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不（4）
林雨汐和何述景走在街上，人潮涌动，相互交错，谁也不知身边是谁，都是匆匆擦肩。
两个人站在红绿灯下，等着过马路。
他们跻身人流中，对面也是一群人。
每个人都很匆忙，无暇顾及身边的某一瞬、某个人。
林雨汐忘记了自己上一次这样待在人群里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两个早上出来的时候比较匆忙，街上还没有这么多的人，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她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着白色的鸭舌帽，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不喜欢在人群中……是怕自己会厌倦了生活。
比如现在，就在她身边同样在等红绿灯的陌生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不停看着手机，一遍一遍摁开锁屏键，让手机屏幕变亮，确认此时此刻的时间。
他大概是急着去应酬，急着去看客户。
再比如另外一对母女两个，母亲的脸色不怎么好，女儿的纵然是微笑，眼里却是那样的不情愿。
林雨汐听见了那对母女的对话。
“你说说你都多大年纪了，三十出头了，别人家该结婚都结婚了。你天天在外面忙什么？还不急着结婚吗？！”母亲说下去，声音渐渐凌厉。
女儿的声音跟母亲相比弱了很多，“妈，我不急着结婚。”
“还不急？！还不急？！什么事儿你才能着急啊？！你能不能让我不用为你这么费心啊！我就想让你好好结婚，让你有个家。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个妈，我让你相亲不是为了你吗？！”
……
为了你……
林雨汐的表情被口罩挡住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嘴角的弧度，大概是一种嘲讽。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都在随着时间流逝，新一代在接触新时代带来的一切，思想上也跟着更新。可长辈们却似乎在一个停滞不前的状态。
“为了你”这三个字，是林雨汐觉得最温暖却也最伤人的字眼。
那么……为什么都要“为了你”？你们自己没有自己的生活吗？你们的人生，为什么到处都是“为了你”呢？
林雨汐看着对面的红绿灯，她不喜欢跻身人群里。
因为人群里没有和她一样的同类。
待久了，她怕自己会抑郁。
就算不必待久，单单是看久，心里也久久无法平复。
你看不惯，却又没有立场和理由去辩驳。
总是这个样子……
林雨汐记得她高中语文老师曾经说过。当你真正从学校离开，不再被家人庇护着。你发现这个社会不是处处都如同你预想的那样美好。看得太清楚的人，往往会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活着的人，大概还是要糊涂一点好。
这个社会，光与影交杂，黑与白对立，可孩子们殊不知……黑的那一半蛰伏在冰山之下，远比你看到的白要多得多。
对面的灯变了。
何述景和林雨汐跟着人流一起穿过马路。
林雨汐从小就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那时候她听了语文老师的话，所以她决定……不要踏入社会。工作也一定要挑远离人群的。
后来……她真的闭门不出，成了一个只是对着电脑打字的作家，不需要和多少人有交流。她以为这样就能避过。
何述景缓和下脚步，他发觉林雨汐不再是和他并肩的位置了。他微微侧头，问了一个最常问的问题：“咱们晚上吃什么？”
林雨汐看着他，“不知道。”
怎么感觉像是回到了大学似的，每天一有空都是问室友……今天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你想吃什么？
何述景突然不想回去做饭了，“吃火锅吧。”
“好。”林雨汐点头。
两个人便不打算回去做饭，改了路线，决定去最近的火锅店。
他们两个到达火锅店，上了二楼，找了个隔间。
好巧不巧，一上楼就听见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阿汐？”
林雨汐愣了愣，回头看过去。原来二楼第二间就坐着高黎和李梦博。刚刚叫林雨汐的就是高黎。
高黎是趁着刚刚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所以她走到门口，多问一声。没想到，还真这么巧，就是林雨汐和何述景。
认出来了，就没必要戴着口罩了。
林雨汐摘下口罩，“你们好。”
何述景也摘了口罩：“真巧，你们也在这儿。”
李梦博也从位置上站起来，“你们也来吃火锅啊。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你们。”
何述景含笑：“是啊。”
高黎和李梦博是想邀请他们一起吃的。
何述景婉拒了：“谢谢了，但是我和阿汐单独有些话说。”
林雨汐也没想到何述景会婉拒，而且理由还捎带上她。
既然如此，高黎和李梦博也没有理由留他们。
高黎对着林雨汐笑了笑：“那再见。”
林雨汐轻轻颔首：“再见。”
何述景和林雨汐走在一起，服务员带他们进了一个隔间。
两个人把蛋糕放下，林雨汐摘下帽子，“你和我单独有什么话说？”
何述景也摘下头顶的帽子，拨弄一下头发，“我觉得你也应该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
跟他们进屋的摄影师都愣了，没想到何述景说得这么直白。
被人听见也没什么，林雨汐和何述景都没那么在乎。
“不太熟，难免尴尬。还是等后续多接触熟悉一些再同桌吃饭吧。”何述景又道。
林雨汐看了他一眼。这话应该是给这屋里的其他人听的。算是替她解释吗？
何述景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他把手机递给林雨汐，“你看看你想吃什么，你先点。”
林雨汐接过他的手机，“谢谢。”
何述景观察着那两个蛋糕，怎么看都觉得林雨汐的蛋糕比他好得多。他这个还是在周师傅的帮忙下才捏成的小熊猫。要是他自己做的话……那也太拿不出手了吧。
虽然他妈妈可能不会嫌弃，但是他自己嫌弃啊。
再看林雨汐的蛋糕，虽然捏草莓很简单，但是林雨汐的草莓捏的很好，仿真度很高。
唉……他这个动手能力真的蛮差的。不知道还要去学几次才能捏一个比较好的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