韓家奴傳》曰:“明旦,重元復誘奚獵夫來。”[160]前引《遼史·耶律仁先傳》謂“黎明,重元率奚人二千犯行宫”。這樣一比對,《遼史·蕭胡覩傳》和《遼史·耶律撒剌竹傳》所述撒剌竹“率獵夫來援”“劫獵夫以援”中的“獵夫”當指奚獵夫。《遼史·耶律重元傳》所載重元誘脅的“弩手軍”也可能指奚獵夫。據考,這些獵夫很可能從距離灤河很近的撒里葛(奚俘户組成的部落,居澤州東,即在灤河流域,係備畋獵之役的部落)等部徵發而來[161]。史官既然採用“劫”“誘”之辭,其實亦暗示這部分奚獵夫或許不明真相,係被裹挾或者引誘而參與叛亂。
從《遼史·蕭胡覩傳》和《遼史·耶律撒剌傳》的記載可以看出:重元對叛亂蓄謀已久,支持皇帝的扈從軍倉卒應戰。在叛亂當天,皇帝的扈從軍並未佔據任何優勢。因爲重元聽信蕭胡覩的計謀,未在當晚乘勢決戰,而是等到第二天才進攻,這等於給道宗喘息之機和調集兵馬的時間。撒剌竹擔心到第二天,皇帝的護衛軍有所準備,己方陣營中有人可能會懷有二心。果然,在第二天決戰之時,重元陣營中有人臨陣倒戈。這成爲道宗扭轉被動局面的關鍵轉捩點。
在第二天早晨,重元引誘奚獵夫前來進攻行營之時,“韓家奴獨出諭之曰:‘汝曹去順效逆,徒取族滅。何若悔過,轉禍爲福!’獵夫投仗首服”[162]。《遼史·耶律重元傳》所謂重元之黨“多悔過效順,各自奔潰”,也當指重元引誘的奚獵夫臨陣倒戈。蕭韓家奴挺身一呼,能夠讓跟從重元叛亂的奚獵夫臨陣悔過,可見他在奚人心目中的崇高威望。這當是他本爲奚王後裔、曾經擔任過“奚六部大王”,且有政績的緣故[163]。儻若這幫奚獵夫真是不明真相被裹挾參與叛亂,那麽,韓家奴之言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毫無疑問,奚人在這場政變中其實分爲兩派。史臣論曰:“灤河之變,重元擁兵行幄,微仁先等,道宗其危乎!當其止幸北、南院,召塔剌兵以靖大難,功宜居首。良以反謀白太后,韓家奴以逆順降奚人,德與阿思殺涅魯古,皆有討賊之力焉。”[164]其中“韓家奴以逆順降奚人”之語,充分肯定蕭韓家奴發揮的重要作用。蕭韓家奴“以功遷殿前都點檢,封荆王,賜資忠保義奉國竭貞平亂功臣”[165]。
三、重元亂党與南京道奚人
宋人也非常關注“重元之亂”,並對這場事變的經過有詳細記録。《續資治通鑑長編》(簡稱《長編》)引《司馬光日記》曰:
李燾的《長編》引用過《司馬光日記》,其中宋仁宗朝引用11條,所引文字可能出自宋神宗時追溯往事的記述[169]。《司馬光日記》所敘重元叛亂過程甚詳,且涉及某些細節。司馬光是一位嚴謹的史學家,他的日記中的這段記載當有所本,且經過嚴格的取捨和剪裁。《長編》的小注謂“其稱相某及太師某、副留守某,皆不得其名故也,當考”,表明宋人非常關注“重元之亂”這一政治事件,但又對其中的相關人物不甚熟悉。
張守義根據《契丹國志》所引《長編》的這條史料,推斷此處的“福美”當作“福善”。他又根據《蕭福延墓誌》和《耶律慶嗣墓誌》的記載,推斷蕭福善與《遼史》卷九六有傳的蕭韓家奴爲同一人[170]。陳曉偉綜合契丹小字和漢文碑刻,將《遼史》與《長編》比對,判定蕭福善即蕭韓家奴,前者爲漢名,後者爲契丹名[171]。奚王勃魯恩的後裔蕭福延在清寧六年(1060)至九年“知涿州軍州事”,清寧九年參與重元叛亂獲罪,因其兄蕭福善有功得免[172]。重元叛亂之時,蕭福延“知涿州軍州事”,係南京道地區的官員,當屬地方實力派。
論述至此,平定“重元之亂”的兩位重要功臣耶律仁先與蕭韓家奴的親家關係浮出水面。耶律仁先之女“並適於名家”[173]。仁先之次女、耶律慶嗣之妹嫁“西北路招討使、前奚王男蕭相公”[174]。《耶律慶嗣墓誌》曰:慶嗣的一个妹妹迪輦夫人“適故尚父、奚王蕭福善男、右祗侯郎君詳穩忠信”[175]。可見,蕭福善(蕭韓家奴)之子娶了耶律仁先之女。
由前引《司馬光日記》可知:南京道地域的奚人深深捲入契丹皇室的内争。當時的南京留守耶律明[176]及其所率領的奚兵就是重元的黨羽,而副留守及其所統漢兵看似擁護道宗的力量。歸南京留守管轄的“知涿州軍州事”蕭福延亦可能迫於其頂頭上司南京留守耶律明的壓力,被裹挾參與叛亂。而且,道宗似乎對蕭福延結黨重元並未太在意,之後不久還任命福延爲奚王,以治理奚人。考《蕭福延墓誌》所記,咸雍元年(1065),“以霫諸部地方千餘里,□□十萬,風俗豪滑,尤爲難治,朝廷議擇勳戚以專統,□册公爲奚王。逮至治所,軍靖□□,□境之間,歡聲一振,號令嚴肅,威惠兩行。民阜業而安□□,苛吏望風而凜然知禁”[177]。“霫”又稱白霫,與奚往往連稱,且居地毗鄰,爲鐵勒之一部,而後逐漸向南、向東遷徙[178]。在文獻和碑刻中,“霫”常與“奚”相混,但二者實爲不同族群。照此推斷,蕭福延極有可能是被裹挾參與叛亂。儻非如此,在平定“重元之亂”後,蕭福延仍然受到道宗重用、並被任命爲奚王的概率極低。
