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恽

王恽（1227—1304），字仲谋，号秋涧，卫州汲县（今属河南）人。中统、大德年间，累官至翰林学士、嘉议大夫。善文章，亦能诗词。今存小令四十一首。

[越调]平湖乐

王恽

采菱人语隔秋烟，波静如横练①。入手风光莫流转。共留连，画船一笑春风面。江山信②美，终非吾土③，何日是归年？

【注释】

①波静如横练：此句化用谢《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中“澄江静如练”句意。②信：确实。③吾土：我的故土，指故乡。

【译文】

只听采菱的姑娘们欢声笑语却看不见美丽的笑脸，因为隔着水面上弥漫的雾气蒙蒙的青烟，湖光水面风平浪静如同横着的白绢。遇到如此美丽的风景千万不要错过，因此我们共同盘桓流连，画船上的美女一笑便如春风一样灿烂。这里的江山景物实在太美，可惜不是我的故土，真不知道哪一日才是我回归之年？

【评析】

这首小令抒发浓郁的思乡情怀，立意构思都与王粲的《登楼赋》相似，可以说是袖珍版的《登楼赋》。

“采菱人语隔秋烟”一句似乎有李白诗句的影子。李白说：“若耶溪旁采菱女，笑隔红花共人语。”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里说是隔着“秋烟”，更显得朦胧。“波静如横练”很明显有谢脁诗的味道，但用“横”字便写出是湖面而不是溪流。前两句都是化用意境而融入自己的曲中，没有生硬的痕迹，便是高手。“入手风光莫流转”是前面写景部分的中枢，把五句景语俱化为情语，“入手”二字关键，是到手即遇到的意思。于是下面接着说“共留连，画船一笑春风面”，共同流连观赏这良辰美景。“春风面”化用杜甫《咏怀古迹》中歌咏王昭君的诗句“画图省识春风面”，形容画船上女子姣好的容貌。这样，就把湖面秋光，画船美人都组合到一起够成一幅秋湖美景风光图。“江山信美，终非吾土”两句陡转，忽然转向对故乡的思念来。很明显，这两句是王粲《登楼赋》中“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的化用，同时顺着王粲的思乡情绪写出“何日是归年”，表达自己同样的思恋故土的心情，篇末点题，画龙点睛。

刘熙载说：“词如诗，曲如赋。”（《艺概·词曲概》）概括基本准确，本篇前五句便完全用赋的笔法铺陈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