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等着他回来……
紫薇殿，女皇陛下寝殿。
国师无忧看着那个眉宇间仍然有划不开的愁容的女皇陛下，微微斟了一杯茶水，开口道：
“既然决定让她放手去做，那便去一如既往地选择相信吧！”
“她是九天之上的凤凰，不会那么轻易就折损了羽翼。”
“她本就不该在树荫下享受安逸，只有荆棘和磨难才会让她学会成长。”
“浴火之中，涅槃重生，已然渡过了命中注定的劫难，未来整个凤锦，她都会撑起来的！”
“这是她要走的，也是属于她自己的路。”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小钰，也是如此。”
凤衍接过无忧递过来的茶水，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朕又何尝不知呢？”
“只是，明知道会出事却还是放任了危险发生，朕差一点，就要与她阴阳相隔了！”
“半个月的煎熬，朕后悔了千百次，直到真正看见她的那一刻，朕才觉得，一切仿佛都有了意义。”
“纵然知道是她的劫数，躲不过，避不开，但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不想自己的女儿涉足危险。”
“就像，他当年，也是这样义无反顾——”
无忧淡然一笑，只是笑容却在听到凤衍最后一句话时有了些许的黯淡，眉眼之中波澜不惊，没有半点意外地开口道：
“小钰，从出生便意味着不平凡。”
“从师兄为她逆天改命的那一刻起，也便注定会有这样的结果。”
“凤凰之命，破后而立，只有真正地浴火重生，才能击败那所谓的命中注定的死劫。”
“索性，师兄不曾预料错，我也没有守候错，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说到底，她们都只是一个人。”
“这也就是陛下您对她感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原因。”
“陛下，小钰，她还是小钰，不曾变过。”
凤衍点了点头，但纵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还是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
“那，小钰的记忆，还能找的回来吗？”
“十六岁生辰那天，她——”
谈到这个问题，无忧不免也有些微愣，神色之间的变化，又在悄无声息之中散去，很快他便开口道：
“虽然是同一个灵魂，可是要真正融合却也需要一个机缘。”
“时间也许不会很久，陛下你且等待上一番。”
“记忆，小钰应该是能恢复的，那个时候，她应该也就算是真正的凤钰了！”
“至于十六岁的劫，乃是死咒，她身体之内的死灵之气虽然一直被命魂术压制，但愈接近那个时候，愈不能掉以轻心。”
“这些日子，我会亲自照看，陛下还请放心。”
“小钰身体之内封印着的力量，会在她十六岁的生辰那一天成功将所有的死灵之气吞噬。”
“到那个时候，陛下与我一起从旁辅助，她就可以完全脱离所谓的不足之症的困扰。”
“只要成功渡过十六岁的劫，那么从此以后，她将会踏上锦绣繁华之路。”
无忧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淡然，可是细细听去，又觉得莫名地萦绕着一股悲伤。
凤衍听到这样的话，威严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喜悦，还有那埋藏了太久太久的怅惘和迷恋。
她幽深的眸子里，带着罕见的深情，似乎在一瞬间想起来某个让她无比思念的人，以至于不知何时就湿了眼眶。
良久，她才有些颤着声音开口道：
“那，他，是否也能醒来？”
“他说过的，只要小钰能够平安度过十六岁，他就能够回来。”
“无忧，你告诉我，十五年的等待，是不是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
无忧负手而立，神色似乎因为凤衍的话也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但很快，他便点了点头，宽慰道：
“是啊，该醒来了！”
“陛下，一切都要崭新开始了……”
说完，无忧微微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道：
“陛下，无忧还有些事情。”
“暂且先告退了。”
“至于今日和陛下所谈，陛下只需要记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死劫已渡，您与我都在身边，没有什么会再阻碍小钰走向辉煌。”
“她的命运，从现在开始，亦要她自己去主宰了！”
说完这些话，无忧匆匆退去，这紫薇殿的门嘎吱一声被阖上。
只是，无忧却在迈出大殿的那一刻，原本唇角的笑意倏然不见，一滴无声的泪从眼角滑落。
师兄啊，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你在骗她，又该如何呢？
十五年了，当这个谎言被戳破的时候，事情又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你可有想过，值得吗？
而此刻的紫薇宫里，那个曾经马踏四国强悍到极致的女皇陛下却无力地瘫软在了椅子上。
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地砸在茶盏之中，将她那瞬间憔悴的容颜给映照而出。
她枯寂地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和怅惘，苦笑着地摇晃着茶盏的水，任凭那茶水悉数溅在她的锦衣华服上。
抬眸，看着窗外那愈来愈高的太阳，凤衍心中此刻却是无限悲凉。
阿陌，你会回来的，对吗？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等上十六年，你便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可是，为什么，当这个日子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却愈来愈心慌？
凤衍手指微微颤抖，那茶盏哐当一声便碎裂在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隐隐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凤衍蹲下身，有些魔怔地捡起地上的碎片，任凭它们一块块地划伤自己的手掌，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丝的安慰。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让她觉得——
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等待她的永远不可能是希望，只可能是无尽的深渊。
梦醒了，回到真实，一切，便将都会是黑暗……
听到这声响的蓝悠连忙推门而入，看见女皇陛下这般模样，连忙上前阻拦道：
“陛下，陛下！”
“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只有陛下您好好的，凤后回来才不会伤心啊！”
凤衍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满是血迹的手，苦笑一声，终于不再由着自己的性子。
喃喃自语地点了点头，道：
“好，我等着他，等着他回来……”