按《遼史·道宗紀》所述,“重元之亂”平息之後,道宗“詔諭諸道”[179]。八月庚午朔,道宗“遣使安撫南京吏民”[180]。結合上引《司馬光日記》的内容來考慮,重元家原本在南京道地區當頗有根基。另外,沈括稱:宋仁宗“慶曆中,王君貺(即王拱辰)使契丹[181],……先是,戎主之弟宗元爲燕王,有全燕之衆,久畜異謀。戎主恐其陰附朝廷,故特效恭順”[182]。由此看來,重元一黨在南京道地區確有深厚的勢力,這成爲他覬覦皇位的重要力量。這也是重元被殺之後,道宗特意“遣使安撫南京吏民”的重要原因。
表1“重元之亂”反映的黨派分野
四、簡短的結論
契丹的社會演化及政治變遷總是離不開奚,二者之間的關係極爲複雜微妙。每當契丹人内部出現重大政治變革之時,奚人總是不甘寂寞。“重元之亂”也僅僅是奚人捲入契丹内部權力鬥争漩渦的一段插曲。
綜上所述,在重元叛亂中,鄰近皇帝行宫的奚人分成兩派:一派奚人黨附重元,跟從他叛亂;而以蕭韓家奴、蕭樂音奴爲代表的另一派奚人則積極救駕,甚至蕭韓家奴與蕭福延爲親兄弟,也是哥哥站在道宗一方,而弟弟則站在重元一方(有可能被裹挾)。南京道地區亦存在支持重元亂党的奚兵。實際上,在這場叛亂中,與皇帝的關係不同,皇族、后族,包括奚人均分成兩派。發動叛亂的重元一方在奚人中根基頗深,在叛亂中亦極力利用奚人;而道宗一方參與平叛的主要將領耶律仁先與奚人的關係也匪淺,蕭韓家奴更是奚王後裔,蕭樂音奴亦是奚六部將領之後。
重元叛亂失敗後,真心依附重元的亂黨要麽戰死,要麽事後被道宗誅殺。不過,道宗對可能被裹挾而參與叛亂的奚人蕭福延、奚獵夫卻網開一面,並未窮追猛治。特别是蕭福延,在叛亂被平定後還得到道宗的重用。
Discuss again about Xi People Playing a Significant Role in Chongyuan's Rebellion
Abstract:The thesis proceeds from Xi People Playing an important part in a major political event-Chongyuan's Rebellion occurring in Liao later stage, and then studies the ins and outs of Xi People involving in this insurgence, and its clan dividing lines. During Yelü Chongyuan’s insurrection, Xi People who near Emperor Liao Daozong’s temporary dwelling palace divided into two groups.One queued Chongyuan’s Party and attended Chongyuan’s rebellion.The other, Xiao Hanjianu and Xiao Leyinnu as representatives, positively guarded the Emperor.Xiao Hanjianu and Xiao Fuyan were brothers, but the elder brother stood in Liao Daozong’s line and the younger brother who was propably swept forward lined up Chongyuan’s side.Chongyuan’s line who engined on this insurgence had profound foundation among Xi People, and they utmostly utilized Xi People during the rebellion.As well as, Yelü Renxian who countered this insurgency as chief commander and belonged to Liao Daozong’s side had non-shallow relation with Xi People.What is more, Xiao Hanjianu was Xi King’s offspring, and Xiao Leyinnu was Xi’s Six Tribes’general’s poster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