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切都过去了
接到叶屏电话的时候，何誉正在修炼《内经》中的运气之法。因为只是揣摩法门，他并没有关闭小灵通。
“何老弟，到东摩茶楼来耍耍，好久没见，挺想你的。”要是旁人听了叶屏的电话，一定会有些另类的联想。不过何誉是知道这人的，说话辞不达意是常态，更准确的说，这是他的风格。
何誉到的时候，叶屏正在二楼的包厢中跷着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桌上的瓜子壳堆成了小山。
“叶大哥，心情不错呀，不用上班？”现在何誉已经基本不称他为叛徒了。这是叶屏多次强烈抗议，最后付出了不少屈辱的口头承诺才换来的待遇。
“上班？我现在就在上班呀！”叶屏抖了抖腿，扑的一声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出。这潇洒自满的模样是何誉从来没有见过的。
“实话跟你说，哥哥我今天升职了，小组长，怎么样？威风吧！”叶屏站起身来，单手叉腰，原地转了个身，摆了一个电影700的特工姿势，大拇指跷着，脸上压抑不住的春风得意。不过却下意识地回避了那个“代”字。
何誉没有立即回应，不过看笑话般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态度：你这样的叛徒也能升职？
“哎哟！心痛。”叶屏捂着胸口失望。“老弟又看不起哥哥了是吧。哥哥我好歹也是联邦情报学院的高材生，要不是为了你嫂子，现在早就是高级情报官了！”
叶屏难得有机会和何誉聊自已的专业，见何誉睁大眼睛似乎很感兴趣，顿时谈兴大起。
按叶屏的介绍，这情报业在长守联邦算是一个十分古老的行业。如果真要追溯历史，甚至可以上溯到大战前数千年。不过，如今的情报业已经远不及从前那般繁荣昌盛。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还倒退了？”何誉不解。
叶屏有些苦涩的笑笑，这何老弟到底还是见识浅，如今这社会，倒退发展的行业岂是情报业一家。
因为数次大战的打击，两大联邦损失了大量的的精英人才。据说在第四次大战中，双方的特战机构全力开动，不约而同地发动了对对方高端人才的定点清除战。这一场并未在民间传播的特种战争持续了整整5年。即便在军事力量的保护下，双方保住了一些顶尖的科学家，但大量的中层精英还是被消耗掉了。
同时消耗的，还有双方最顶尖的秘战、情报精英。
而后，随着战争的逐步升级，双方大量的核心数据库被摧毁，随之消亡的是人类耗费了上千年积累起来的宝贵的科技文明资料。
“这个我知道，不就是所谓的‘文明断层’么，网上都说了，不过这和你们搞情报的有什么关系呢？”何誉打断道。
“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叶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继续讲课。
在第四次大战之前，两大联邦凭借着多年来建立的遍布全球的监控网络，几乎实现了“无处不情报”的监控深度。虽然当时民权组织反应强烈，但对双方的情报机构来说，确实是一段值得回忆的黄金年代。当时因为各级情报的准确有效，情报机构在上层的决策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甚至一度超过了军队。
可惜的是，随着超大当量电磁以及核子、生化武器的滥用，相对脆弱的物理情报网很快被摧毁。而大片大片沾染区的出现，人口的迅速下降，也使得双方花了大代价建立的人工情报网全面瘫痪。失去了及时准确的情报来源，情报机构的地位随之一落千丈，全球情报业进入低谷。
“何老弟，我告诉你，其实现在我们安全署也就只能在几个大城市威风威风，还都是内城。要不然也不会专门派人到星星镇……”叶屏忽然发现自已说漏了嘴，顿时脸红了起来，想找话掩饰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星星镇？派人去干什么？”何誉追问。隐约中，许多事在脑中都开始联系起来。
“没…没干什么？”叶屏心虚，不知为何，在何誉面前，他总觉得自已根本不象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二级特工，而是一名“二”特工。
“说不说，叛徒！”何誉板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叶屏，小小的身躯中由然生出一股逼人的气势。恍惚中叶屏觉得自已似乎正面对着一只刚从森林中钻出来的变异兽。
叶屏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说，行了吧！”
自从行动处会二被杀以后，杨斌再次派人到星星镇调查了何誉。叶屏知道这事之后，心中就一直有个疙瘩。身为安全署特工，无论是保密原则还是职业道德都不应该把这事告诉何誉，上次海啸后他就强忍着没说星星镇的事。但随着与何誉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发现自已每次面对何誉都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毕竟，他现在把何誉当作他的兄弟，真正的兄弟。
得知安全署很早之前就派人到星星镇调查过，何誉还是大吃一惊。但更让他吃惊的是，原来自已亲手杀死的灰衣人竟然是安全署的高级特工。
这一刻，何誉发现自已的思路竟然是如此清晰。
这半年多来何誉的身体和大脑依然一直在持续地变化发育着。他现在的大脑就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级智脑，只是把星星镇和安全署联系在一起，就已经能够分析出许多事情了。
按叶屏所说，对自已这样的普通平民，安全署并没有直接公开地调查，这与安全署的工作流程很不相符。对此，何誉判断很可能与会二当初出现在星星镇有关。
那么，会二当初在星星镇对日升捕猎队痛下杀手，一定有着什么特别的原因。这到底是什么呢……当初的一幕幕象是电影中的画面在何誉脑中高速闪过，直到脑中出现从变异巨熊的胃袋中得到那枚金属片的画面……
对了，是它，那枚能够融入自已身体的金属片，一枚能够给自已带来神奇的天网功能的金属片。只有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让人疑惑，也只有这种奇特的事物才可能引起会二的兴趣。
一切都在瞬间联系起来，所有的这些很可能都与金属片有关，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这金属片害了日升捕猎队，而自已的生活也因此完全改变！
“何老弟！何老弟！”
叶屏在何誉眼前滑稽地挥着手，他没想到自已的这个消息竟然把老弟生生地吓呆了。想想也是，虽然他现在已经混到内城白家侍卫，但毕竟还是出生小镇的平民，听到安全署这个联邦情报机关之前一直在暗中调查他时，能不被吓尿了就已经算是不简单了。
“老弟啊，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么，有老哥在，包你在佳城安然无恙。没事的。那小杨子可是我的亲……”叶屏又开始拍胸脯，铿锵地打着包票。
“谢谢你，叶大哥！”
何誉抬起头，眼中终于回了神，这一声感谢发自内心。
一直以来，即便是在他亲手杀死了会二之后，他对当初日升捕猎队的遭遇还是有着一种无力的茫然感。因为不清楚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他时常会感到莫名的愤怒。直到现在，通过叶屏他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他在心中终于能够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何誉笑了。在这件事之前，除了生活的辛苦，他心中从没有压过什么石头。是刘虎、萍姐以及日升捕猎队的消亡，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沉重、危险、无常。也让他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怨恨和暴虐。如果说从前的他象是一只没有见过森林外危险的异兽幼仔，那经过此事后的他，就象那些在围猎在侥幸活下来的变异兽，体内那原始的野兽本能已经开始慢慢苏醒。
不过，对现在的何誉来说，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刘虎、萍姐他们都死了，这些都已无法改变。但他知道自已还活着，而且因为那金属片还意外地拥有了天网。那么，从今往后就要好好的活下去，象森林中那些变异兽般好好地活下去。至于安全署的调查，他不在乎，如果再有会二这样的人出现，他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